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骨，魂，飛把，在高天之上！” 　　“從血液裡，從骨肉，誕生把，新的生命！” 　　“去吧，去吧，逝者們，在那諸神的宮殿，飲盡，戰止，寒冬不再！” 　　人們敲打著戰鼓，從海龍的腹部將親人挖出，血肉和胃酸，半截的，皮膚潰爛的，曾經認識的，不認識的。 　　一切都跟著戰鬥而去了，牧師們敲著鼓點，人們歌著死亡，將屍體拉出，將海龍肢解。 　　就如同歌謠的歌詞那般，骨，肉，血，會成為人們的新生，不管是海龍的，還是同胞的。 　　一切都會在萬神殿停滯，一切都會在萬神殿再續。 　　但納塔爾認為，死亡是活著的人們對於活的詮釋。 　　這樣的熱鬧背後，是告訴其他人，死亡不應悲傷。 　　同時，海龍創口的血液，散漫出來的血腥味開始集結附近的野獸。 　　白熊，野狼，巨獾，貪婪的吸允空氣。 　　納塔爾看著逐漸暗下的天空，乾涸的嘴角說出。“停下把，我們沒有時間緬懷了。” 　　人們露出悲傷且痛苦的表情，仿佛在說。 　　如今那緬懷親人的權利，都要被這自然剝奪了嗎？ 　　可黎曼努斯第一次反駁了他的老師。“不，我們有！” 　　納塔爾如今第一次感覺到成長帶來的落差，他好像個驚慌失措的父親，在還未理解孩子情緒時，就發現他已經讓自己陌生了。 　　接下來，黎曼努斯隻是說。“我有個想法，老師，容許我去做吧。” 　　納塔爾沉默的點頭，但還是說。“這是愚蠢或危險的事嗎？” 　　黎曼努斯那雙淡藍寶石般的瞳孔閃爍著智慧和堅定的目光，納塔爾見過許眼神，愚蠢，恐懼，但唯獨少有這樣的。 　　此刻，黎曼努斯吹起口哨，弗雷基和格瑞，他的狼兄弟豎起耳朵，疾跑而來。 　　黎曼努斯再拿起戰斧，拖著剛剛才從死戰裡恢復的軀體，坦然地走入密林，隻在雪地上留下許多腳印。 　　接下來，納塔爾聽到了芬裡斯狼的嘶吼，但那並不是狼群的，而是一頭，頭狼。 　　然後是激戰，一次爭奪附近山林中權利的激戰。 　　數小時後，黎曼努斯歸來，同時還有一隻已服從於他的狼群。 　　這群狼是附近的霸主，人類還未踏足這片凍土之前，它們就紮根於此。 　　在芬裡斯傳說中，擊敗頭狼的人將成為他們的領袖。 　　如今，黎曼努斯背後拖著一隻足有4米高的巨型白狼，腦袋上留著深可見骨的傷口，看起來，再也無法行動。 　　此外，樹林中，密密麻麻的棕色眼眸看著營地，讓人頭皮發麻。 　　而黎曼努斯對於那群狼們下達的第一個任務，是屠殺，屠殺周圍會打擾這次葬禮的一切活物…… 　　納塔爾不得不承認，黎曼努斯的內心很清楚何為仁慈，何為殘酷。 　　可辨邪忠，立場堅定，如狼那般忠誠，又如王那般智慧。 　　而黎曼努斯則看到納塔爾在用巫術灼燒死去的人類，那些戰士被靈能火焰燒成灰燼，然後被打成骨灰，撒入大海。 　　這是芬裡斯的葬禮，因為沒有穩定的土壤，人們隻會留下親人的頭骨，其他的部分一概撒入海洋或樹林。 　　他們同時堅信，自己的親人已升入了萬神殿，享那無窮無盡的美酒和佳肴。 　　而當黎曼努斯和納塔爾再一次麵麵相覷，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黎曼努斯。” 　　“老師。” 　　“你變了。” 　　說完，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兩個超凡存在，此刻卻像孩提那般，不知如何表達情緒了。 　　