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恐怖降臨(1 / 1)

想到那些大火焚燒的焦痕,破碎坍塌的墻體,無處不在的乾涸血漬,光是腦補十年前的慘烈景象就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劉國富身上的護工服,陳六丁不禁問道:“你之前說四樓那間房間是你愛人的,難道她也……?”   劉國富沉吟著,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向外麵逐漸陰沉的天空,神情復雜,有些憤怒,有些疑惑,有些懊悔,更多是深深的無奈。   陳六丁不動聲色挪到劉國富的位置上坐下,今天從下公交開始屁股就沒沾地,這一坐頓時渾身舒坦。   劉國富看了看表,又掏出一根煙點上,隨著裊裊升起的煙霧,開始緩緩講述這座醫院的往事:   三十年前,在淩霄會渝城分部副部長徐澤明,理事劉國富,以及另一名理事周鵬的牽頭下,開始執行“防火墻計劃”,渝城市綜合精神病醫院落成,徐澤明任院長,劉國富和周鵬任副院長。   計劃剛開始確實收獲了不錯的成效,數年間不少隱藏的汙染者被揪出來,其中不乏社會名流和擔任要職的官員,於是,在徐澤明的建議下,淩霄會開始加大投入,對疑似汙染者的抓捕範圍也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大。   對於因此帶來的安全隱患,醫院也不是沒有預案,長期以護工身份駐守在此的覺醒者就多達21人,其中B級隊長一名,C級分隊長4名,其他D級E級戰鬥人員16名,整個醫院的安保在當時可以說是固若金湯,萬無一失。   直到十三年前,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劉國富的愛人叫張霞,兩人既是夫妻,也是同屬淩霄會的戰友。   那一年,張霞帶領一支小隊執行任務,結果遭遇汙染者伏擊,在一座偏遠村落裡失聯了整整72小時。   當支援小隊找到這裡時,整個村落,連同張霞帶領的四名隊員已經全部死亡,現場極其慘烈,幾乎沒有留下一具全屍,負責帶隊的張霞卻奇跡般存活下來,她暈倒在血泊中,而且隻是受了輕傷。   回來之後,張霞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情緒很不穩定,有人開始懷疑她已經被汙染,分部高層商議後,決定將她送到精神病院重點觀察。   劉國富為此大鬧一場,打傷數名同事,最終被罷停了理事一職,同時為了避嫌,副院長的身份也被取消。   為了照顧張霞,劉國富隻能以臨時護工的身份出入醫院,轉眼就是三年,張霞的狀態一點點好轉,分部也開始研究是否解除她的觀察狀態,眼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就在這時,提前過著退休生活的劉國富突然接到緊急任務,需要遠赴邊境執行支援一起大規模汙染事件,來回至少七天。   “當時沒想那麼多,既然還信得過我,那我就去嘛,誰知道回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除了一棟廢樓,什麼也沒留下。”   劉國富的敘述很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嘖嘖,感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啊!”陳六丁嘬著牙花子感嘆道。   劉國富饒有興趣地轉過身來,問道:“哦?何以見得?”   “太多巧合了吧?電影都不敢這麼拍!”陳六丁拍了兩下桌麵:“而且135人無人生還?這醫院裡都是幫什麼人啊?就算打起來,也總得有一邊剩下點兒吧?”   