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1)

公元840年前後,大黎的官場徹底被門閥士族壟斷,朝廷由五姓七個望族集團把持。   內閣,繼任的都是門閥子弟,他們接送往來各省的消息。各地的日常開支、軍費和官員任免等全由他們批奏。   各個學派皆變成私家之學,父子相傳。世家把持人才選舉,世家子弟借此通向仕途。他們做了官又擴大家產,如此循環往復,也就形成了當今士人——官僚——地主的局麵。   皇權被架空,同時空的還有國庫。宮內開支無度,各地官員上下貪墨。各省旱災水災不斷,邊境又多發戰爭,大黎百姓苦不堪言。   “天殺的,大水淹了田,命都沒了,哪來的糧稅!”   “當官的不發糧就算了,還到四處抓人修河,還讓不讓人活了!”   “反正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跟那些狗官拚了!”   “好歹不用做餓死鬼,我也去!”   “……”   於是,一群災民向青都城內出發了。   青都城內,一座典雅富貴的府邸前,人來人往。隻見庭院之內古樹參天,百花盛開,翠綠的草坪上假山奇石點綴。   站遠了看,連“萬鳴院”三字也頗具古韻。   鄭德海:“大人,附近的災民都跪在府外,正等大人您給他們做主呢。”   “收糧稅的盧大人還沒進城,不急。龍虎幫那邊怎麼說?”   屏風後坐著一人,他的聲音如同熔巖中的烈焰,既熾熱又狂放,仿佛能夠摧毀一切阻擋。   鄭德海悄悄看了一眼屏風,後忙垂下眼眸:   “他們已潛入青都,隻等大人下令便可行事。”   此時與龍虎幫合作,就是要讓那些下來收糧稅的官員乖乖回京去。   “不急,先禮後兵,把銀兩準備好。還有,水災之後便是瘟疫,讓馬勃做好準備。”   屏風後,男子嘴角浮現一道神秘莫測的笑意,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是,馬大夫已到永安縣,明日便能救治災民了。”   至於如何“救治”就要看馬大夫的本事了。   “你很好,謹慎行事,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見鄭德海走遠,齊有山從暗處走出:   “大人此計甚妙,就怕那些世家與各個學門聯合起來……”   “有山先生多慮了。什麼名門、學門,不過是一群偽君子。五姓七族?不過是相互諂附、賄賂以求固結的鼠輩,如今,成不了氣候。”   “是,屬下多慮了。”   所謂論族姓閥閱的選才之法,不過是治民之法罷了。   主子雖出身鐵商,但善於騎射,少有詩才,十幾歲便遠近聞名。但這位風流瀟灑的才子,卻在上京趕考時屢次不第。   當年科場上,徇私舞弊者不勝枚舉,那盧宰相卻視而不見,甚至把聯名上報的學子全殺了。   那假仁假義的李氏一族,瞧著道貌岸然,實則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鬼魅。居然拿了主子的考卷,填了李氏子弟的名,也就是當年的榜眼——李向。   如今主子這法子雖狠,卻何嘗不是他們自找的呢。   青都城西,雲霧繚繞的群山之間,一棟古老的府邸依山傍水。院中墨香四溢,一排排竹簡擺滿了典籍,一中年男子端坐在紅木椅上,品嘗著清茶,恍若沉浸在這淡雅的古風氣息中。   “大公子呢?”李文輕輕撥動杯中的茶葉,不時抿一小口。   “回老公子,大公子……”這是李懷身邊的小廝元光。   “怎麼?又去找那崔家女了?”   “不……不是,大少公子今個約了同窗一同去城外踏青。”   冬去春來,城外的桃花已開了不少。   “他倒是有閑情逸致,平日你們看著點,可別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迷了心智。”   李文對這唯一的兒子期望甚高,平日裡不僅管其讀書、吃穿,對其交友也要求甚嚴。   “是,老爺。”   遠道書院的學子都說李文先生溫文爾雅,是難得的好性情。但李家的下人們卻怕極了這位當家人。   “回了便讓他來逸養齋一趟。”   李文慢悠悠放下茶杯,又拿起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是,老爺。”   “嗯,下去吧。”   李家出身寒門,到了李文這一代才做上六品通判,這還是攀了崔府大房的關係。但如今崔府岌岌可危,李家又想與讀書人的清流一派親近,自然不能認了與崔府大房的婚約。   青都城東,四處可見的高聳入雲的圍墻,巨大的龍柱和雕花大門,以及錯落有致的屋簷和瓦當,給人一種莊嚴而又神秘的感覺。   此處的氣氛與城西截然不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一帶皆是世家大族的住處,崔府便坐落於此。   走進崔府的花間小築,隻覺清幽雅致。   庭院內百花盛開,綠樹成蔭,小橋流水,回廊蜿蜒。亭臺水榭錯落有致地排列在院中,柱梁相接,廊簷飛揚。   花間小築的三個大丫鬟正在浴池外候著。   “唉~咱們姑娘可真是命苦,先是沒了爹娘,如今婚事又生變。穀媽媽這幾日都愁壞了。”   春雨正做著女工,瞧著像是姑娘家的手帕。   “還不是怪那李公子,說好了要娶姑娘,如今卻變了卦。你都不知道外頭傳的話有多難聽。”   這是冬月,這個院子裡就數她消息最靈通,姐妹們都說,她的嘴巴總是跑在腦子前麵,什麼話一股腦就往外說。因著這壞習慣,沒少被穀媽媽訓斥。   “外頭都傳了什麼話?”   一旁幫春雨理線頭的初夏放下活計,湊近冬月想聽個仔細。   “外頭都說……”   “主子的事,也是你們能置喙的。”穀媽媽來了。   她身後跟著擠鼻子弄眼的晚秋,可惜三個小姐妹沒能及時看到她的“危機提示”。   “穀媽媽。”   三個大丫鬟把頭垂得低低的,就差沒給自己挖個縫鉆進去。   “主子沐浴,哪有你們玩耍的道理?在老太太跟前也是這般侍候的?”   穀媽媽一臉嚴肅,無笑無怒,隻有莊重與威嚴,令人十分敬畏。   “請媽媽責罰。”   “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四個丫鬟忙跟上穀媽媽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