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能不救這蒼生(1 / 1)

原以為這將是一場壓倒性的勝利,卻沒想到對手能在戰鬥中突破升階,原本傾斜的天平一下被拉回了原點,自己的手臂也被砍斷一隻。那人隻得用冰晶憑空生出一條新的冰手,利用體內的“粹寒之息”短暫重塑肉身來作戰。   二人打得難舍難分,不知竟然過了一個時辰。   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即便是睡得再沉的人也被吵醒了。靠城墻一側的房屋陸陸續續亮起燭光,礙於禁宵,大家沒有匯聚於樓下,隻能各自站在窗邊或露臺上,相互詢問著有何事發生。   “出什麼事了!哪家夥房走水了嗎?”   “不知道啊,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吵醒了”   “我也是,大晚上的誰在放花炮?”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對於城上正在進行的戰鬥皆是一無所知,彼此屋內也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大家一頭霧水。直到他們其中有一人指向城邊說到:   “那邊好像有兩個人。”   一時間,眾人紛紛向城墻上望去,隻見十層樓高的城墻上,兩個人正在激烈的血拚,二人身手不分上下,方才連串的的巨響應該是從此處傳來,一時間人聲鼎沸。   而此時城墻上的尚雨看到靠近的房屋漸漸亮起燈火,便吐了一口血沫,心中暗罵道:   “該死,都鬧出這麼大動靜了,怎麼支援的人還沒到?”   對方不給他太多思考的機會,伸直手臂向尚雨沖來,寒氣順著他的手臂向尚雨快速逼近。尚雨伸出右腿飛踹抵擋,落地之後,又高高躍起,操著鋒刃自上而下向那人的胸膛猛烈回擊,那人順勢用另外一隻手向上呈撐起之勢,寒氣接觸到通紅刃鋒,瞬間向外冒出大量熱氣。隨後又是一陣刀光劍影,激烈的戰鬥中迸發出道道亮光。   二者交手速度之快,憑肉眼不能分辨。雙方鉚足勁想要找到對方的致命弱點,由於境階持平,雙方的“弦”都被彼此牢牢封住,不讓對方察覺分毫。   “短短時間能做到境階的突破,我承認你確實有點運氣,但這份運氣很快就會跟著你一起陪葬了。”那人朝尚雨打出數道寒氣,並不停嘲諷道。   卻不曾想如今他麵前的尚雨,到底經歷過怎麼樣的蛻變。   其實尚雨在入淵沉淪的時候並非是看到那人的嘴臉才突然蘇醒,他在通天路上看到了一對赤紅泛光的獸眼。那是屬於炎山霸主——雪鐵獸王的眼睛。   《名器錄》上曾記載金鐵扇是炎山雪鐵獸神髓所製成,而實際上記錄並非全麵。   炎山是上古時期天外墜星碰撞所形成。此山脈因此產生了源源不斷的熱核能量,這些能量時常外溢,讓其洞內巖漿豐富,山體炎熱,整座山幾乎沒有尋常野獸敢靠近,除了炎山雪鐵獸。   它們由飛隕孕化並以吸收山脈“熱核”為生,雖然壽命延年,卻子嗣難生,惡劣的居住環境幾乎剝奪了雪鐵獸的繁育能力,使得幼獸難活。   為了能更好後代傳承,往往都是在精胚還沒成型之時,母獸就會懷胎躍入山口巖漿之中,並通過褪去胄皮的向體內輸送“熱核”來錘煉後代肉身,此法犧牲極大,因為沒有了胄皮的保護,意味著母獸自身將失去抵禦炎灼的能力。待到胚胎逐漸成型現世,母獸的身軀也被巖漿侵蝕殆盡。   但即使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幼獸生存的成功率卻依舊很低,隻不過對於它們來說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這也成了它們種群稀少的主要原因。   不過說來也神奇,每一代炎山雪鐵獸精胚中,都會有一隻精胚,先天懷有“熔巖精髓”由此所化生的雪鐵獸外形與其他雪鐵獸有所差異,其個頭是其他雪鐵獸的兩倍有餘,且麵帶金紋,毛色也原本的黑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席赤紅精萃。此獸性格剛烈,不僅天生能夠不懼炎灼,自由出入炎山山口,還擁有再造重生的能力。   因此這類雪鐵獸都被看作為獸王的後繼者,帶領炎山雪鐵獸一族在這夾縫中求生。   而金鐵扇所取自得也是雪鐵獸王的神髓。   