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落霞山考古發掘隊出發了。 四十座的大巴坐得滿滿當當,除了老王為首的考古研究院的十五位師生以外,還有京華大學的一個本科班加上帶隊老師正好二十五位。 那些本科生們是第一次參加田野考古發掘工作,對於他們來講是一次實習、一次演練,每個人都興奮不已,滿臉的憧憬與期待。 方曉青和小柳兩人坐在最前麵的左邊雙人座上。 小柳回頭看了眼嘰嘰喳喳的本科生們,笑道:“我怎麼覺得回到了學生時代似的,好像我也是去實習。” 閉目養神的方曉青睜開眼睛:“我也有同感,可能是因為咱們倆出野外比較少的緣故,畢竟是野外發掘環境比較艱苦,領導照顧咱們,所以就很少安排咱們出來,是吧,老王?”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老王回過頭來,咧嘴笑了一下,語氣輕鬆地說:“其實也沒有刻意照顧,以前不是有楊教授和常教授他們兩位坐鎮嗎,你們女孩子在家搞搞內業,鼓搗些文博鑒定什麼的也就行了,現在,這兩位都要準備退休了,沒辦法嘍,咱們就都得出來了!” “我知道楊教授明年退休,常教授還有幾年呢吧?”小柳問。 “常教授身體不太好,主要是腰腿的毛病,不能彎腰曲腿,更蹲不下來,嗨,其實他挺想參加這一次考古發掘的,但是他怕給別人添麻煩,寧願早早離開第一線。” 三個人都沉默了…… 是啊,野外考古發掘工作往往是超乎想象的艱苦,多年的勞累,難免會有些腰腿的毛病,否則誰願意離開自己熱愛的事業呢? 突然,方曉青的手環的電話鈴聲響了,她低頭一看,心裡一緊,連忙連上耳機,深深吸了口氣,接通:“喂?” 頓時,一連串狂暴的吼聲劈頭蓋臉地竄入她的耳朵中,“方曉青,你心裡有沒有父母啊?自己過著花天酒地的奢侈生活,對父母不聞不問,有你這樣做兒女的嗎?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母親那沒來由的憤怒的吼聲震得方曉青耳膜發疼,她下意識地摘下耳機,大吼大叫的聲音瞬間彌漫開,她慌忙又把耳機塞回耳朵裡, “……你給我回來當麵說清楚!聽到沒有?立即!馬上!” “可是……媽,我在車上……” “哼!你甭叫我……媽,你還知道你有個媽啊?就知道過自己的小日子,哪裡還知道有個媽啊?你不是在車上嗎……好,我等著你!” “不是……媽,我在車上……是去野外考古的車上……”方曉青捏了捏眉頭,一旁的小柳擔心地看著她。 “你甭拿工作搪塞我,你那算什麼工作,不就是挖坑嗎?比你姐姐差遠了……” “是……您說的對,但我現在回不去……” “不行……你還聽不聽話?不管你在哪兒,馬上給我滾回來……”母親的聲音愈發聲嘶力竭。 “媽……您讓我姐聽電話,我跟她說兩句……”方曉青知道母親的情緒一發作起來就會歇斯底裡、沒完沒了的,她想在源頭上解決問題。 “你姐……你姐才沒時間聽你費話,她忙著呢……”電話裡停頓了一下,方曉青知道母親在征詢姐姐的意見,從小到大,一向是這樣的。 這時,車停了,他們到了。 方曉青如同得了特赦似的,快快地說到:“媽,我們到了。要組織學生,晚些我再給您打電話……” 落霞村五年前已經整體搬遷走了,廢棄的民宅雖然有些破敗但還可以居住,發掘隊在靠近落霞山的地方選了幾處民宅住下了。 方曉青和小柳兩個唯二的女老師自然是住在一起。 住宿條件艱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反倒顯得更親密…… 晚上,本科生們都跑來跟方曉青和小柳這兩位大學姐套近乎,特別是幾個女生,最後是被小柳轟走的。 “這幫孩子,也沒個眼力見兒,這都幾點了,沒看見學姐你這麼缺覺嗎?”小柳轟完學生,關門,回身對方曉青說。 “小孩子嘛,哪裡會注意那麼多?”方曉青淡淡一笑,“再說了,我也不是缺覺,是總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噩夢。” “啊,你都做了什麼噩夢?”小柳問。 “你還記得萬曉青嗎?” “萬曉青,噢,萬學姐,記得、記得,她是你的好朋友吧?我記得我剛入學那會兒,你們倆總是形影不離的,對吧?” “對,一畢業,她就失去聯係了,我這幾天總是夢見她,在夢中,萬曉青說她自己是一個高級智能機器人,……” “哇,這也太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