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以假亂真(1 / 1)

難道崔府趁機去偷畫了?今日鄉飲酒宴,衙門守衛難免大意。   “你能證明你是張大人?”崔茵仍舊穩穩坐著,慢慢品味杯中的茶。   “你……崔朝請,你也瞧見了,此事並非我等針對崔大姑娘,而是……”   張大人見崔茵不配合,隻好求助一旁的崔濤。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張大人隻管辦案,我崔府沒有包庇罪犯的道理。”   崔濤瀟灑一揮手,一副大義滅親的做派。   “來人,將崔大姑娘押回衙門。”   張大人一聲令下,宴會廳內湧進幾名衙役,他們兇神惡煞般直奔崔茵而來。   葉芝:“我看誰敢動!”   一旁的葉芝見狀,走出人群,把崔茵護於身後,還不忘瞥一眼不遠處的崔濤。   “別說你這七品縣令,就是總督大人來了,也尊稱我一聲葉二夫人。你算什麼東西!”   葉芝抿著嘴,眼神堅毅,恍若護著犢子的母獅。   雙方一時爭執不下,見此,有人出了個主意:   “既然崔大姑娘有如此畫技,何不再作一幅?我等也好做個見證。”   “既能仿出《素竹幽蘭》,想來崔大姑娘也不會覬覦那真跡。”   “確實可行,便再作一幅吧。”   崔茵什麼身份,堂堂世家女,若真當眾作畫自證清白,那得來的清白也不清白了。   青都崔府一向以製官窯為榮,又有世家撐腰,一向高不可攀。   如今卻不同了,崔府禦窯廠後繼無人,運往上京的瓷器定無法銷往各國,上頭治罪是早晚的事。   因此,以往攀不上崔府的,如今都能來踩一腳了。   “既如此,作畫之前我倒有三個問題要向張大人請教。”   崔茵輕輕拍了拍芝嬸嬸的手,示意她無事。後站起身來,立於眾人對麵,她身姿挺拔,聲音清脆有力量,絲毫不見慌張。   “隻要崔大姑娘配合查案,我張某知無不言。”   “其一,那母子的供詞上,是否說此事與我無關?”   “誰不知萬花節上崔大姑娘……”   “張大人,你且說是也不是?”   “是。”   “其二,那母子是否還說,畫是她們在市井街邊,花了五文錢買的?”   “那可是江……是。”   “最後,請問張大人,若衙門判錯了案該受什麼處罰?”   “你……”   崔茵這第三問一出,張大人眉頭緊鎖,雙眼似乎要冒出火花。   “‘法司人吏失出入徒罪二人以上,及二人以下再犯”,不得‘差充法司’。張大人,我可有記錯?”   若官員因過失錯判兩人以上,或因過失兩次錯判一人以上,將不可再當官。   崔茵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眼神篤定平和。   崔濤:“你簡直大逆不道!”別以為看了幾句律法,就能保住你的命。   崔茵:“四叔的胳膊何必往外拐,就算大房隻剩我一個,崔府也輪不到您做主吧。”   崔濤:“你……”   隻會用女眷抬高自己的身份,這樣的長輩何必尊重:   “張大人,我話已問完,接下來就該作畫了。不過查案要緊,如今外頭來了物證,張大人何不再審審?”   崔茵轉過頭,向同樂園門口望了一眼。   果然,崔茵這話一落,宴會廳外傳來一陣喧嘩:   “百姓有冤,請青天大老爺做主!”   “請青天大老爺做主!”   “請青天大老爺做主!”   “……”   “大人饒命,他們說那盜畫的母子有冤情,定要來請大人明察。小的攔不住,請大人責罰。”   一看門小廝跌跌撞撞進來請罪。   知州還來不及嗬斥,園外的百姓已沖進園內,他們高舉那那八張畫作,群情激憤:   “《素竹幽蘭》乃贗品,請大人明察!”   “《素竹幽蘭》乃贗品,請大人明察!”   “……”   外頭的百姓一股腦沖進宴會廳,直對著張大人就是一頓喊冤。   赴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麼場麵沒見過。但是麵對如此來勢洶洶的百姓,他們也怕被誤傷,這回也不再幫腔,隻往裡頭擠去。   一陣混亂過後,眾人也縷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即使不知暢聽樓的那些畫作是誰人所作,但那“被盜”的畫作如今也成了贗品。   前世,為了與李懷相見,崔茵也去了萬花節。   當時那對母子也有此遭遇,李懷不願多管閑事。後來那母子便在獄中活活餓死。   幾年後,青都來了一位富商,他花大價錢收買當地官員,後到知州府擊鼓鳴冤,費了一番功夫,才替那母子翻了案。   有傳言,他是江南一帶的絲織大戶,富甲一方。   再說這同樂園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暢聽樓攜畫而來的讀書人,如今已經散去。   “這……真是贗品?”   “沒看到嗎,那群刁民手上拿了好幾幅。”   “可剛剛,連遠道書院的老學究都說是真的。”   “荒謬,江河大師的《素竹幽蘭》隻有一幅,那些不過是贗品。”   “既然是贗品,那是誰畫的呢?難道是崔……?”   “胡言亂語,一個女娃娃,怎麼能與江河大師相比,依我看,不過是跟那對母子一樣,從外頭花五文錢買的贗品罷了。”   眾人議論紛紛,但有那幾名衙役圍著,崔茵倒是免了一場應酬。   “還不快下去!崔姑娘,先前張某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   張大人目光看向崔茵,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微笑,語氣中卻沒有一絲歉意。   “一場誤會,崔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嘴上說著崔姑娘,知州這話卻對著薑濤說的。   一個世家的小丫頭,即使沒有傳聞中那麼不堪,也不值得這些人放在心上。最多不過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什麼琴棋書畫都是小兒玩意,誤會解開便好,我隻擔心咱們青都今年籌備的軍餉。”   “是呀,當下時局不同往日,為了銀兩,各地想出的法子可謂五花八門啊。”   “這倒也無妨,就怕有人把軍餉當兒戲。崔朝請,你怎麼看?”   “這……”   知州與幾位大人表麵在談論軍餉,實則在說崔府禦窯廠的事。此事關係重大,恨大房如崔濤也知道不能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