麵對獸王的凝視,尚雨表現的極其平靜,那是他自繼承金鐵扇後第五次麵對獸王了,第一次是接受金鐵扇力量時候,他整整用神識抵抗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勉強通過了獸王的考驗。往後的每一次,都是獸王要給他指引通天路方向的時候,而這一次,沒等尚雨發話,獸王便率先問道:   “年輕人,你就是這樣保護我的神髓的?”   尚雨無奈的說道:“沒辦法,自突破熔芯之境以後,你就再也沒有給過我“熔巖精髓”了,我的天賦不佳,精修了兩年還在原地踏步。”   “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麼,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   “什麼秘密,我不知道。”   “我能感受到你已經連續四次達到熔芯瓶頸,而每次即將要入淵之時,你便逆修功法,自退修為,憑你的天賦,怎可能現在還在熔芯之境?”   “告訴我為什麼?”獸王的聲音震顫有神,句句直擊尚雨的心靈深處。   “我隻想做個閑散庸人。”   獸王能感受到尚雨話語中細微流露的難言之隱,遂繼續問道:“你對大夏失望了?”   “沒有,我本身就是個自私的人,以前我一腔熱血,但後來我看開了。”   尚雨輕佻眉毛,透露出一種無奈:“我本就是個紈絝子弟,放著清福不享,跑去當什麼安差四手,答應泰爾康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後悔。”   “那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刻苦修煉?”   “因為……”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尚雨一時亂了陣腳,他咽了口唾沫反駁說道:   “因為我我想變強啊?我想保護自己的家人有錯嗎?”   “僅此而已?想變強不需要加入安差閣,想變強不需要硬抗七七四十九天來繼承我的力量……”   獸王頓了頓,震聲說到:“想變強,不需要像現在這般付出生命的代價!”   “別說了。”尚雨緊緊咬住下唇說到。   “為什麼不說?你根本就沒有跟我說實話,你對大夏失望了是麼?”   “我沒有……你別說了”   “那你為什麼要變強?到底是為什麼?”   “我說你別說了……”尚雨的額頭的青筋不知何時已猛然暴起。   “你騙不了我,你就是對大夏失望了!”麵對獸王的的狂轟亂炸,尚雨的內心煩悶到了極點。   “是啊,我就是對大夏失望了,我失望透了,如今的大夏還是當年那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的大夏嗎?”尚雨咆哮道。   “近年來紛爭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你看大夏為此做了什麼?”尚雨繼續說道。   “我曾親眼目睹邊疆的百姓為了搶奪掉在地上的一個饃,活活將一個孩童踩死。”   “隻因為我給了那個孩童一個饃而已……”尚雨說著流下了眼淚。一股深深的自責充滿尚雨的內心。   “但那些人又有什麼錯?他們無非是想有口飯吃。”   “我不想看到百姓過的跟螻蟻一般,不想看到雲城之外屍橫遍野,我不想看到這繁華的盛世就因朝中不作為而毀於一旦!”尚雨話語雖哽咽,但仍振振有詞。   “所以你應該變強。”看到尚雨對自己敞開心扉,獸王欣慰說到。   “但是變強,我就會失去你啊!”尚雨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哈哈……孩子,還說你不知道我的秘密。”獸王放聲笑道。   “知道又如何,能改變什麼?”見被獸王戳穿,尚雨又道。   “你把你的能力給了我,你就會死,自從走了你給我的這條路,你應該明白,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孩子,你應當做出選擇。”   “可是……”   “可是什麼?”獸王怒斥道:“你束發望穿,而立熔芯,這世間還有如你這般天賦之人?”   “你方才也說了,你不願再見到大夏子民被如螻蟻般踐踏,你有能力去改變,現在卻為何氣餒?”   “我不過是一條困在這鐵扇裡的殘魂,我連肉體都沒有,而你卻有著大好年華,有著無限未來,有著這萬千子民等著你去拯救,你這般扭捏,配得上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嗎?”   