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欒敬付和蕭宗庭,素來不和,欒敬付才會想把一件可大可小之事,往大了說去,羅織罪名,幾欲置段融於死地! 他弄段融,其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廢了段融,不過是為了挫一挫蕭宗庭這個總教習的銳氣,同時在鏢局內樹立自己的威信,也讓那些刺頭鏢師們,都收斂收斂! 但欒敬付沒想到,段融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武學天賦! 他的這次算盤,竟完全打空了! 而阮鳳山此時的心思,已經呼之欲出! 這樣好的苗子,縱然真做了些出格的事,也要以包容勸誡為主。 假以時日,段融必是鏢局的一大臂膀! 不過對欒敬付而言,此招已成大大的敗筆,不出五年,段融必定成長起來,有了這層梁子,這小子要是做了鏢頭,還不天天跟自己叫板! 就在阮鳳山的話音剛落,忽然一個十七八歲的俊朗帶帽小廝,緩步走了進來,站在門檻內,抱拳向廳上的阮鳳山,朗聲道:“爺!衙門的秦書辦來了,正在廳外候著呢!” 這小廝,形容不俗,行止有素,乃是阮鳳山的一貼身小廝,名喚周安。 阮鳳山但有應酬,幾乎都是此人,來負責,來往應答接對。 故他雖是賤籍,但在源順鏢局內,卻無人不敬其三分。 “秦書辦?”阮鳳山略微遲疑,秦書辦過來,必定是縣令沈焰柳,有事找他。 這沈焰柳乃是太一門的外門弟子,真氣境第二重的修為,無論是權柄和武力都是賢古縣最頂尖的存在。 而且,沈焰柳在賢古縣的這幾年,將盤踞在賢古縣的各大勢力,都收拾地服服帖帖的。 但卻與民無犯,還做了不少保境安民的好事。因此,官聲甚隆! 阮鳳山打過交道的幾任縣令中,他對這沈焰柳,堪稱又敬又懼! 阮鳳山方才遲疑,乃是在想是否讓秦書辦去花廳等他,他這邊的事基本已經了了,等會兒他就可移步過去相見,但阮鳳山還是問了一句,道:“秦書辦有說是什麼事嗎?” “說是要找一位叫段融的鏢師!” “啊!” 當廳諸人,心頭都是大驚,段融更是被唬得一跳。 阮鳳山的目光,有幾分陰沉地從段融身上掃過,道:“帶秦書辦進來!” 秦書辦既然是找段融的,段融現在就在廳內,還去後院的花廳乾什麼? 而且眾人心頭,都是疑惑,縣衙的秦書辦,親自來鏢局,找一個學徒鏢師,又所為何事呢? 段融心頭更是忐忑,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今天這是怎麼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 秦書辦三十歲出頭,身材欣長,穿了件月白色的寬袍,頭戴一頂瓜皮帽,一進門,目光在廳上幾人臉上掃過,隻抱拳向阮鳳山,道:“阮掌櫃,我叨擾了!” 阮鳳山坐在那裡,抱拳回禮,笑道:“那裡,秦書辦,親自走一趟,必是急事!原本該在花廳接待足下。但秦書辦是找段融的,他就在此,故而直接讓你進來了!怠慢之處,還請莫怪!” “秦書辦請坐!周安,給秦書辦上茶!” 阮鳳山的話剛出口,周安已經捧著茶進來了,秦書辦方落座,茶水已經放在了他旁邊的茶幾上了。 秦書辦坐在了廳右邊欒敬付的旁邊,他走過去時,欒敬付微微起身,迎了一下,秦書辦抱拳,略一還禮,而後兩人幾乎是同時落座。 “這是上好的明前,秦書辦可略嘗嘗看……”阮鳳山客氣地笑著說道。 秦書辦,端起茶盞,淺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道:“我們常相往來,阮掌櫃不必客氣!” 