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前方隆隆而來的戰象,張翼麾下的漢軍盡管開始瑟瑟發抖,但仍舊堅持著沒有潰逃。
“再等等,射程還不夠。”張翼低聲喃喃著,安撫著也開始變得躁動起來的胯下馬。
在先前的行軍中,劉禪已經和軍中將領討論過了對於這些戰象的應對。
投槍與勁弩,是眼下接敵野戰的時候,僅有的兩種可能對戰象造成傷害的武器。
但戰馬並不習慣象群散發出來的氣味,尚未到合適的射程便紛紛膽怯、受驚,以至於投槍戰術無法實施。
眼下,六石大黃弩,便是漢軍此時麵對這些巨獸的唯一倚仗了。
張翼自覺重任在肩,務求一擊奏效。
眼前戰象沖鋒的速度可也不慢,要想在它們近身之前上箭擊發第二輪,並不一定有機會。
隨著象群越沖越近,漢軍士卒也越發緊張,不少人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
體型帶來的原始壓迫感,正不斷沖擊著他們的心防。
張翼對此也心中有數,不能再等了。
“放!”隨著一聲令下,百餘張大黃弩擊發,加長的弩矢立刻飛出。
噗噗噗!
“嗚——!”
張翼麵帶喜色,這一輪齊射戰果喜人!
大黃弩射出的弩矢成功射穿了這些戰象的厚皮,紮進了他們的身體。
有些前腿中矢,有些撲扇的大耳朵直接被射穿,鮮血流出,戰象們接連發出痛苦的叫聲。
還有的一對兒倒黴的象騎兵被一支弩矢精準命中,雙雙從戰象身上滾落……
但緊接著,張翼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除了那頭躲在其他戰象身後,身披象鎧的大家夥沒受傷外,其他戰象確實都受傷了,有一頭正好被弩矢紮在鼻子上的戰象看上去也很淒慘。
然而它們卻並沒有停下沖鋒的腳步,反而更加狂暴的以高速向自己沖了過來……
居中觀望著戰局的劉禪忍不住閉上了雙眼:“鳴金,撤兵!”
此刻必須及時止損,否則一旦被象群沖了進來,再遭到後續蠻兵的掩殺,後果不堪設想。
接到撤退命令的大軍開始有序而迅速的後撤。
“撤,快撤!”接到命令的張翼盡管心有不甘,仍然立刻執行。
兩翼的弓弩手,以及此時仍堅守在最前線直麵壓力的漢軍士兵則鬆了一口氣,立刻調頭以最快速度向後奔逃。
這還是他們此來南中後,第一次在戰鬥中轉身向後跑,幾乎每個士兵心中,除了驚慌恐懼之外,尚有一種苦澀的憋屈味道。
那是劉禪等人帶領他們一路大勝,所向披靡所建立起來的自信與榮譽感,這種感覺在不得不撤退逃跑時,正在化作苦澀的羞恥感,刺痛著他們的心。
與赤星軍成員同吃、同寢、共同訓練作戰,一些漢軍士卒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影響。
死亡固然可怕,但這種滋味,對血性男兒來說,也不好受。
坐在白象上的普王刺土見漢軍逃跑,頓時哈哈大笑,口中高喊著他們的本族語言,並不斷敲擊著手中盾牌。
漢軍的精良勁弩給他的戰象們造成了一些傷害,但這種傷並不足以讓象群失去理智。
若是野外的野生大象,或許受了這種傷之後會有幾頭死掉。
但若是在他們族人的照料下,則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沖!踩碎他們!哈哈哈!”在昆明王眼中,漢軍簡直稍觸即潰,不堪一擊,頓時興奮的手舞足蹈。
劉禪安排好撤退事宜,隨後雙腿一夾馬腹,自中軍脫離,直朝側翼開始四散奔逃的胡立騎兵隊奔去。
……
胡立有心率領騎兵牽製象群,為同袍的撤退爭取時間,然而胯下馬受了驚,根本不聽命令,此時已經開始自發逃離。
但他卻看見一個黑馬銀甲的騎士正在逆行而來,頓時一驚,高喊道:“太子快走!戰馬畏懼象群,稍微靠近就會受驚!快走啊!”
劉禪策馬靠近,並行在胡立身側,許是神駿的同類帶來的些許安全感,胡立胯下馬漸漸從驚懼中恢復過來。
“投槍給我!你們自去安撫戰馬,而後直接回營!”
胡立下意識的聽從命令,但將三支投槍交出去後,忍不住道:“太子不可沖動啊!象群非人力能敵,你……”
“走!”劉禪接過三支投槍夾於左臂,也不廢話,立刻撥馬向象群靠近。
他當然知道那玩意不是人力能敵,縱然身具霸王之體,十四歲的項羽也不可能力敵二十頭大象。
劉禪隻是想嘗試一下,能不能牽製吸引一兩頭象,減少一些漢軍士兵的傷亡。
普通戰馬靠近象群就會受驚,其他人根本完成不了這個任務,他也隻能將希望寄托於胯下的烏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