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恢此次是做了兩手準備的,最佳計劃自然是雍闓疏忽大意,他能利用袖中藏著的匕首挾持雍闓。
待回歸本陣後殺他祭旗,趁敵軍混亂之際率兵沖殺出去。
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那就隻能用第二個方案了,他自己真的留下當人質,讓兒子和姑丈率爨家軍先走。
當然,爨家軍與兒子是不會,也絕對不能倒戈的。
這麼一來,日後兩軍交戰之時……便是他李恢身死之日。
他不想死,尤其是眼看便可立功的當口。
但如果讓他選是壯烈立上一功,保兒子未來前程,還是一時貪生壞了大事,他肯定選前者。
雍闓雖然狂妄自大,好歹也是益州郡第一大家族的家主,卻沒蠢到別人說什麼信什麼。
他心中覺得李恢的話可信度較高,但其實也是提防著的。
其身邊護衛,更是雙眼一刻不離李恢,隻等他稍有異動,便要將其斬於刀下。
李恢見狀暗嘆一聲,隨後又招呼道:“都給我小心著點!自己人莫引起誤會!”
這也是信號,意思是第一個計劃不行了,執行第二個。
李遺瞬間心如刀絞,隻想沖上去拚得一死,也要將父親救回來。
然而擺脫了魔怔狀態的爨習,也終於恢復了一貫的謹慎,早已猜到身旁的李遺會有動作,提前一把將其拉住:“汝若輕動,乃父枉費心機也。”
李遺停下了掙紮,低下了頭。
越走越近了,他不想讓敵人看見他臉上壓抑不住的憤恨表情。
“某雖信得過足下,但未免生變,還需縛上足下雙手,切勿見怪啊。”雍闓上下打量著李恢道。
李恢坦然笑笑,將雙手伸出:“但縛無妨。”
雍闓如今對他又信了幾分,一招手,身旁護衛便要上來綁人。
此時爨家軍也走得近了,因為得到的是添了半句的命令,是以雍闓麾下皆是刀還鞘、箭入囊,並未多作防備。
“報——!家主!一支大軍自北而來,打‘張’字旗號,觀之當是北軍,已在五裡之外!”
“什麼?!”雍闓與李恢同時驚呼。
雍闓看向李恢,隻見他也是一臉驚恐擔憂之色,非常之自然。
李恢眼珠微動,急道:“家主,沒想到劉禪來得竟如此之快,他的人見你我合兵一處……在下一家老小,隻恐性命難保哇!”
其實他剛才下意識的驚呼,是擔心太子冒險來救,被自己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導致整個戰局出現紕漏。
結果這個下意識的反應,加上他的臨時找補,卻進一步打消了雍闓對他的懷疑。
“慌什麼!古來成大事者,豈能受此羈絆?汝不聞高祖故事乎?”雍闓反而勸上了李恢,而後又轉頭問道,“敵軍來了多少人馬?”
“當不在我軍之下!”
“嘶——”二人又同時吸了口冷氣。
雍闓是擔心一會兒的戰局,李恢則是感動之餘,聽聞太子傾巢南下,又覺得十分羞愧。
“為今之計,你我二人隻好合兵一處,與之正麵對敵了!”雍闓肅然道,“孟獲已同青羌自西而來,孟琰率孟家人馬今與昆明族同在南方。
“隻要我等拖得些時日,援兵一到,劉禪必敗!”
李恢咬牙,仿佛真下了多大決心拋棄族人一般,也正色點頭:“也隻好如此了,隻是我軍糧草不濟,還望家主支援。”
“這些小事好說,你我先共同禦敵。”雍闓擺擺手,畢竟爨家軍的糧草輜重本來就在他手裡。
“是,在下這便去整軍備戰,以助家主!”李恢抱拳拱手,眼神堅毅。
雍闓十分欣慰,這老鄉能處,有事他真上啊。
不過看著李恢匆匆離去的身影,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點什麼……
大敵當前,五裡距離走不了太久,容不得雍闓細想,便急忙整軍備戰。
但很快,慘痛的教訓就會提醒他到底忘了什麼。
“援兵已至!諸君何不隨吾拚死殺敵!”終於回到己方陣中的李恢提槍上馬,大喝一聲,“報效大王太子,便在今日!殺——!”
“殺——!”
從李恢回來後,李遺與爨習便知道計劃又有變,大喜過望的同時口中也變成了“都小心些,別傷著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