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神侯府,沈封就可以感覺到,地勢廣闊,豁然開朗。 回廊中已經有下人,在給他們引路。 “大人,這裡請。” “我們今天要找的人,是周府另外一位少爺。”溫子魚輕聲道。 “此人庶出,是奇門遁甲的精研究者,自己曾經製過神弩,就算是我鎮撫司的弩手,都不如他自己製的輕便,此人半年前在外求醫,我鎮撫司剛好在出個案子,他剛好在人也在且出了點事,我鎮撫司對他有恩。”溫子魚輕聲道。 庶出少爺? 豪門貴胄,庶出嫡出,沈封當然了解。 哪家豪門沒有分嫡庶。 都分。 不過,讓沈封意外的是,這位竟然還是個工業家,神弩製造家。 正常來說,普通人的一些弓箭,多多少少都有所不便。 可是沈封是過來人,所以非常清楚箭弩裝備的精巧。 現代化都還有在用,更別提古代時候了。 “我們先去周邵元的房屋看看。”溫子魚輕聲道。 “周邵元的案子,大人可有想法。”沈封問道。 這案子雖然不是他主要負責的。 可是鐵浮屠是他現在要弄清楚的。 如果能借著給神侯府破案,從而想辦法去弄清楚鐵浮屠心法來源。 那麼是再好不過。 當然,他也知道沒那麼容易。 可是梯子已經駕過來。 怎麼做,路要怎麼走。 就是事在人為了。 “確實有一個問題一直不明白,那就是周邵元死於誅心散,他自己是不知道的。”溫子魚輕聲道:“誅心散,會有一定的反應。” 沈封皺了皺眉頭。 “您的意思是說,可能還有什麼原因,讓誅心散的反應沒有顯得那麼劇烈。” “不是懷疑,是我和崔宗還有其他人都能確定,因為誅心散雖說對於先天之下有致命傷害,筋脈疼痛之後,斷裂而亡,但開始損害時是會有反應的,而他沒有。” 沈封點了點頭。 他自己都覺得,這裡麵問題很大。 毒藥會對身體先起反應,可是如果沒有,那肯定有問題。 誅心散,這東西他知道。 鎮撫司的強藥。 對於先天之下有強烈傷害。 而周邵元在鎮撫司沒出現異樣。 哪怕出現點異樣,鎮撫司的人肯定提前能知道。 “掌使大人,神侯府練習的心法,你可了解。”沈封抬起頭,他似乎抓到了一點什麼。 鐵浮屠是有承傷效果的。 如果說誅心散出現反應,還有鐵浮屠的話,那麼對於身體的疼痛,就會減輕。 “周府的練功心法是鐵浮屠,此心法練的時候,身體會有一些傷害,可是練完之後,對於承傷會有一定的效果。”溫子魚點了點頭,她很喜歡沈封這種身上透露出來的冷靜細心。 這也是她如今在乾京走動,帶著沈封的緣故。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們之前已經知道了,周邵元的心法鐵浮屠並沒有練到家,這心法除了需要每天修煉,最主要的還要經常練習外家功夫,經常吃苦耐勞才可以。”溫子魚搖了搖頭。 誅心散在鎮撫司,最明顯的就是筋脈寸斷,疼痛感會劇烈。 而周邵元的鐵浮屠,沒練到家。 所以,反應依然還是有的。 “那是否有什麼其他外來的因素,可以讓他短時間出現承傷效果,畢竟他有鐵浮屠這門心法。”沈封心裡清楚,鐵浮屠就是承傷用的。 而誅心散對後天的武者有傷害。 還會產生筋脈疼痛。 而剛好鐵浮屠,就是用來減輕傷害和疼痛的。 “不是沒想過,隻是他體內並沒有其餘藥物,除了誅心散再無其他。” 鐵浮屠是否練成,他們可以通過屍體來檢測。 所以得出來的結果,是並沒有。 而同樣的,並沒有其餘藥物。 沈封沉吟了會兒,繼續道:“若是有其他方麵的辦法?比如醫術?” “其他?”溫子魚皺了皺眉頭。 “讓身體承受傷害減輕,就算是有這種醫術可以讓誅心散不會出現反應,我們也應該知道才是。” 確實沒有。 但如果鐵浮屠心法,在輔以針法,應該就可以做到。 鐵浮屠心法在於承傷,而如果提前以針法,強提身體強度,從而達到鐵浮屠需要的基礎。 