劉國富“嗯”了一聲點點頭,像趕蒼蠅一樣把陳六丁哄到一邊,坐回椅子上說道:   “我們也不傻,之後盡可能地做了調查,醫院裡135具遺骸,全部對得上,包括副部長徐澤明,理事周鵬,21名護工和111名病人,還有張霞,一個都不少。”   陳六丁靠著墻,看著書架上亂七八糟的報道陷入沉思。   五秒後,他放棄了思考,十年前的破案,跟自己又沒關係,懶得去費腦細胞。   “行啦,快走吧,也沒指望你破案。”劉國富輕輕嘆氣,起身走向小隔間。   走?你不走我怎麼走!   陳六丁站在原地,直到劉國富換上騷氣襯衫出來,才微微鬆口氣。   兩人穿過扭曲的鐵門,來到醫院門口,外麵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布,狂風卷著野草如波般翻滾,悶雷聲在耳邊回蕩,光照直線下降,讓整棟醫院看起來更加陰森詭異。   “要不要這麼倒黴啊?大爺你帶傘了沒?”   陳六丁眉頭緊鎖,從這裡到地鐵站可是有20分鐘的路程,周圍都是樹林荒地,躲都沒地方躲。   劉國富望著天上的烏雲,突然問了一句:“小子,看看手機有信號沒。”   陳六丁掏出手機,右上角隻剩三個小字:無服務。   “咦?怎麼沒信號了?”   把手機舉過頭頂,左右晃了晃,突然“噗”地一聲,手機裡冒出一股青煙,屏幕熄滅,徹底報廢成板磚。   “啊啊啊啊!我靠!什麼情況!?”陳六丁心態炸了,這手機雖然不貴,但也是自己省吃儉用才舍得買的……誒?等會兒,這是在遊戲裡吧?   那沒事了。   不過還是有些心疼,畢竟遊戲貨幣很可能在現實中也能花。   “走,回去!”劉國富陰沉著臉,轉身往回走。   “回哪兒?”陳六丁暗罵一聲,劇情該來還是來了,隻能跟著劉國富返回醫院。   外麵已經跟黑夜差不多,醫院裡更是漆黑一片,說伸手不見五指都不為過,陳六丁隻能勉強分辨前麵花襯衫的輪廓,磕磕絆絆跟在後麵,重新回到了值班室。   劉國富徑直來到書架前,從最底層的紙箱裡抽出一個黑色鐵盒,打開盒蓋,裡麵躺著一把精致的小手槍,通體銀白,似乎還銘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這是傳說中的法器嗎?威力大不大?”陳六丁看得雙眼放光。   “不是。”劉國富拿出手槍,推開窗戶,對準天空:“是信號槍,叫救命用的。”   “……啥?”   在陳六丁的懵逼臉中,劉國富扣動扳機,手槍上的銘文迅速亮起,接著“砰”地一聲,耀眼的紅色火光直沖天際。   但很快,看似勢不可擋的信號彈在百米高空突然折返墜落,就像擊中了一麵看不見的墻。   信號彈落到醫院樓頂附近轟然爆開,沒有什麼強烈的沖擊波,隻有如烈日般刺目的光芒和迅速擴散的磅礴能量。   劉國富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大,瞳孔失去焦距,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口中呢喃出一個名字:   “……張霞?”   陳六丁見老頭兒狀態有些不對,連忙過去攙扶住,疑惑問道:“你剛剛說張霞?什麼意思?她不是死了嗎?”   劉國富努力呼吸著平復情緒,眼神從茫然變得狠厲:   “張霞確實死了,但這是她的能力,在整個淩霄會都非常特殊的覺醒力之一,空間禁錮!任何東西都出不了這個空間,光也不行!”   陳六丁一驚,忙問道:“人都死了,這能力又是誰放的?”   “汙染者……吞噬靈魂,就可以奪取對方的能力!”   劉國富咬牙切齒,青筋暴起,手指關節捏地咯咯作響。   陳六丁鬆開攙扶的手,這個老人現在極度憤怒,殺害他愛人的兇手可能就在附近,如果說話不注意,自己可能都會遭殃。   信號彈的光芒逐漸淡去,周圍重歸黑暗,狂風在屋外肆虐,吹得整棟樓的破爛窗戶嘩嘩直響。   忽然,在狂風帶來的嘈雜聲中,陳六丁似乎聽見很多人在竊竊私語,感覺模糊難辨,但就算捂住耳朵,也能清晰地鉆進腦子裡。   劉國富的情緒平復了一些,他看向緊張不安的陳六丁說道:“這座醫院浸泡了太多汙染者的血液,每天超過晚上六點,那些不甘的靈魂就會開始躁動,你隻要待在這個房間別亂跑就行。”   