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令人不安的精神病院(1 / 1)

陳六丁頭皮一乍,背後讓人靠這麼近都沒發現,差點沒忍住直接來個粘衣十八跌,好不容易穩住情緒,警惕地緩緩回頭,眼淚卻差點奪眶而出:   老頭兒怎麼又是你啊!?   身後正是穿著騷氣夏威夷花襯衫的精神大爺,花白頭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隔著蛤蟆鏡都能看到他此刻滿眼的鄙夷和不屑:   “小子,問你話呢!”   這態度讓陳六丁有些惱火,抖肩甩掉精神大爺的手,翻著白眼說道:“跟你有關係啊?”   大爺臉上的不屑更勝,輕笑著戲謔道:“你小子一路跟蹤我到這裡,沒編個好點的理由嗎?”   陳六丁一愣,這還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答辯也是答辯啊?可轉念想想,自己是來拯救護工劉國富的,跟你精神大爺有什麼關係?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跟蹤你啦?我勤工儉學父母雙亡,別亂碰瓷啊!”   “嗬,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趕緊滾蛋。”   大爺丟下一句話,背著雙手越過陳六丁往前走去,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似乎對他的解釋或者狡辯都完全沒有興趣。   忍了!做任務搞錢最重要!不跟一個NPC計較!   陳六丁努力給自己順氣,看著精神大爺走向醫院大門,猶豫片刻還是高聲提醒道:   “別進去!裡麵不安全!”   之前找狗的任務都能碰到兩個E級汙染者,這次的醫院一看就有問題,裡麵還指不定蹦出什麼玩意兒來。   精神大爺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走著,眼看就要邁進大門,正在這時,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陳六丁心頭一緊,擔心是陳朵朵出了什麼狀況,趕忙掏出手機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接通:   “喂!誰啊?”   “請問是陳六丁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一聽不是陳朵朵的聲音,精神大爺又越走越遠,陳六丁趕緊催促道:“是我!有什麼事快說!我著急打老頭兒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選擇無視後麵半句話。   “……是我,鄭白玲。”   “鄭白玲?誰啊?”陳六丁滿腦子都在想怎麼阻止老頭兒添亂,一時沒反應過來。   前麵的精神大爺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神情怪異地看向陳六丁。   “那個……我們中午剛剛見過。”鄭白玲的聲音有點無奈。   陳六丁見大爺不動了,也跟著停下腳步,拍著腦門恍然道:“哦哦哦,是你啊,我現在有點事,晚點給你回過去啊!”   靠坐在病床上的鄭白玲聽著手機裡傳來的盲音,苦笑著問站在一旁的絡腮胡隊長:“現在怎麼辦?”   絡腮胡隊長摸著下巴,喃喃道:“不會真的在打老頭兒吧?”   掛完電話,還不等陳六丁開口,精神大爺已經主動迎上前來,繞著陳六丁左轉三圈右轉三圈,一會兒捏捏胳膊,一會兒捏捏腰,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嘆氣,弄的陳六丁一陣惡寒:   “喂喂喂!老頭兒你想乾嘛?別動手動腳啊你!”   精神大爺嘖嘖兩聲,搖頭道:“身體素質還行,可惜是個菜雞。”   我特麼……一根手指頭打你十個信不信!   陳六丁心中暗罵,感覺有被冒犯到,不等反駁,精神大爺又一把抓住陳六丁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脈搏上,點頭笑道:   “不錯,是個雛。”   陳六丁嚇一跳!觸電般抽回手,後退一步警惕大聲道:“你你你胡說什麼?把脈有你這麼快的嗎?不是,這是把脈能看出來的嗎?”   精神大爺摘下蛤蟆鏡,別有深意地問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陳六丁搖搖頭。   “你知道這醫院發生過什麼嗎?”精神大爺接著問。   “不知道。”陳六丁繼續搖頭。   “那你知不知道這裡鬧鬼啊?”精神大爺臉上浮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知道。”陳六丁瞟一眼黑洞洞的醫院大門,咽了口唾沫,然後反應過來,皺眉道:“你別唬我啊,鬧鬼你還往裡跑?”   精神大爺看了看表,背著手嘆氣道:“不管你來這裡乾什麼,記住兩件事,第一,整座醫院隻有我一個活人,第二,六點鐘之前必須離開,否則後果自負。”說完不等陳六丁回答,轉身走進了醫院大門。   等會兒,什麼意思?   精神大爺的話讓陳六丁意識到一個非常尷尬的可能性,站在原地磨蹭半天,直到大爺幾乎隱沒在大門內的陰影裡,這才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那個……大爺!您上哪兒啊?等會兒我!”   醫院內部也是一片破敗景象,大廳裡盡是些亂七八糟的雜物,上麵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經過一扇扭曲生銹的鐵門,門後是長長的昏暗走廊,光線從兩側房間破碎的窗戶中透進來,讓昏暗的角落顯得更加漆黑難辨。   精神大爺步頻很快,陳六丁好不容易跟上來的時候,正好停在一間掛著“值班室”牌子的房間前。   “你剛才問我哪隻眼睛看見你跟蹤我?”精神大爺兩隻手指指著自己兩隻眼睛。   