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亭沒拒絕,有一個人陪著吃飯,說說話,解解悶也是好的。 徐窈訂的包間在三樓,明亭一進門就愣了一下。包間很大,桌子擺在比較靠窗的位置,桌前坐了四個人,他們身後還站著丫鬟或小廝。 不是,徐窈也沒告訴她,這個包間裡這麼多人啊?她以為隻有她們兩個人吃飯。 徐窈帶著明亭找了個位置坐下,她在明亭旁邊。一個穿著深藍色華麗衣裳的男人直盯著明亭的臉:“窈兒妹妹,這位是你的新相好啊?長得不賴,隻是有點可惜。” “去去去,什麼相好?這是我……”徐窈看著身旁的男裝姐姐,一時不知道要作如何介紹,明亭接過話,用原聲說話不加掩飾:“我是小窈的朋友。” “呀,姑娘這麼精致的臉蛋,為何要以男裝示人了?那豈不是浪費了一張上好的皮囊。”深藍色華麗衣裳的男人立馬換了副表情,笑嘻嘻,他坐在徐窈的另一邊,他身子微微前傾。 “光是長得漂亮又有何用?”明亭問。 “當然有用了,長得醜被人嫌,長得漂亮那是好處多多……”那男人反問。 明亭並不想聽他說下去,便問:“飯菜還有多久上來?” “快了。” 這一頓飯明亭鮮少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吃飯。 明亭一碗飯吃了快一半時,無意間瞥見徐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問:“怎麼了?” 徐窈嘆了口氣:“還不是我那小叔,答應我要過來的,又放我鴿子。” “不是我說啊,那個大男人逼久了都會煩的,更何況你這是天天催,哪裡像是在催婚啊,倒像是催命。” 徐窈瞪了說話那人一眼,沒好氣的說:“你以為這是我的意思?我還不是為了老太太,我總催著小叔,老太太何嘗又不是總催促我作這個媒人?老太太總是覺得自己活不久了,憂心自己死後我小叔就終身不娶,孤苦伶仃過一輩子。” “要我說,你那小叔未必是不想,而是自個能力不行,娶了人家,也是害得……”藍衣裳話還沒說完,突然門被推開了,聲音不小,嚇了他一跳。 回頭看去,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被提及的當事人若無其事的關上門,找了個位置坐下。 徐窈怨道:“小叔,我還以為你不來了。你啊,要是再來得晚些,可就趕不上飯了。” “路上有事,耽擱了。”他說話的語氣很是懶散,聲音低沉好聽。 明亭一直在低著頭吃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心想長得真是標誌,三庭五眼,劍眉烏黑如墨……還沒欣賞完那人的美貌,他已經看過來。 對視。 明亭挑眉。 他皺起眉頭了,掃了一眼這個飯桌前唯一的陌生人,然後收回視線,繼續和身旁人說話。 一頓飯下來,明亭雖然沒怎麼和人說話,但也大概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了,不是家裡有財就是家裡有官,都不是普通人。 吃完飯以後,一群人還沒有要散去的打算。店裡的夥計收拾完餐桌,拿來幾壇酒。 徐窈倒了兩杯酒,給自己和明亭。她喝完以後,吐了吐舌頭:“不好喝!” 徐窈小叔道:“小孩子喝什麼酒?” “徐淩春,我可不是小孩子!”徐窈叉腰走過去,聲音裡帶著怒氣。 明亭猛抬頭,徐淩春?是同名還是怎麼著,眼前這個叫徐淩春的,生有一張上等的皮囊,那身姿也是玉樹臨風,在這一桌子公子哥麵前也是很出眾的。 可那畫像上的徐淩春,卻是個絡腮胡大漢,她怎麼也無法將對麵那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和畫像上的大漢扯到一塊去。 罷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先觀察觀察,組織這次給她的時候很是充裕。 徐窈和另外的一個少年,時不時就給徐淩春滿上一杯酒,三人玩得很是樂乎。 明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嘗。從前她很討厭酒味,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也逐漸接受了酒,酒是能讓她短暫忘記痛苦的良藥。 大多數人都醉了,由各自帶來的小廝攙扶著走了。 有人與徐淩春順路,想載他一程,後者搖了搖頭:“我想自己,散會心。” 徐窈眨巴著眼睛,抱著明亭的手:“姐姐,麻煩你幫我一個嘛。” 不用她說,明亭也知道她需要幫的是什麼忙。 徐淩春喝了不少,卻拒絕了順風車,還要自己在外麵散步,顯然是有心事。 徐窈不放心他,但她自己一人又搞不定,這才拉著明亭一起。 這正好,明亭想借著這個機會,接近眼前這個徐淩春。 兩人跟在徐淩春身後不遠處,明亭盯著前麵那道身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問身旁的徐窈:“你小叔長得如此俊俏,想來應該也有不少追求者,至今未成親,是心裡已經有人了麼?” “不知道他,我長這麼大,也沒見他和哪個姑娘走得很近。” “你多少歲了?你小叔看起來也才二十出頭的模樣。” 徐窈豎起食指,在明亭眼前晃了晃:“我的年齡是秘密,不能告訴你。我小叔今年二十七,前些年,我奶奶並不打算插手小叔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誰知道呢,我小叔這麼些年來,絲毫沒有要結婚的意思,給我奶奶急的呀,老太太身體不好,隻好我出手了。” 徐淩春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走得路越來越偏,夕陽下,他的身影十分單薄。 “小叔,小叔,你這是要走哪去啊?”徐窈反應過來,立馬跑上前去,拉著徐淩春就要往回走。 明亭在看見那雙眼睛時,呼吸一滯,空洞的目光直直的望著前方。明亭就站在他前方,心裡的直覺告訴她,他的目光似乎是透過她,看向另外的世界。 明亭幫著徐窈把徐淩春帶回了徐家,在門口時便有小廝連忙接過人,她也不多做停留。 夕陽西下,江邊逐漸熱鬧起來,臨江的念春樓也傳出婉轉歌聲。 明亭走進念春樓,這裡的管事姑姑也認識她,朝她笑了笑,明亭回以微笑,輕車熟路走上三樓,輕敲一間房的門:“元元姑娘,在否?” “門沒鎖,你進來吧。” 元元姑娘坐在椅子上,正對鏡梳妝,她說話的語調軟綿綿的:“做吧,桌上有點心,要喝茶你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