那麼,自然就能產生鐵浮屠的效果從而承傷。 當然,這需要對醫術和鐵浮屠包括誅心散都非常了解才行。 沈封推開麵前房屋。 一縷光落下。 屋內空蕩蕩的,擺設不少生活用品,桌椅齊全。 還別說,大少爺的房子,一看就能看出端倪。 主打一個富麗堂皇,貴族氣息,金絲粉帳,簾幕層層。 賈寶玉住的應該都差不多這模樣。 溫子魚,第一眼也是看到了那金絲粉帳的情趣大床。 她眉頭下意識擰了一下。 這種床…… 沈封卻也是被眼前的這張大床吸引了過去,粉帳透紗,仕女圖。 “這周邵元聽說好色不說還喜玩樂,這在乾京出了名的,今天一看,名副其實。”沈封放眼看去,雖然不至於一張床就可以看出什麼,可是如果在床頭有一張仕女圖就不一樣了。 “這位神侯平常管得不嚴吧。” 溫子魚搖了搖頭,目光從那半遮半掩的圖上收回。 “神侯經常在外,家中除了他大哥周邵源和周敏源新娶的妻子,平常時候倒沒什麼人,這周邵元年幼喪母,家中對他甚是疼寵。” “神侯常年在外,教子無方,這確實是個問題,孩子還是得多教,誤入歧途以免後患。” 孩子不多教可不行,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踢到鐵板了。 旁邊的窗簷,幾朵茶花隨風搖曳。 這少爺,看不出來,還挺有品味。 溫子魚負著手走過來,輕笑道:“一個含著金子下來的,神侯府的嫡子,誰敢多說,若是神侯真有什麼不測,雖襲爵降品,可是三品公侯同樣夠讓神侯府在盛三世。” “無法無天的小霸王,慘死鎮撫司,再好的金子也就是一抔黃土。”沈封搖了搖頭,確實,二品神侯,就算以後再不濟傳下來,也是三品公侯。 夠他衣食無憂。 在屋子裡轉了幾圈。 卻是沒有什麼發現。 想想也是,不管是鎮撫司巡檢黃邊嘯,還是說其他人,肯定都來過了。 該拿走的都拿走。 該覺得要取回去驗的,肯定也取回去驗了。 當然。 別人的眼睛去看,是一回事。 自己的眼睛去看,則是另外一回事。 別人的眼睛,不代表你的眼睛。 做土木工程出身的他很清楚這個問題,出了問題他這種承包人可是需要擔責的。 別人看了,不代表你就不需要檢查。 當然,如果他沒有親力親為去檢查,也不會摔一腳下去,人就摔這來了…… 從窗戶看出去,院子裡秋冬交替,已是冬氣陣陣,花園中晨露漫漫,幾朵梅花已經悄然綻放,留下了冬日的氣息。 乾京兩位二品軍政侯爺,在外軍功碩碩,不管是鎮撫司還是其他勢力,肯定都不願意得罪。 更何況還是如今朝局混亂的情況下。 “隔著花園對麵的院子,住的是誰?”沈封看著對麵的院子,這豪門子弟住的環境,可以說都是非常精致了。 “周大公子,此人就是今天我們要來找的。” 沈封點了點頭,果然。 “如此時間,還未醒來。” 雖然是庶子,不過正常來說,也應該出來走動才是。 何況家裡還來了客人。 “他那位內人,近來臥床在家,都需要他照料,對於這剛娶沒多久的娘子,他卻是十分關心,聽說前些日子出去就是為了替她尋醫。”溫子魚對於這位周大公子的情況,顯然也是有所了解。 沈封跟著好奇道:“這位周大公子,娶了何人?” 侯門貴胄,娶的身份應該都不差。可是生了病竟然還需要侯府公子,出門去尋醫。要麼是病情嚴重,要麼是這二位都不太得勢了。 “是以前他在外求學時的同窗,入府後身體原因,極少出門,我也未曾見過。” 話說著,那邊院門同樣已經打開了。 今天溫子魚要找的,應該就是這位了。 很明顯,對方應該是知道,他們這裡來人了。 此人披著雪白大襖的男子,冬氣有所明顯,麵貌俊秀。 他的氣色似乎本來就不好,這會兒行走間都是病怏怏的。 沈封收回視線,這人身體看著也不怎麼樣。 “溫掌使。”門口來人,眨眼即到。 “內子身有不適,未能就能遠迎,還望溫掌使海涵。” “哪裡,周公子往來事務繁多,如今更甚,是我叨擾了。”溫子魚輕聲道。 “可是查我二弟的案子來了。”