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鳥人很簡單，一碗茶水即可，為了預防打架，秋千沒有直接潑水，特意請一個俊俏的風月伊人灑。那風月伊人忐忐忑忑把茶水點在鳥人額頭，生恐客人生氣，但情況相反，鳥人醒來了後半點氣憤都沒有，而是賤兮兮感謝風月伊人“救活”他，非說風月伊人對他有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小姐姐，您叫什麼呀？”鳥人問，“我叫玉鳥人，男，還算年輕，單身，尚且是童男……” 　　“哎哎哎！”秋千調侃道，“什麼單身，楊書雅都給你生倆孩子了，你還裝什麼童男呀。” 　　“玉秋千！這麼高興的時候，別提楊書雅成不成？！”鳥人瞪了秋千一眼，而後繼續討笑地與風月伊人講話，“姑娘，你別聽那家夥瞎說，我真是童男。” 　　“玉鳥人？玉秋千？”一眾風月伊人和老板娘驚道，“秋鳥王嗎？！” 　　“對對對！你們聽說過我的大名？！”鳥人笑道，“就是我們！嘿嘿嘿……放心放心，我們很親切的，特別接地氣，不用對我們另眼看待，嘿嘿嘿……”豈止是接地氣，簡直是倆市井流氓地痞無賴。 　　最近這些日子，有誰不知道秋鳥王的名號，兩個本來就極具爭議的年國王爵，因新帝登基時乾龍殿的熱鬧和隨後的羊骨案北方之旅，名聲更加響亮，隻不過民眾對二人“貶貶”不一——幾乎沒有褒，僅僅是貶低的程度不同。有人認為秋鳥王是倆運氣好的流氓無賴，很卑鄙無恥，但也就正常為富不仁的水平，有些人則覺得他兩個是惡中之惡，比其他有權有勢的惡貴兇富更可怕。尤其這次羊骨案，由某些渠道傳入民間的說法是“秋鳥王向吉義沙索要錢財，吉義沙供奉不足，秋鳥王貪婪太甚，與吉義沙出現矛盾，仗勢殺人”，與官府說法相差許多，與真實情況更是幾乎挨不著邊，所以很少人認為他兩個是兇殘之人。話說，這次官府說法其實基本上就是現實情況，隻不過隱去許多細節，無奈小道消息更有話題性。 　　“哎呦呦……失禮，失禮，沒想到是秋鳥王駕到。”老板娘和眾多風月伊人趕忙行禮，“我等見過兩位王爵。” 　　“別客氣，別客氣。”鳥人說，“把我們當成普通人就好啦，嘿嘿嘿……” 　　秋千說：“其他人下去吧，你留下，”小狐貍指著剛剛給鳥人額頭澆水的女子，“你坐邊上，陪我們的‘玉先生’，但記得別太近，省得他再激動暈過去。” 　　“是。”其他人退出門，隻有一個坐在桌子邊，“多謝兩位王爵和海老爺賜恩，奴家喚作紅兒，精通吹拉彈唱，三位如果想聽什麼曲，紅兒都可以試著彈奏。” 　　“紅兒？嘖嘖嘖，好經典的名字。”鳥人問，“紅姑娘，這是你真名嗎？應該不是吧？真實名姓是什麼？” 　　“這……”紅兒稍有遲疑，“鳥人王見諒。我們這行當終究是下九流，見不得太多光，有今天沒明天，吃青春飯，待容顏衰敗，奴家大概得出離風月過活，若真名傳播，恐無立足之處，招引風波，是以不敢泄露出身名姓，隻以花名待客。” 　　秋千道：“無妨，無妨，我們不懂規矩，隨便問問，沒啥特別意思，姑娘別多慮。哦，對了，不用叫我們什麼王，稱呼名字即可。” 　　“是，”紅兒微微躬身感謝，“多謝玉先生、玉小姐體諒我們風月孤魂。” 　　鳥人和秋千沒再多詢問紅兒身世，請她撫琴唱曲，他兩個轉而與海老爺閑聊。 　　