不管看多少書籍，殺多少怪物，經歷多少歲月，卻忘記了人類最基礎的東西，敢愛，敢恨，敢說，敢做。 　　膽怯就是膽怯，關心就是關心，勇敢就是勇敢，可活得越久，羈絆越多，最後的行動就越發遲疑。 　　最後還是黎曼努斯先開口。“老師，你開始關心那些凡人了。” 　　納塔爾回答。“黎曼努斯，你開始叫他們凡人了。” 　　納塔爾變得像曾經的黎曼努斯了，如今的黎曼努斯變得像過去的納塔爾了。 　　就像時間在此刻重疊，不過黎曼努斯需要的是成為王者，納塔爾需要的是重拾人心。 　　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坐在雪地上。 　　接下來，魯斯部落的人將海龍心臟炙烤切片後拿來，按照部落榮譽，殺死獵物的人必須吃掉獵物的心。 　　他們認為獵物的靈魂寄宿在這裡，吃下心臟即代表健康，如不是獵殺者的人吃下，反而會被詛咒。 　　並且他們還給納塔爾分了幾塊，因他們認為是納塔爾巫術讓黎曼努斯有機會獵殺。 　　這個榮譽是兩人份的，但不會因多少人一起享受而淡去。 　　不過當納塔爾看到那血管猙獰的暗紅色肉塊，他很懷疑那些野蠻人有沒有烤好…… 　　他象征性吃了一口，便被那種血腥味弄的頭暈腦脹，然後黎曼努斯很自然的把納塔爾那份也拿來。 　　他像個無底洞，那心臟得有一隻火雞大小，可黎曼努斯隻是咀嚼，吞咽，最後就著麥酒打了個飽嗝。 　　人們看到戰士吃完了自己的榮譽，才開始歡喜的拆分海龍的軀體。 　　每一塊血肉，每一個骨頭，每一寸皮，對於芬裡斯人來說都是無價寶物。 　　此刻黎曼努斯看著勞作的人們，對納塔爾說。“老師，這就是我為何誕生在此世的原因。” 　　納塔爾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的點頭。 　　他不是黎曼努斯的父親，也不是他的血親，他決定不了黎曼努斯想做什麼，找書苑 www.zhaoｓhuｙｕan.cｏm 應做什麼。 　　但是這樣才是最好的，關心且不亂，才能讓事情發展的更好。 　　可黎曼努斯下一刻說。“老師，你一天就吃一點東西沒問題嗎?我吃不到10公斤肉就覺得渾身無力。” 　　“來點這個，海龍肝，你的書上說這個玩意充滿那什麼，維生素?” 　　納塔爾揉了揉太陽穴，他不習慣那些血呼啦查的東西，然後推脫。 　　“我不算凡人，自然也不需要維生素，不如把它給更需要的人。” 　　黎曼努斯扣著鼻子，然後把大塊龍肝一口吃進去，看的納塔爾眉頭緊鎖，不知是不是沾著自產的調味料。 　　罷了，這樣才適合他，拿著刀叉吃飯的可不是芬裡斯人。 　　不過總的來說，黎曼努斯變了，但對於納塔爾來說，他還是那樣。 　　納塔爾也變了，但對於黎曼努斯來說，他還是那樣。 　　———— 　　在這個說不清是葬禮還是宴會的鬧劇結束時，忠誠於黎曼努斯的狼群也回來了。 　　在黎曼努斯清點那些狼時，他卻看到了弗雷基和格瑞，他的狼兄弟中，格瑞的腹部被銳利的器具劃開。 　　而弗雷基吐出一塊東西，那是一隻手，屬於人類的手，並且絕不是魯斯部落的人…… 　　整個大廳的氣氛沉默到了冰點，才犧牲了許多戰士，如今便遇到了其他部落。 　　人們因此惶恐不安，就算是黎曼努斯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隻有納塔爾冷靜的說。 　　“去準備把，黎曼努斯，我相信你可以帶著魯斯部落走向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