周敏源嘆了口氣。 溫子魚緩緩道:“周少爺死於我鎮撫司,卻是匪夷所思,我今日便是過來看看,還請大公子節哀。” 周敏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隻希望溫掌使,能給我們神侯府一個交代,溫掌使的能力,在下還是相信的。” 溫子魚點頭道:“我自盡力。” 她作為鎮撫司掌使,平常並不主管明麵上麵的案子。 抓人,審訊,都是崔宗在做。 不過私下,她自己自然會查一些她想查的。 她最重要的還是負責情報,還有江湖上麵和朝廷的一些問題。 她和崔宗,並不一樣。 江湖問題,情報方麵是她負責。 “若是溫掌使還有什麼需要,也盡可跟在下提。” “此案主要有黃巡檢負責。”溫子魚輕聲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有其他事想尋大公子。你我二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周敏源嘆了口氣。 半年前他外出尋醫,遭遇不測,當時若沒有溫子魚,已經沒有今天的他了。 “溫掌使請。” 二人遂到了外麵的院子。 很快,有下人送來熱茶,貂絲毛毯,還有暖手爐。 暖手爐置於旁邊,幾塊火團則是燃燃燒著。 “大公子這身體最近似乎比往常更差了。”溫子魚輕聲道。 拒絕了毛毯。 她的武道修為,確實不需要。 “我自幼體弱,加上可能天氣的原因,越加難耐。”周敏源接過毛毯,臉上露苦澀的笑容。 “神侯心法鐵浮屠,卻是需要首先要有硬朗的身體,若是你有這基礎,也不至於身體愈來愈差。”溫子魚搖了搖頭。 沈封在旁邊倒是聽出來了。 這位豪門貴胄出身的大公子,這鐵浮屠不學,功夫也沒怎麼練,奇門遁甲,機關之術,倒是擅長。 不過之前對方在外遊學,會這些也正常。 “卻非我的福分,這鐵浮屠是我神侯府主傳,出自於當年浮屠金身,心法不凡,可惜我沒有這種福分練他。” “不過你尚有神弩防身,倒也不影響。”溫子魚輕輕一笑,道:”說起神弩,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想尋你,是關於金箭弩的。” “溫掌使盡說無妨。” “你曾說若是金箭弩有什麼想要改良的問題,可以問你,今天剛好你我都在,也就尋你一問。” “鎮撫司大恩在下無以相報,也就此門可以給溫掌使帶來一點幫助,並非隨口胡說。”周敏源起身拱了拱手。 當時要不是鎮撫司剛好在那裡辦案,他已經沒辦法回來了,如果鎮撫司有需要幫忙的,他自然不會推遲。 “此弩我鎮撫司往年用著,皆沒什麼,隻是今年冬春來得早,而且比往年冷了幾分。所以想要問問,此物是否可以加改良,若是冬時使用,置於手腕或者手心時,可讓冬雪或者嚴寒不影響他們的行動,或是加些保暖。”溫子魚輕聲道。 金箭弩可以改自然是好,但她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專為天機盒而來。 “此弩重攻,為了殺傷力,伱鎮撫司已經將彈力和對於弓箭的承重加了許多,若在加防護,在配合影叢的行事上麵,會有一定影響。”周敏源眉頭擰著,搖了搖頭。 鎮撫司重於速,穩於輕,金箭弩如果過於沉重,反而不利。 且如果要加保暖效果,必得用上材料。 “需要減傷,從弓箭或者後座力,來減少雙方的重量平衡。” “我鎮撫司玄弩,平常可傷後天,若減之,有何影響。” “應還是有威脅,若是弓箭長短不減,傷心臟同樣沒問題。” 溫子魚搖了搖頭。 “你知道的,我要穿透頭骨。” 旁邊的沈封臉色一緊。 這三十七度的溫潤小嘴,說出來的話真哈人。 不過想想,這世道險惡,這麼多邪門歪道,鎮撫司要沒點東西,那應該早就……被別人埋了吧。 用點弩也就不算什麼了。 