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居然說洞穴是假的。 　　藍嵐腦袋立刻就像上了發條一樣運轉起來，想要從自己掌握的情況中尋找蛛絲馬跡。 　　她檢查過這裡的土地和洞壁，它們確實都是堅硬的巖石。 　　可黃天為什麼認為這裡是假的呢？ 　　她重新審視整個洞穴，目光掃過剛才那排數字，突然眼睛一亮，扭頭對他說：“我知道了。你在我出現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洞穴是假的了。這些數字就是你的證據。” 　　黃天微笑著沒有回答。 　　“你個家夥，一直在假裝！” 　　她氣呼呼地埋怨一句，低下腦袋，開始認真地思考和分析：“你始終沒有說破這件事情，是因為還沒有信任我，想要測試我。” 　　“這裡的疑點很多。比方說，如果你和我都是海浪送進來的，從這麼高的洞口摔下來，不可能沒有任何損傷！” 　　“前麵我們也說到，你的船在東海失事，我的潛艇在南亞美利加洲附近被擊沉，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跨越太平洋漂到一起。我對這個問題很困擾，你卻輕描淡寫，把話題引開了。” 　　“你說什麼扶桑暖流，也是瞎掰的，隻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她突然指著黃天的鼻子，瞪著眼睛說：“還有，你讓我回答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並不是為了測試我的腦子有沒有被敲壞掉，而是在測試我是不是人工智能。” 　　黃天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發現她一點都不簡單，不僅人長得好看，腦子也特別聰明。 　　他微微點頭表示贊許：“是的。我並不關心你的答案。我隻是在觀察你思考和回答問題的方法。因為我認為無論多完美的程序，都很難模擬出人類思考和交流中的各種反應細節。” 　　藍嵐恍然大悟，拍著手說：“你想得可真夠多的！” 　　“你早就對整個環境有自己的判斷，在心裡認定它不是真實的。” 　　“可你在見到我之後，並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說出來，因為你怕我是機器人，不想暴露出你已經看破這個洞穴的秘密。是不是？” 　　黃天苦笑著說：“我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確實有很大的懷疑。因為我不相信會有這麼漂亮，這麼完美的女人會突然掉到我的身邊。” 　　藍嵐側過頭，臉紅了紅。 　　黃天繼續解釋說：“對我來說，這個洞裡麵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像一個關動物的籠子。你看，我們吃的、喝的、睡覺的地方，甚至用來配對的異性，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逃出去的機會。” 　　藍嵐的臉更紅了，強行打斷他說：“所以你現在可以解釋那些證據了嗎？” 　　黃天轉向那排數字，不確定地問：“你很想知道它們的意思？” 　　藍嵐用力地點點頭。 　　黃天隻能老實交代：“我是從進來的第三天開始懷疑這個地方的。我覺得這裡雖然有很多東西可以用真實物品來搭建，但環境中還有不少東西是無法完美模擬的。” 　　藍嵐受到啟發，立刻接下去說：“是空氣中的味道？環境中的聲音？還是陽光？天空？” 　　“沒錯。我觀察的是天空，”黃天抬頭看了眼天空，“如果我們是被關在一個籠子裡麵，那麼這個天空肯定就是假的。” 　　“如果天空是假的，就一定會有破綻。” 　　藍嵐也看向天空，皺起眉頭：“可天空很難觀察，我根本沒有辦法從色彩上來分辨天空的變化。也許我們可以觀察雲彩，可我發現這裡出現的雲很少，形狀變化也很隨機，沒有辦法對照參考。” 　　黃天繼續啟發她說：“還有呢？” 　　“風，雨，雷，電？好像都不太合適。” 　　藍嵐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又想到突破點，笑著叫喊出來：“是鳥！我記得剛剛有鳥飛過的。