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麵上如此……其實，我家與你家是完全一樣的……，對了，說起重男輕女我想起來了一件小事，那時我剛上小學一年級，有一天下午，我姐放學回來對我說，你跟媽說重男輕女這個詞，她一定會誇你聰明的。等我媽一進家門，我就高興地迎了上去說--媽媽，重男輕女--結果我媽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劈頭蓋臉地打了我一通……那次之後，我再也不敢學說我姐教的話了。” 　　小柳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對對，我也跟我媽說過她重男輕女，她倒是沒打我，就是罵了我一通……我家與你家還真是完全一樣的啊！許他們那樣做還不許人說，一說就惱羞成怒！”說到這裡，小柳這才反應過味兒來，“哎不對，學姐，你這話可不是你自己要說的，是你姐教你說的啊……也對，你那時剛上一年級還不懂這個詞呢，我那時是上五年級時說的，那，那是你姐想說的話，卻教你說出來，哎呦，可真夠陰的啊！” 　　“是啊，那時我是第一次聽得這個詞，我還以為那意思是身體重的是男孩身體輕的是女孩的意思，我那時因為剛從農村回來，有很重的口音，所以就特別喜歡跟我姐學說話……不，其實是我媽媽嫌棄我口音重，說話不清楚，特別囑咐我讓跟著姐姐學說話的！怎麼她自己就忘了，每次都打我？” 　　話說到這裡，方曉青一時頓住了，陷入了回憶中…… 　　在那之前，姐姐還教自己說過一些話，無一例外的都是招來母親的一頓揍…… 　　有一次是剛從農村回來時，姐姐一字一字地教：媽媽是醜八怪……，然後，自己對媽媽說了，被媽媽扇了幾個大耳光，當時就扇倒在地上，後來耳朵嗡嗡地響了很長時間，臉也青腫了很長時間，被鄰居嘲笑為青麵鬼…… 　　很多挨打的事都忘記了，而這件事還記得清清楚楚的，是因為自己用了好長的時間才明白“醜八怪”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難道，那個時候，姐姐就已經是有意誘導自己說忤逆不道的話嗎？ 　　難道，那個時候，姐姐就已經是故意讓媽媽打自己嗎？ 　　為什麼？！ 　　方曉青的眼眶紅了，臉色也變得有些猙獰…… 　　小柳見方曉青半晌不說話，抬眼向她看去，乍一見到素來溫婉的方曉青變成這般模樣，有些心驚，連聲道：“學姐，學姐，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 　　方曉青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沒有，我沒事，隻是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心裡有些不舒服。” 　　小柳這才把一顆心放下，“嗯，我也是這樣，一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就難受，我很想好好孝順父母，也想象人家的子女一樣跟母親很親熱，可是我媽總是罵我，她一罵我，我就會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就想躲他們遠遠的。我哥比我大三歲，可是卻什麼家務都不乾，家裡有什麼事情都是讓我乾，還美其名日是為了我好，說是怕我不會做家務將來出嫁會被人看不起，而對我哥卻是毫無底線的寵溺，結果養成了他好吃懶做、好大喜功的性子，到現在還一無所成……我媽總是發牢騷，說她就是給老柳家當牛做馬的老媽子，可是，從我七歲起，大部分家務都是我做的，如果說她是老媽子，那我就是家裡的使喚丫頭，對，沒錯，我哥就說我是粗使丫鬟……” 　　多年的壓抑一旦說出，便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噴湧而出，小柳滔滔不絕地說著，她的心口很痛同時也很痛快，“憑什麼我我就是粗使丫鬟，我哥就是公子哥?我曾經問我媽為什麼不讓我哥做家務？我媽說他是男孩將來是要做大事的。我跟她講做大事也要從小事開始做起，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料理好，何談做大事啊？可我媽不這麼想，反而還罵我矯情事多、斤斤計較、小肚雞腸！同樣是媽媽的孩子，哥哥有媽媽疼愛，有媽媽給買的好吃的，有媽媽給買的新衣服，受傷的時候，有媽媽給上藥……而我呢，什麼都沒有，甚至隻是羨慕地看著都會被媽媽給罵一通……” 　　小柳幽怨地敘說著，方曉青默默地聽著，心裡也很不好受，如同是自己的委屈終於說出口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