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屬於鳥人的棺材,又跑去墳地,把秋千那副抬上車,武大三人按照牛曉妹的引導,前往她的村子。 秋千、鳥人和武大最初以為牛曉妹的村子應該很近,走一兩個時辰就能到,可是跟隨小姑娘行了大半日也沒看到影,三人開始有些納悶,懷疑是不是走錯路。隨後,鳥人仔細詢問村落的位置,笨笨姑姑吭哧癟肚半天,勉強說清楚自己住哪,秋千三人這才曉得,那個村子竟然在年國最邊上,距離南林城百餘裡,名喚界村,也叫邊村,當然很遠。 武大說道:“好一個笨笨小妹,你膽子太大了吧?!小小年紀就敢一個人離開村子,孤身趕路百餘裡?就不怕碰到壞人?哪怕運氣好,沒遇到壞人,就不怕迷路?” 牛曉妹很自信地說:“我已經長大了,可以乾活了,才不是小小年紀。而且我有小驢,它跑得可快啦,從村子到城裡也就半天時間。” 笨笨姑娘的小驢確實神異,身材不高,看著也不算壯碩,但速度快,力氣大,竟然能拉動載有兩副沉重棺材的板車——不過武大怕累壞小驢,不許它拉。小驢也和笨笨姑娘一般,特別自信,感覺武大質疑它的能力,它立刻高聲鳴叫,清脆響亮的聲音傳遍四野,憑空叫山川河流多了些活力。 武大笑了笑,無心繼續批評牛曉妹,埋頭拉車行走,沒心沒肺的鳥人和秋千則漫山遍野地撒歡跑,一會追雞,一會攆鴨,玩得不亦樂乎。笨笨姑娘初時想幫忙拉車,老老實實跟在武大身邊,可最後沒忍住玩鬧的心情,樂嗬嗬追上鳥人和秋千,仨人到處嬉鬧,很是開心。 如此這般,過去一天一夜,一行人總算來到邊村,尚未到達村口,遠遠就看到一些村民迎上來,對著笨笨姑娘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你這孩子!去哪裡?!這幾天去哪裡?!急死我們了!” “這棺材是怎麼回事?!你這孩子,不會真的‘賣身葬母’吧?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呀!?” “咱們莊戶人家,有個地方埋就不錯了,你非要買棺材做什麼?!你說你,一個人出門,要是出了意外,我們怎麼和你母親交代!再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嘛,過段日子湊錢給你母親買棺材,你急什麼!” “你個倔丫頭,從小就莽撞,怎麼就不聽話!看我們打死你!打死你!” …… 村民們圍著小姑娘好一頓罵,可任誰都能聽得出他們是關心牛曉妹,沒有半點惡意,而且罵著罵著,好幾個婦女老人竟是哭泣起來,男人們也紅了眼眶,想來這幾天他們為笨笨姑娘操碎了心。而到了這會兒,牛曉妹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小姑娘噘著嘴,哭哭啼啼向村裡的叔叔嬸嬸爺爺奶奶道歉,哪還有之前自信滿滿的樣子,連小驢都低頭耷拉腦,做出一副“對不起”的動作。 滿村人哭成一團,很叫人十分感動,武大剛要感嘆幾句,身後卻傳來鳥人和秋千的懶散聲音,“哎哎哎哎!別哭了行不行?抓緊時間呀,我們很忙的,趕緊把笨笨的母親葬了,我們還得回去偷雞摸狗呢~” 村民們聞聽客人牢騷,趕忙收斂哭聲,村長代表大家上前問好,感謝鳥人、秋千和武大把牛曉妹送回來,並承諾保證湊錢買下棺材,希望他們不要逼笨笨簽訂賣身契。武大擺擺手,示意眾人別擔心,他們本來也沒那麼個想法,隻是為完成牛曉妹的孝心。 “哎呀!大善人呀!三位真是大善人呀!”村長和村民們高聲感謝,“三位如此善良,我等萬分感謝。敢問三位高姓大名?” “我們就是大名鼎鼎的秋鳥雙王!”