阮鳳山哈哈一笑,話鋒一轉,道:“秦書辦,你親自來找段融這小子!莫不是他做了什麼莽撞事?他若真做了什麼,秦書辦隻管明言,我綁了他,親送到縣衙去!” 阮鳳山這話,雖看似嚴厲,但已經有要替段融扛事的意思了。 秦書辦老成江湖,如何聽不出來! 秦書辦微微一笑,道:“段融鏢師文武全才,街頭作畫,各家的公子小姐們,競相采買,竟成了一時風尚!今日座主之千金,也欲求購一幅,但不想卻與人起了爭執,差點失手鬧出了人命!” 段融聽到,座主之千金,腦子頓時嗡的一聲。 那不就是縣太爺的閨女嗎? 那挺辣的小娘子是縣太爺的閨女? 完了,完了! 段融恨不得,當廳砍了自己的左手,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欒敬付聽了此語,卻是心頭大喜,原本以為輸了一局,但沒想到竟會峰回路轉。 這事,竟把縣令的親閨女沈覓芷給卷進來了! 戲,真是越唱越熱鬧了! 阮鳳山亦是黑沉著臉,段融的確是好苗子,要是一般的莽撞事,他還願意替他打點一二。 但,既然事關縣令沈焰柳的千金,那就兩說了。 沈焰柳膝下無子,唯此一女,視為掌上明珠! 他難道還能為了段融,和沈焰柳叫板嗎? “我這就打斷了這渾小子的雙腿!綁了親自送到衙門去,給太爺和小姐賠罪!” 段融一聽,就兩腿發軟。 阮鳳山說話之時,眼睛一時怒視著段融。 秦書辦此時自然已經知道段融是誰了,方才他進來時,還在猜蕭宗庭和欒敬付身後,各站一人,都是少年,到底哪個才是段融? 秦書辦仔細地打量了段融一番,道:“阮掌櫃莫要誤會!縣令大人遣卑職前來,是相請段融鏢師,明日去縣衙赴宴,以感謝其仗義出手之恩情!” 廳內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段融身上! 段融咽了口吐沫,那咽下的聲音,在他自己聽來,簡直大得驚人! 秦書辦見眾人吃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解釋道:“若非段融鏢師出手,小姐她一旦當街,釀成禍事,恐牽連甚大。” 段融此時已經大約明白了秦書辦的意思。 也許……他們都不知道,他的左手曾經乾了什麼。 畢竟,這種事,女孩子家是羞於說出口! 但,就算不說,事情確實已經發生了,而且對方的身份還是縣令的閨女! 真是撞了鬼了!流年不利啊! “段融,秦書辦此來,是請你明日赴宴呢!”阮鳳山見段融愣在那裡,出言提醒道。 “微末之舉,豈敢當請?而且小民頑劣,登不得大雅之堂!”段融忽然說道。 秦書辦聞言微微一愣,阮鳳山也是臉色一沉。“段融,縣令相請,怎可無禮拒絕?” 阮鳳山扭頭看向秦書辦,笑道:“秦書辦,這孩子出身貧苦,混跡於市井,不通於應答接待之禮。秦書辦可回復縣尊,他明日必到!” “好好好!那在下告辭!”秦書辦看了段融一眼,方才抱拳起座。 “周安,拿了燈籠,送秦書辦!”阮鳳山立馬起身,向周安吩咐到了。 目送秦書辦離開大廳後,阮鳳山才冷哼一聲,看著段融道:“縣令相請,我都不敢拒絕,你好大的架子啊!” 段融一張苦瓜臉,不敢吭一聲。 “我會交代周安備下禮物,你明日提了去!順便也替我給縣尊帶個好!” 阮鳳山說完,便起身拐進了屏風後麵,從大廳的後門走了出去,往內院小妾的房裡去了。 段融看著阮鳳山的背影,心頭直發苦!
第五十四章 秦書辦(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