“海老爺，你這……不合適吧？”鳥人道，“有家有業的人，怎麼能來這種地方？看你剛剛的架勢，應該是這裡的常客吧？海老弟知道這事嗎？” 　　“哪有~兩位誤會了。”海金牛笑道，“都是為了生意，不得不來。兩位，可不能告訴庭浩此事，我倒不怕他嘲笑，但恐他也用這理由來這種地方。如那位風月伊人所言，這風月之地，見不得光，還是少來為好，特別是年輕人，心智不成熟，自製力差，若是沉迷於此，銷金銷骨，敗壞形骸，就徹底廢了。我這歲數還成，自製力強，再加上妻子過世多年，常有孤寂之感，不免尋些佳人彌補心慌，嗬嗬嗬……” 　　“哎呦，真會找理由呀。”秋千笑問，“海老弟呢，好久沒見他了，最近在忙什麼？” 　　“啊？兩位不知道？”海金牛不解，“不是兩位推薦他，去雪珠州開設金牛錢莊分號嗎？庭浩已經去半個月，新號已經開起來了，經營得很好，若非孔雀公子說盡量別去打擾兩位，老夫說什麼也得謝謝秋鳥王的舉薦呀。” 　　“哦？哦哦哦哦……”鳥人和秋千絕對沒有向吉信渤推薦金牛錢莊，但不妨認下，“忘了，我們平常忙著耍流氓，哪記得這種小事。” 　　“正常，正常，兩位是貴人多忘事。”海金牛說，“但老夫不敢忘，老夫說什麼也得好好謝謝兩位。” 　　“剛剛不是給我們錢了嘛，而且還請我們來這裡——就這樣吧。”秋千說，“隻是，海老爺，你可得提醒海老弟，雪珠州比較復雜，定要謹慎小心，且不可為了生意胡亂作為。雖說如今雪珠州成了直隸，年國上上下下有許多人盯著，但終究山高路遠，距離年城太遠，外加北吉、東吉、孔雀樓虎視眈眈，說不定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萬事都得慎之又慎。找書苑 www.zhaoｓhuｙuan.com ” 　　“多謝兩位提醒，老夫會轉告給庭浩。”海金牛做生意多年，哪會不明白這個，他早就多番囑咐自己兒子，“不過有孔雀樓照拂，應該沒問題。” 　　“你瞧瞧，我們白說了呀？”鳥人道，“海老爺，原以為你懂，敢情你不懂啊？為什麼要金牛錢莊去雪珠州開分號？還不是因為雪珠州現在是直隸，物資不再經由北原城調派，需要新途徑，導致孔雀樓和東吉樓為了那塊肉彼此爭鬥不停，誰也不服誰，一直定不下來，隻能額外選新商參與。換句話說，你金牛錢莊可不能過於偏向孔雀樓，要不然東吉樓肯定直接對付你家，合該盡量保持中立。” 　　海金牛試探地問：“但孔雀樓那邊……？” 　　“放心，有楊書方在，孔雀樓那邊沒事。”秋千說，“倒是東吉樓，海老爺應該有所打點吧？” 　　“嗯。”海金牛說，“孔雀公子早就吩咐我向東吉樓示好，前日我還見過吉仁量先生，許諾幫雪珠州東吉樓低息轉賬和低價運輸。” 　　鳥人道：“楊書方做事果然周全，海老爺，你得多多向他學。” 　　“是是是。”海金牛說道，“孔雀公子雖然年輕，但老成穩重，手腕高明，該果斷時果斷，該謹慎時謹慎，分寸拿捏得剛剛好，從不意氣用事，海某自嘆不如呀。可惜孔雀公子非是大丞相之子，僅僅是侄子，否則定能為官入仕，登臨大年苑之首，理順全國，通暢內外，成就也許比楊老丞相和楊丞相更高。” 　　秋千冷笑道：“笑話，誰說不是楊世延兒子，就不能有所成就？嗬嗬，咱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