鳥人和秋千驕傲地說,“應該都聽過我們的大名吧?哈哈哈哈……” “……”上一刻還歡心感謝的村民們瞬間安靜下來,“你們就是傳說中的秋鳥流氓王爺?”哪怕是偏遠邊界地區,大家也聽過鳥人和秋千的惡名,“真的假的?兩位真是秋鳥王?”村民們特意避過“流氓”二字。 牛曉妹對村民們言道:“是呢,是呢,他們是呢,他們就是秋鳥流氓王爺。”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笨笨姑娘特意描述一番昨天的“葬弟求善”鬧劇,“……鳥人哥哥和秋千姐姐無恥著呢,和傳說中的秋鳥雙王有點差距,但就是他們。” “額……”村民們麵麵相覷,有點弄不明白怎麼回事,不解名聲惡劣的秋鳥王為何願意發善心,不過既然鳥人和秋千願意幫牛曉妹葬母,大家也不太在乎他們的身份。 跟隨村民找到笨笨姑娘母親的墳地,武大小心翼翼把骸骨取出,謹慎地放在奢華講究的棺材內,之後將棺材葬在一處山坡上。轉移骸骨期間,村民們不禁想起那個柔弱卻堅強的女子,默默流淚,但牛曉妹沒哭,反而樂滋滋輕拍棺材,很開心的樣子。 “娘,笨笨厲害吧,給你找到好棺材了吧?”新墳前,牛曉妹笑道,“這副棺材,比娘你給笨笨講的那些故事裡的棺材還大還好吧?嘻嘻,娘,你就好好住在裡麵吧~嘿嘿……” 一副棺材安葬牛曉妹的母親,還剩下一副,按照武大的意思,本是想去山上弄些木頭,補做個蓋,留給村裡其他人下葬。可是村裡的人都搖頭,非說這等棺木太貴重,不是他們莊戶人家消受的了,若是真歸給哪家,反倒容易破壞鄰裡關係。 鳥人和秋千見此,心說這村子的人住得偏遠,卻很有見識,考慮周全。二人稍作思考,言道:“剛剛穿過村子,好像看到村裡有忠烈祠?” “嗯。”村長說道,“不瞞秋鳥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們這村子,古時是年國斥候營壘,負責監看南部魔獸森林動向,村中百姓皆是當年的軍士家屬後代。後來,局勢改變,少有魔獸越界襲擊,這斥候營壘漸漸就荒廢了,隻餘下我等先祖歷代居住。村中的忠烈祠也是當年先祖們為了安置犧牲的斥候軍士而建,我等不敢忘記先祖英傑,一直供奉香火。” “但好像破舊了。”秋千說,“不如,把這剩下的一副棺木拆掉,大塊木材用作修補祠堂桌椅條案,小塊木材用作牌位,雕刻你等忠烈先祖名諱——為國奉獻生命的軍士絕對有資格使用這木材。” “是呀。”鳥人道,“秋鳥王素來無功無德,依仗傳承橫行霸道,實在有愧年國,他們根本不配兩副好棺材。如今,這兩副棺木,一副安葬嘔心瀝血養育子女的母親,一副承載保衛鄉土忠誠國家的英魂,權當是秋鳥王僅做下的一點德行吧。” “這……”村民們愣在原地,彼此對視,目光裡頗有懷疑。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秋千道,“莫非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不是。”村長說道,“我們認可兩位處理棺木的方式,但……” “但什麼?” “但兩位確定是傳說中的‘敗類秋鳥王’?怎麼和傳聞有點不同呀?你們這不是很懂道理嘛~挺通……額……挺通情達理的。” “……”這次輪到鳥人和秋千愣住,但二人很快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你們是想說我們挺通人性吧?!哈哈哈哈……無需懷疑,我們就是傳說中的流氓王爺——玉鳥人和玉秋千!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