陳六丁厚著臉皮笑道:“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精神大爺嗬了一聲,推開房門走進值班室,陳六丁緊隨其後,看到裡麵的瞬間卻微微一愣。   跟外麵的破敗截然不同,值班室內乾凈整潔,墻皮白白凈凈,窗戶玻璃也是完好的,旁邊書架裡擺滿了許多沒聽過的書,書架前的辦公桌上,各種造型古怪的小擺件排列整齊,不見一絲灰塵。   精神大爺沒再搭理陳六丁,鉆進值班室內一個小隔間關上了門。   來到書架前,隨手翻了翻這些被仔細分類的書,裡麵有新聞雜誌,有小說,大部分都在講述同一件事情:   十年前精神病院大火,醫生病人135人無一生還。   陳六丁皺了皺眉,很難現象什麼樣的火災能讓一整棟樓的人全部死光,又不是什麼封閉空間,這些人都不會逃命嗎?   思索間,一身護工打扮的精神大爺從隔間裡走出來,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拎著水桶,肩膀上還掛著抹布,陳六丁見狀心裡暗暗叫苦,極不情願地問道:   “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精神大爺把水桶遞到陳六丁麵前,淡淡道:“劉國富。”   果然是你……造孽啊!   看看水桶,又看看劉國富,陳六丁尷尬的臉上寫著不解。   “去接水啊!來都來了,還要讓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同誌乾重活嗎?”劉國富把水桶塞給陳六丁,轉身說道:“後麵院子可以接水,接滿來四樓找我,其他地方不要亂跑。”   呆愣愣地看著劉國富出門,陳六丁拉著一張苦瓜臉,有心把水桶扣老頭兒腦袋上一走了之,但想著任務給的一萬塊錢,還是咬咬牙跟了出去。   掙錢嘛,不寒磣!   醫院大樓整體呈“凹”字型,陳六丁繞過一截黑漆漆的走廊,從側門來到病人活動休息的後院,這裡也已經滿是雜草,長椅和運動器械歪七扭八地橫陳在草叢裡,微風拂過,帶起一陣沙沙聲,仿佛在歡迎陳六丁這個新病友的加入。   感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陳六丁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沿著院子邊緣找到那根還能使用的水管,擰開水龍頭開始接水。   果然這種地方就算廢棄了,腦子沒點兒大病的人都待不下去。   心裡這樣嘀咕著,同時好奇劉國富來這裡乾什麼,看值班室的整潔程度,明顯是經常過來打掃,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想到這裡,陳六丁扭頭看向醫院大樓,瞬間又是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從水管這裡正好可以看到醫院大樓背麵的全貌,深黑色的大火燒灼痕跡從二樓中間一直蔓延到頂層六樓,外墻上精致的瓷磚如同潰爛般剝落,五樓幾個房間似乎經歷過劇烈的爆炸,連同六樓的部分外墻一起不翼而飛,就像一塊猙獰的傷疤,向後來者訴說著它曾遭遇的傷痛。   滿滿一桶水對現在的陳六丁來說不算太吃力,回到醫院大樓,沿著樓梯往四樓攀爬。   樓道裡沒有火燒過的痕跡,但大片大片濺射狀的黑色汙漬卻更加讓人心裡發毛,現在傻子也知道,醫院當年肯定不止火災那麼簡單。   路過三樓的時候,昏暗深邃的走廊深處,不知哪個房間裡,傳來一陣桌椅拖動的聲音。   陳六丁第一反應是劉國富那個老頭兒,可看了一眼樓層號,想起那句“整座醫院隻有我一個活人”,心裡開始泛起嘀咕:   是老頭兒說錯樓層了?還是我幻聽了?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中,鬼神一說還勉強在信則有,不信則無的範疇,可在遊戲裡,娶個女鬼當媳婦兒都不在話下呀!   無視走廊裡若有若無的竊竊私語,陳六丁果斷選擇從心,加快腳步爬向四樓,幾乎是小跑著尋找劉國富的位置。   好在離走廊不遠,一個明亮整潔的房間裡,精神大爺劉國富正在用乾抹布輕輕撣拭一些陳設上的灰塵。   看著臉色發白,額頭冒汗的陳六丁,老頭兒輕蔑一笑:“喲?這麼年輕身子就虛啦?”   陳六丁懶得跟他拌嘴,放下水桶,走到窗邊光線充足的地方,沉聲道:   “如果我說三樓有奇怪的動靜,好像……有人在說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信嗎?”   “我信。”劉國富出乎意料的平靜,既不反駁也不嘲笑,繼續忙著手裡的工作。   “這醫院要真鬧鬼,你不怕嗎?”陳六丁有些煩躁,他的任務不是解密破案,也不是斬妖除魔,而是保護這個臭老頭兒!真想乾脆一棍子敲暈,拖到安全的地方等任務結束得了!   “你怕呀?”劉國富嘴角一勾,露出十分欠打的笑容。   “嗬!從小到大不知道怕字怎麼寫!”陳六丁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露出同樣欠打的表情。   劉國富搖搖頭,打濕拖把開始拖地,嘆氣道:“我說過讓你別進來,也說過這裡鬧鬼,你既然不聽,遇上怪事就別那麼慫。”   “我可沒慫!是剛才爬樓太累了!”陳六丁拒不承認。   “那你小腿肚子抖什麼?”   陳六丁表情一僵,找了把椅子坐下:“那個……水桶太沉了。”   “別坐哪兒礙事,走廊上呆著去!”   被趕出房間的陳六丁幽怨地靠在門框上,打量起跟這棟樓格格不入的房間。   潔白的墻麵顯然重新粉刷過,窗戶玻璃光潔透亮,床上被單枕頭疊放地一絲不茍,房間裡還有一些很有年代的家居用品,古樸卻不陳舊。   “這是誰的房間啊?”陳六丁好奇問道。   “我愛人。”劉國富的聲音略顯低沉。   “因為十年前的火災?”   劉國富拖地的動作緩緩停下,雙手撐著拖把低頭沉吟,似乎陷入某種回憶,隨後緩緩搖頭道:   “那不是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