這金箭弩雖然他不知道具體情況,可是一看就是鎮撫司的殺傷力武器。 從兩人交談就可以看出來,溫子魚這裡是在找切入口了。 畢竟對方如果真心願意幫忙,那麼天機盒自然不在話下。 如果不願意,就算天機盒的事情為主拿出來講,也沒有意義。 反之,以金箭弩切入,還不會惹人懷疑。 他本來就是做土木出身,平常見過各種老板,也是要求遍地,可是當說到錢上麵,結果就各種吹牛打屁。 要是真心想合作,自然會互相理解。如果不是,那也是熱臉貼冷屁股,同個道理。 “溫掌使說的我自會盡力,還需要給我時間。”周敏源搖了搖頭。 若是想這會兒就改良出來鎮撫司金箭弩,那確實難度極大。 改良箭弩,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還有,我之前在外,曾見過一物,也有些沒頭緒,你且看看。”溫子魚將圖紙,鋪在了桌子上麵。 沈封看了眼溫子魚,果然,這位老板心思確實不簡單。 如沈封所想沒錯,溫子魚想得很簡單,對方若真心幫忙,那自然而然,這天機盒之事,自然會給回饋。 若對方並非真心願意,那麼說得再多,都沒有意義。 溫子魚常年在外,同樣見過各種形形色色人物。 周敏源接過了圖紙。 看著圖紙上麵的圖案,他神色微微一凝,一眼就認出來了。 “穿心鎖,天機盒,溫掌使卻是在何處見到的,此物應該是天機門流傳出來的,我也有多年沒見過,此物大多數天機閣用來裝極為重要的物件,若想有之,可沒那麼容易,而且還是穿心鎖的天機盒。”周敏源幾分詫異。 天機門是大乾最出名的機關大家。 雖說這幾年略有頹勢。 可是早年他們製造的這些機關密保,皆是佳品。 其中天機盒就是其中之一。 “簡單我就不會來問你了。”溫子魚搖了搖頭。 “若無鎖芯鑰匙,需以穿心引線之法,此物四鎖機關,引之有難度。”周敏源將圖紙拿起來,目露沉思。 “而這天機盒,我記得是沒有鑰匙的。” “所以我才來尋你問問。” 溫子魚拾起旁邊茶水,紅潤的嘴唇輕輕吹了吹。 沈封在旁邊看了眼,發現對方的嘴唇閃著光澤,清風吹來,麵頰白皙細膩,可見青筋,手腕更顯得通透雪白。 真會保養…… 這嘴是真漂亮。 跟著這位溫掌使,人都越來越迷糊了。 “此物有引線,尋了線,或許我有辦法。天機門開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四種線,各有不同的軌跡轉動,若能知道,此盒是哪種引線,那麼就應該可以打開。” “你可知是何線?”溫子魚神色平靜。 如果知道是什麼線,她就會第一時間發動所有的鎮撫司外麵人馬去找。 鎮撫司遍布在外的探子,到處都可去。 周敏源剛想說話。 旁邊卻是有個丫鬟,開了院門匆匆過來,在他身旁低聲幾句。 周敏源迅速起身,施了一禮。 “失禮了,內子身有不適,我去看看。” 溫子魚點了點頭,起身道:“大公子有事,我便隔日再來請教,對了,我這身旁有位能人,能解百病,若是大公子有所需要,盡可讓他幫忙,也算是讓大公子在金箭弩上多費些心思。” 沈封心領神會。 金箭弩事小。 可是自己若是真幫了對麵大忙。 天機盒之事,對方想來一定盡心竭力。 更別說其他方麵了。 比如鐵浮屠心法。 “大公子,在下略懂醫術,周公子若是有什麼問題,在下可援手以助。”沈封轉過頭抱拳道。 周敏源身子一震,回頭間麵有喜色。 “溫掌使,若有此助,定當以死相報。” “何來以死相報,都是些小事情罷了。”溫子魚搖了搖頭,纖細的手一抬,“沈封,跟周公子去看看。” 沈封點了點頭。 本身他們來,就是為了天機盒。 除此之外,他同樣正愁沒機會跟神侯府的親係搭上線。 溫子魚此舉,正和他意。
第14章 神弩製造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