陳六丁確實有些緊張,就算知道這是遊戲,是假的,那玩密室逃脫也照樣嚇人好吧?   重新關好窗戶,劉國富把信號槍遞到陳六丁手裡:“這東西你拿著,我回來的時候會直接踹門,凡是敲門的,都不要開。”   陳六丁把信號槍揣進兜裡,堅定說道:“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出去冒險!”   開玩笑!我的任務是確保你這糟老頭子活著,萬一你出去送人頭了,我那一萬塊獎勵跟誰要去!?   陳六丁的話讓劉國富一愣,隨後表情古怪地問道:“小子,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對我外孫女有什麼企圖?”   這次換陳六丁愣住了:“你外孫女?……誰啊?”   劉國富一臉看破真相的樣子,沒好氣罵道:“你這臭小子還跟我裝傻是不是?白天你就跟了我一路,之前又跟我套近乎,現在又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想讓我念你的好是吧?我告訴你!就算我外孫女是你救的,但一碼歸一碼!想當我外孫女婿,沒那麼容易!”   陳六丁被噴了一臉口水,抹了把臉不確定道:“您外孫女是……?”   “鄭白玲啊!”劉國富抬起下巴,滿臉自豪:“我外孫女天生麗質人見人愛,跟她外婆比也不遑多讓!想泡她的人從這裡排到巴黎,你搖號了嗎你?”   尼瑪……你爺孫倆到底造了什麼孽,才一個個排隊等著我去救?關鍵是……按照老劉頭的說法,我要保護他,確實隻有這一個理由說得通,這還怎麼洗?沒得洗啊!   劉國富見陳六丁語塞,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大手一揮道:“你就在這兒待著,菜雞一個,出去隻會給我添亂!等事情結束了,我再好好考察你!”   你考察我什麼?老頭兒你認真的?誰要做你外孫女婿啊?直接給我錢讓我離開她不行嗎?   內心瘋狂吐槽,劉國富卻已經閃身出了門,速度快到陳六丁根本沒反應過來,等邁步想追上去時,值班室大門已經被重重關上。   陳六丁險些被撞到鼻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趔趄的功夫,重新打開門,外麵早已沒有了劉國富的影子。   狂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漆黑的走廊裡寂靜無聲,側耳去聽,除了無數若有若無的低語,哪兒還有人走動的痕跡。   呆在值班室應該是安全的,但該死的任務明擺著告訴自己,如果什麼都不做,老劉頭必死無疑!   咬了咬牙,陳六丁決定出去找人,剛邁出值班室,就聽見出口方向傳來“哐哐”的撞擊聲。   壯著膽子摸過去,就在靠近那扇扭曲鐵門時,一團黑影在不遠處擋住了去路。   陳六丁心跳開始加速,屏住呼吸,瞇著眼睛努力去分辨這團影子。   漸漸地,眼睛開始適應昏暗的光線,影子也逐漸變成勉強分辨的輪廓,然後,陳六丁感覺頭皮要炸開了。   那是一團……不,應該是十幾個如蠟般融化的赤裸人體被強行捏在一起,外形如同巨型蟾蜍般畸形恐怖的怪物!   此刻它正趴在鐵門前,伸著腦袋拚命往外擠,但無奈體型太大,潰爛的皮膚在門框上摩擦撕裂,黑色汙血四處飛濺。   陳六丁腦瓜子嗡嗡的,真的很想立刻退出遊戲然後反手一個舉報!   繼續屏住呼吸,緩緩轉身,此路不通換條路,戰勝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他娘的無視它!   “哢嚓”!   腳下的玻璃碎成幾塊,同時碎掉的,可能還有陳六丁不堪重負的心臟。   回頭望去,那怪物已經停了下來,從鐵門裡拔出血淋淋的大腦袋,用兩個臉盆那麼大的血窟窿看向陳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