接連的質問讓尚雨不知所措,他明白獸王的意思,也明白之所以泰爾康找到他就是為了改變這不公的世道,但他還有一絲猶豫,這份猶豫,是陪伴他七年的亡魂,就要因他而魂飛魄散,他早已將它看作知己,如今的選擇無疑是讓他在這世間和這位知己中做出選擇,無論他選擇哪一個,另一個沒有做出的選擇都必定會終身伴他左右,讓他不得善終。   “快做出選擇吧!你抬頭看看這蒼天,低頭看看這世道,你去看看這人間疾苦,這些是你想要的嗎?”   無數難民悲慘哀嚎的畫麵湧入尚雨腦中,使得他頓時頭痛欲裂   “彼蒼者何辜,乃遭此厄禍!”   一語道破,出現了漫長的平靜,平靜過後,尚雨緩緩開口說道:   “給我力量。”   彼時他說出的言語雖輕,決心卻重如泰山。   此話一出,狂風四起,一片漆黑的深淵頓時亮起數道光芒。   “哈哈哈,這才是我看中的孩子,我現在就給你我的全部力量!”說吧,獸王向天咆哮,劇烈的聲響響徹整個深淵,尚雨腳下逐漸顯現出開闊的道路,筆直悠長。   尚雨逐漸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神識進入到自己的腦海之中,附著在自己的神經網絡上,伴隨著的是劇烈的疼痛,逼得尚雨慘叫連連。   “堅持住孩子,你屢次逆修,致使你的經脈混亂不堪,我幫你重鑄脈絡。”獸王的聲音還在空間中回蕩,但那一絲殘魂卻漸漸消散。   “你把神髓給了我,你怎麼辦?”尚雨看到這般情景,心中大為震驚,他知道終會有這麼一天,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卻心如刀絞,這個日月陪伴自己成長的師長,正在為了讓自己突破修為,而放棄了能夠重見天日的機會。   “這些年的陪伴,讓我明白了你的理想,說實話一開始我覺得可笑至極,但看到你這些年不斷地在朝這個方向努力,在一點點觸碰到你想要的東西。我開始欽佩你有如此遠大的誌向,不像我,終生隻為傳承一脈而茍延殘喘。”   “其實我們在某種角度上,有著先天的契合,我們無非都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在這個角度,我們殊途同歸。所以我想這也是我最終選擇了你的原因。”   “你我本是一體,隻要你繼續修行,我相信你能幫我解決困擾我族數千年的難題,屆時我們會再見的。”   說罷,獸王的身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通天路是隻剩下尚雨一人,堅毅的站在原地,此時的他渾身如金剛塑體一般泛起陣陣銀色光芒,臉上不知何時起竟多出一道金紋微弱的閃爍著。   戰鬥還在焦灼,那人看似落入上風,將寒氣遊刃有餘的超尚雨揮去,卻不了這正中了尚雨的下懷,失去了“氣戒”源源不斷的補給,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想必那人此時的“粹寒之息”卻早就虧空殆盡,隻是憑著一番修為在苦苦支撐。   隻見那人運作這體內的氣息,卻不料吐出一口鮮血,圍繞周身的天寒雪地功也霎時間破碎。   消耗戰的打法是尚雨從作戰一開始就計劃好的,他一直用著極少的氣息來化解躲避對方的功法,看似是他疲於應對,即將要招架不住,實則他在等待那人將自己的氣息徹底耗盡,再來給他致命一擊。   尚雨將周身刀刃會聚於掌心向那人打去,身體接觸時,鋒刃如火炮般急劇壓縮射出,產生出巨大的沖擊力。   強大的沖擊波瞬間將兩人分開。那人被彈飛數米遠,狠狠的砸在城墻邊緣,背後深陷一個碩大的黑洞。眼見對方消耗了大量的“粹寒之息”又沒有“氣戒”的補給,尚雨抓住機會奮力一躍,在空中極速旋轉,宛如一陣旋風在那人頭頂盤旋,千萬道鋒刃包裹著身軀,不斷地產生著灼熱的烈風,隻見尚雨口中喊道:   “道術萬千,劍刃狂瀾。”   一根生命之“弦”突然出現在尚雨眼前,尚雨臉上的金紋驟亮,瞬間道道紅光從天空降下,在那人四方各占一處,刃鋒如萬馬奔騰順著光芒急速狂湧,瞬間朝那人傾斜下去。   危險就在眼前,那人心中頓感不妙,卻早已為時已晚。   “鏹”的一聲,那一根“弦”隨之被利落斬斷,城墻上不再能感受到“弦”的氣息。   尚雨懸浮在空中,嘴裡淡淡飄出一句話:   “隻要我活著,就沒有人能在我麵前踏入雲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