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事其人忠誠可靠,又沒有政治野心,既沒在每次的收獲和花銷上做手腳,也不避諱或賄賂自己安排在他身邊的人手。
對這樣難得的人才,劉禪可不會吝嗇。
趙管事深深一禮:“謝太子。”
這三個字說的極重,他經商多年,漂亮話能一直說到晚上不帶重樣的,此時卻隻說了三個字。
“這有份名單,你找石匠,於郊外軍營門口立一大碑,上刻‘赤星軍忠勇烈士’,然後將名單上的名字都刻上去。”劉禪將名單遞了過去,正是包括範虎在內,之前甘願燒死在江陵的二十四名預備隊勇士。
“是。”
劉禪吐出一口濁氣,“他們屍體都已找不回來了,再於郊外尋風水適宜之地,為他們設立衣冠塚。”
“是,屬下定將此事盡快辦妥。”
至於他們的撫恤金,已經有老劉接手了。
雖然自己定的標準稍高了一點,但想必堂堂漢中王,定然是不會反悔的。
交代完這些,劉禪便動身去了棚戶區。
他承認自己的這些行為,有故意收買人心的想法。
但這些也確實是他覺得應該去做的事情,那些人他都記得樣子,軍營之中操練、隨自己剿匪,都仿佛不久前的事情。
如今就這麼沒了,連屍體都找不到,他心裡沉甸甸的感覺也不是假的,這不矛盾。
越接近棚戶區,心裡這種感覺越明顯,因為他很快要去做一件不會讓人太開心的事情,但這件事他不想交付給別人。
不過棚戶區裡的氣氛,卻不像劉禪此時的心情。
老劉的賞賜已經分批運過來了,裡麵軍民一片歡騰。
赤星軍的將士久戰,劉禪給他們放了十天的假,一是休息,二是有媳婦的抓緊造娃,沒媳婦的抓緊找媳婦。
反正冬日沒多少活計要做,正是大家進行室內運動的好時候。
人口,是此時最重要的資源。
而且棚戶區的人口和孩子,對劉禪的長遠計劃還有特殊意義,自然更要重視。
眾人見劉禪到來,自又是一番感恩拜謝不提。
雖然錢是老劉出的,但他們的感激之情卻全都落在了太子劉禪的身上。
而堂堂漢中王,在他們眼裡反而因為是太子的爹,才會敬愛有加。
愛屋及烏了屬於是。
至於大漢天子?那不好意思,不熟。
與這些臉上洋溢著喜悅的人群不同,另一部分人雖有錢帛撫恤,也難掩傷感。
自然就是那些陣亡將士的家屬。
劉禪先去了範虎的家,他家中父母雙全,妻子賢淑,兒子還不到兩歲,還隻能蹦些詞兒出來。
如果能不死的話,他未來的生活應該是相當幸福的。
他的家人見太子進門,驚慌失措的行禮,看看家中榻上、地下鋪著的普通席子,再看看太子身上華貴的大氅、裘衣,不知該不該讓座。
劉禪卻沒注意到他們矛盾的心思,解下大氅隨意放在榻上,便隨意的坐了上去。
“爾等也坐吧。”
本來想好的詞兒,現在真進了他家,看見他們眉宇間的悲傷,劉禪又覺得太虛假、太多餘,還沒出口就被自己否了。
“……生活可有困難?”
幾人紛紛搖頭,範虎老父此時作為一家之主忙答道:“我等衣食無缺,財帛有餘,如今柴與冬衣皆有著落,哪有困難。”
“那就好……”
說完,劉禪就沉默了下來,屋裡陷入了安靜,隻有火盆劈劈啪啪的聲音和孩子的噫呀聲。
劉禪長臂一展,將榻上的孩子抱了過來,那孩子也不認生,被劉禪舉起咯咯笑了兩聲。
將孩子放回榻上,輕撫著他的頭,劉禪沉聲道:“孤未能將範虎活著帶回來……今後爾等若有任何困難,皆可直接去王府告知,若有人膽敢阻攔欺淩爾等,孤必殺之。”
範虎的娘和妻子,驟然聽聞此言卻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啜泣起來。
孩子不明所以,見娘親哭泣,也跟著哭了起來。
範虎的爹低著頭,握緊的拳頭直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忽然斥道:“哭什麼!不許哭!”
妻子和兒媳聞言忙止住哭聲,兒媳上前將哭泣的孩子抱起安撫。
乾瘦老頭此時看向劉禪問道:“敢問太子,吾兒……可是因忠勇作戰而死?”
劉禪想起那滿城燒焦的屍體,胸口感覺堵得慌,沉聲道:“其忠勇可為軍中表率。”
老頭眼裡也含著淚,卻咧嘴一笑,俯身道:“如此,吾兒心願已了,當無憾矣。”
劉禪抿著嘴點點頭,默默披上大氅,起身出門而去。
後麵尚有二十三戶人家,若再不出來,他也快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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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