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1)

三日路 灰色的丹尼爾 2429 字 2024-03-24

我們正穿越過湛藍色、大雪覆蓋的原野,趁著黑夜能裹住最後一片土地,我們沿著來時的足跡走向柳樹邊的陷阱。我有些昏沉,淌過被凍得硬梆梆的雪地。刺骨的寒氣,如同錐子般頂在我的胸口,讓我保持那最後一絲清醒,我已經看不到呼出的哈氣了,我的胸口有些生疼。以利亞踏在我的腳印後,我們就這樣走著。   看,就快是拂曉了。   昨晚太冷了,往日裡蓬鬆的雪地已然成為硬殼,如同夏季的巖石一般。駝鹿們或許能輕鬆掘開這些硬殼去尋找蕨或苔蘚,但是這樣的天氣下,它們或許也做不到的。我每走一步都會破開雪麵的硬殼,在鹿皮靴的踩踏下,吱吱啞啞好不快活。我身後的以利亞,他試圖保持安靜,不過他的腳步聲也聽起來很沉重。   以利亞和我,聽姑媽說我們是同歲,或許也差不了幾天。   就這樣我們一起玩耍、一起陪伴、一起成長,已經一起歷經了十二個冬天。   冬日的早晨,被積雪壓落的枝丫抑或是被枝丫抖落的積雪,“哢嚓哢嚓”斷裂的聲是除靴子摩擦雪地外唯一可以在密林中回蕩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什麼東西正是在凋零。   “你認為我們逮到什麼了嗎?”以利亞問。   我停下來,回頭看著他,輕輕捂住自己的嘴巴。“保持安靜啦,你或許會驚走獵物的。”   我們周圍到處都是足跡,有我們的、有駝鹿的、有鬆鼠抑或是水貂的。白雪中的陰影凹坑,淺淺的印記,有些似乎還很新鮮。   前方,一條黑線懸掛在空中。   我的心跳加快了。   “我們抓到什麼了嗎,澤維爾?”   一隻貂觸發了我們的柳條陷阱。它正被懸掛在雪麵上方,仿佛在漂浮。靠近一看,我看到它脖子上套著的生皮製成的套索。它的皮毛很厚。我想姑媽會感到驕傲的。   以利亞擠過我,伸手去抓那隻貂,用他的連指手套抓住它的身體。他轉向我,笑了。   忽地,那隻貂開始扭動和咆哮。   以利亞被嚇了一跳,鬆開了手。講真,在此之前,我們沒意識到它還活著。   我們退後一步,凝視著那隻在空中掙紮的水貂。它那哀切的黑色的眼睛盯著我,它似乎正在向著獵人們乞求著。   “我們該怎麼辦,澤維爾?”   “它受傷了,哪怕你放走它,它是活不了的,你必須用棍子敲死它。”   以利亞扒開積雪,找到一根棍子,走向那隻動物。   他回頭看著我。   “快點兒下手吧。”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揮動棍子,水貂從喉管下和鼻腔間發出了尖叫聲。   那聲音著實嚇到了我,很難聽。   “以利亞,多用點勁兒!”   以利亞再次揮動那枝柳棍,那隻水貂不住得再次咆哮。   我的胃感覺很不舒服,想吐,我想這一切應當結束,應當再快一點。   於是,我撿起一塊更重的木頭,上前一步,猛擊它的頭部。生皮套索斷裂,貂掉落到地上。它一動不動,隻剩下輕輕的嗚咽和喘息。   我再次猛擊它的頭部。   以利亞盯著我。   “我們必須這麼做,”我抖了抖肩頭的雪塊,又撣了撣結霜說道。   “我們必須這樣做,”他重復道。“我們第一次在冬夜裡獨自狩獵,就已經捕獲了一隻水貂。你的姑媽會為你感到自豪的。“   我點點頭,臉上掛著似乎被寒氣凍住的微笑。   我解開圍繞貂脖子的套索,套索你已經深深嵌入了這個可憐的家夥的皮毛裡,於是我不得不拿出刀子開始剝它的皮。我得確保小心謹慎,不損壞皮毛,如果是兩塊完整的水貂皮應該能讓公司的人收購吧,七八個便士,我是這樣想的,姑媽會很開心呢。   溫熱的血液在我手邊流淌,但很快就乾涸了,以利亞在旁邊就這麼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錯過任何細節,確實,那是張美麗的皮草。他脫下一隻連指手套,彎腰去撿那隻被凍僵了的可憐的家夥,感受著殘存的最後一點點溫熱。   “我們已經成為獵人了,不是嗎,澤維爾?”   “是的,以利亞,”我說。   “我們是最棒的獵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對吧?”   “是的,”我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