幾人相對入席落座,孫權作為邀請方,率先舉杯:“諸位,數月來,孫劉兩家因諸多誤會征戰不休。許多大好男兒因此埋骨荒野,多少良家家破人亡,吾心甚痛啊。
“荊州久戰、益州疲弊,若再戰,隻恐民怨四起。屆時玄德新立之基業不穩,何談北上抗曹啊?
“孫劉皆為匡君輔國,事若至此,吾於心何忍啊?不若你我兩家罷兵休戰,與民生息,豈不是好?”
劉禪沒端杯,就這麼看著舉起杯的孫權,看得對方有點尷尬。
“嗬嗬……哈哈哈哈。”劉禪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孫權心裡發毛。
片刻後,笑容一收,劉禪一拍桌子厲聲道:“誤會?爾等趁我荊州發兵北伐,遣那呂蒙白衣渡江、背盟偷襲,行此詭詐小人之舉,孫將軍,此事有何誤會?”
孫權乾舉著酒杯沒說話,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你到底是來談判停戰的,還是罵街泄憤來的?怎麼一點麵子都不給我留?」
“數月激戰,皆因爾等而起!益州天府之國,地富民豐。我軍如今帶甲接天,良將如雲,是否疲弊……”劉禪將腰間金絲玉具劍往案上一拍,“爾等一試便知。”
諸葛瑾急了,可方才剛被劉禪懟回來,對方隨行的人不先勸,自己再說話不是找罵麼?
連忙朝諸葛亮猛打眼色,繼續打下去對雙方都沒好處,你家太子爺這怎麼回事?剛喝了火油來的?
結果再看自家老弟,麵帶微笑,竟欣賞起冬日江景來了!
他再將求助的目光轉向關二爺……二爺眼睛瞇的都看不見了,別是睡著了吧?
張三爺……正偷偷指著孫權膝蓋,麵帶譏諷笑意與趙雲竊竊私語。
諸葛瑾絕望了,這幫人怕不是故意羞辱自己等人來了?
孫權見狀隻得將酒杯又放了回去。
此時他怒氣沖天,恨不得立刻掀桌再戰,隻是另一邊的朱然偷偷朝他使了個眼色。
孫權想到近日來麾下軍隊的士氣狀態,再想想繼續打的後果,連連深呼吸幾口默念“大局為重”,還是忍了。
畢竟也是主掌一方勢力的人主,認清形勢之後立刻改了話鋒,苦道:“乃父當初有言,取益州便還我荊州,結果取了益州,又說取了涼州再還荊州。
“若取涼州之後呢?是否等取了司州、並州再還?諸位,且問問本心,此舉欺人否?
“我江東此次襲取荊州雖有欠妥之處,何嘗不是因為玄德公失信於我?”
孫權此時的樣子,活像被人搶了老婆的受氣包。
可是再看劉禪那邊仍舊無動於衷,甚至嘴角上揚,有點想笑。
“荒謬。”
對孫權的上述言論,劉禪隻用這兩個字作為評價。
“孫將軍,此話留著騙騙外人便好,此時拿出來說,是欺孤無知嗎?”劉禪冷笑道,“父王當初不過借江北江陵之地,汝將其借與父王正好可擋曹魏之兵。
“何況若無父王,汝可輕取交州否?今又何必如此作態!汝一再顛倒黑白是非,可是以為我兵甲不堅、刀槍不利?”
所謂的借荊州,不過隻是各取所需的政治交易罷了。
伱把江陵等南郡江北之地給我,方便我北伐,我讓你軍隊借道零陵郡去攻打交州。
事後雙方互表,孫權承認老劉的荊州牧,也就是承認其對荊州的統治權。
老劉也投桃報李,表孫權代理車騎將軍、兼領徐州牧。
怎麼著,現在你想要,前邊的事兒就都不提了,荊州就成了你江東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哪有那麼便宜的!
孫權見劉禪擺出一副愣頭青的架勢,油鹽不進,一言不合便要開打。
有點心虛了,這位該不會是個狂熱的好戰分子吧?
他目光也瞟向關羽和諸葛亮,可此二人一位眼都不睜,一位看著長江入了迷,完全沒有介入的意思……
見小手段都不管用,孫權怕徹底激怒劉禪,也就不繞圈子了。
他皺著眉頭,好似十分肉疼道:“我軍退出公安,將其拱手相讓,隨後兩家各自罷兵,如何?”
對嘛,早聊點實際的多好,你說你扯什麼皮呢?
可你這條件開的,實在沒什麼誠意,算盤珠子都要崩自己臉上來了。
“嗬嗬,公安本就是江東所奪,歸還理所當然。說得卻像與孤多大好處一般,孤是否還要謝謝你?”劉禪撫掌道,“如此既沒什麼損失,還可自公安全身而退,孫將軍好算計啊。”
孫權麵色一沉:“那汝欲如何?”
劉禪伸出三根手指:“除公安外,還請孫將軍歸還我長沙、江夏、桂陽三郡。”
【破防觸發】
啪!
孫權這下是真繃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劉公嗣,汝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