是一隻黑色的鳥。我明白了，你是用鳥在做對比和參考！” 　　黃天連連點頭：“你說的對，這些數字是我統計的鳥飛過這裡的方式。” 　　“我懂。因為鳥的距離很遠，你無法判斷是否是同一隻，所以隻能用鳥的動作來判斷。”藍嵐搶在黃天前麵分析，笑容滿麵，開心的就像剛剛在課堂裡答對老師難題的好學生。 　　“正確！”黃天說，“這裡的數字都是跟鳥的飛行動作有關的統計。” 　　“101是出現鳥的總次數，23是直線飛過且沒有扇動翅膀的次數，14是直線飛過且扇動一次翅膀的次數，13是直線飛過扇動兩次翅膀的次數。然後是21，13，17，是弧線飛過時沒扇動翅膀、扇動一次、兩次的次數。” 　　“星號的意思是什麼？”藍嵐又問。 　　“星號是有鳥叫聲的次數。這裡的鳥要麼不叫，要叫的話，永遠隻有一聲！” 　　藍嵐認真地說：“那麼這裡肯定也沒有出現過兩隻鳥，或者一群鳥的狀況？” 　　“沒有！”黃天搖搖頭，“我甚至都沒有看到過這些鳥做其他的動作，比方說盤旋，或者變化飛行高度。” 　　藍嵐如釋重負地總結說：“如果這裡的環境是真實的，飛鳥絕對不會隻重復這樣幾種動作。” 　　黃天笑著點了點頭：“所以我很早就發現這個天空是假的，可能是個屏幕或者投影，飛鳥隻是一段動畫，由程序模擬出來，投放在不同的位置。” 　　藍嵐也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假裝責怪地說：“所以你就懷疑我是由人工智能控製的機器人？” 　　黃天聳了聳肩膀，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我不知道究竟是誰把我關在這裡的。我必須要驗證你是不是機器人或者壞人，是不是被派來做某些特殊研究，或者完成某些特別任務的。” 　　藍嵐的笑容略有凝結，實在想像不出他這樣的理工宅男有什麼好研究的。 　　“好了！”黃天拍了拍手，做出要大乾一場的樣子，“接下來你可以告訴我，需要做什麼樣的鍛煉，我們才能爬到洞口上麵去。” 　　藍嵐認真地看了看他的胳膊，又抬頭看了眼洞口：“到時候，我需要你以馬步站立，雙手交疊作支撐，我的第一腳會踩在你的膝蓋附近，第二腳會踩到你的手上，你要站穩不摔倒，讓我可以跳起來夠到洞口。” 　　黃天的表情簡直無法形容。 　　他臉色僵硬，語調緩慢地向藍嵐確認：“所以，我的鍛煉目標，就是成為一個穩定的踏腳石？” 　　藍嵐沒有理他，看著洞口的眼光慢慢變得堅定：“隻要我能夠到洞口，找書苑 www.ｚhaoshuyｕan.cｏm 就能爬上去，也就能想辦法把你拉上去。” 　　黃天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根據我的推測，如果天空是假的，那麼天花板就是一個大型屏幕，高度距離洞口三到五米。我估計長苔蘚這邊石頭上麵應該是淡水和食物的控製設備，大海這側很可能有個鹹水池，由鼓浪機按一定頻率模擬出海浪的聲音和水花。” 　　藍嵐望向他：“然後呢？” 　　“我們洞裡的空氣始終都非常新鮮，我猜通風口肯定也在水池這一麵，這樣新鮮的空氣可以把鹹水的味道帶到洞裡來。” 　　藍嵐咬了咬嘴唇，不確定地說：“我還是沒有聽到逃出去的方法。” 　　黃天自信地笑了：“有通風口，就有窗。” 　　藍嵐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有窗你就能打開？” 　　黃天把身體湊過去，遮遮掩掩地攤開右手，讓藍嵐看到他掌心裡那一把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各種形狀的石塊，有小線團，小布片，小扣子，還有一兩根歪歪扭扭不知道他從哪裡拆出來的暗黑色金屬絲。 　　他用手指夾起一個石塊給藍嵐看，可以看到他已經把石塊的一頭磨成細平的“一”字。 　　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這些都是我偷偷收集的。雖然石塊很脆，其他東西也很弱小，但隻要組合得當，注意用力的方向、大小和幅度，它們就可以組合出簡單的工具。” 　　他聲音雖然輕，說話的語氣卻非常自信，因為對於動手能力強的機械專業學生來說，有了工具，自然可以打開通風口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