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很清楚,全城戒嚴的情況下,唯獨他們一隊鎮撫司緹騎出城,必定引起無數關注。 這會兒說白了,他在整個乾京無數人的注視下,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同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可以說他很安全。 天子遇刺,他們一隊緹騎出城,怎麼可能不引起關注。 這個時候,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巨大變數。 在來的路上沈封也了解過,乾京三境就那幾個耳熟能詳的,現在還守著宮城。 而整個江湖實力,也沒多少三境,更別提他們現在聚焦全球的情況下,江湖人如何對他們怎麼樣。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機會。 天玄針配合神元針法,先天無傷的無相法體,再配合快若奔雷的影落離塵劍,隻要不能一擊必殺他,並非就是沒有一戰之力。 畢竟,天玄三境。 重在速度。 而以三境介紹說的瞬移來看,就算殺傷力有提升,也是先天真氣渾厚的緣故,最大的區別還是瞬移。 瞬移是最麻煩的。 好在,他的影落離塵劍,速度上並非就是會差到哪裡去。 畢竟。 之前他就問過溫子魚天玄針的傷害,就是他想弄清楚,天玄針對於三境有沒有效果。 而得到的結果是有。 天玄針依然對三境有影響。 那麼,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他仍然要打一個出其不意,追求一擊必殺。 有更快的影落離塵作為倚仗,他並不是沒有機會。 影叢主身法。 驚鴻主刺殺。 幻影槍卻也是提升攻擊速度,連續出手。 融合的影落離塵劍雖然沒有真正對敵出手過,不過沈封很清楚,速度之快,已是接近於瞬移了。 配合天玄針,完全足夠,對三境產生致命威脅。 當然,他的目的,是伺機而動,尋找心法來源。 依托於此番查徹清樂穀,從而尋心法來源,本就是他所打算的。 出城之後他就在想,在那麼大動靜出城的情況下,如何尋找機會,查他所要的心法來源。 畢竟,但凡清樂穀被查抄。 那麼一切都完了。 此時此刻,沈封領著許重銀,跟著楊掌櫃出來,往邊驛而去。 許重銀可以說在這三個人裡,算是比較沉悶的。 不過沈封也看得出來,這位老二,觀察力很好,比如在進門之後,就一直在盯著店小二,很明顯,也是生怕對方逃離或者去通風報信什麼的。 “大人,這會兒還挺意外的,我們那兒鬧那麼大,這些駐驛的官兵一點兒反應沒有。” 沈封點了點頭,“所以我這不帶你來看看了。” 前麵鬧騰。 這裡安靜得跟過年。 許重銀怔了一下,神色鄭重。 “大人厚愛。” 沈封問道:“這驛口住的領頭人,是什麼來歷?” “他是京府衙門季大人的小舅,是一個小差役提拔上來的。” “為人如何?” “這地方平常沒什麼事,人嘛,喜歡女人,平常輪休時,經常會去尋花問柳,其他的倒是還好。”許重銀說道。 他們鎮撫司,兼顧京府巡查,平常不是沒有來公乾,所以也算是幾分麵熟。 沈封點了點頭,好色啊,那倒也挺正常的。 他抬起頭,隨著側門出來,前方卻是一處回廊。 不過並不大,隔著官驛,臨著大道有走廊,另外三麵都是高墻,二樓登高,可以關注到任何動靜。 此時此刻,眼前走廊下剛好一個護衛,正在旁邊……打瞌睡。 楊掌櫃的心裡一苦。 我的大爺。 什麼時候瞌睡不好,你這鎮撫司一隊人過來巡查驛口,你給我打瞌睡。 不過,很明顯,還算是有幾分警覺。 在感覺到有人走過來之後,突然也是悠悠轉醒。 “楊掌櫃,這下著雨好閑致……”他口中顫著。 臉色跟著變了。 沈封右手輕抖,一道金針應聲而出。 紮入對方的丹田。 普通後天武者,這隨便一隻金針,就可以製服。 “下雨天確實好睡覺。” 隻見那人,身體瞬間軟倒在地。 許重銀身子一震。 他這可是第一次見沈大人出手。 “知道沈大人有一手以氣禦針的能力,沒想到今天親眼看到,竟是如此神鬼莫測。” 許重銀心中砰砰跳動。 那個護衛,雖說不是什麼先天高手,可是這針法卻是眨眼即至。 沈大人,到底是什麼武道修為? 就這針法,就算是先天高手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恐怕都不能躲開。 “大!”走廊又有兩個人從房間裡走出來。 隻是剛出來,就看到兩隻金針破入丹田,失去了所有力道。 金針迅猛無影,眨眼穿透幾個人的丹田。 房間裡,原來是一副骰子,幾個人正在賭著呢。 “胡衛人呢。”沈封皺了皺眉頭。 這特麼,下雨天還挺懂得享受。 “在,在,應該在他樓上的房間。”楊掌櫃隻覺得滿頭大汗,頭皮發麻。 這鎮撫司也太猛了。 這是給驛口直接抄了個底朝天了。 “帶我去。” 門口再次出現兩個身影,剛轉過頭來,就感覺自己的身上已經中了兩道金針再也動彈不得。 他們兩人瞳孔震顫。 迅速軟倒在了地上。 沈封走過去站在門口。 地上,是一雙繡花鞋。 似乎還能聽到歡聲笑語。 “怕什麼,放心吧,這裡不會有人過來,今天我們就在這兒好好開心一下。” 還挺會玩。 大白天的就這麼隨便。 何況還是在崗時。 “重銀,開下門吧。”沈封搖了搖頭。 “是。”許重銀以前跟許大錘出去辦案。也不是沒有雷厲風行。 這位沈大人,無論實力還是人心拿捏,皆是深不可測。 他也是鎮撫司老昭衛,自然是經驗豐富。 砰! 房門應聲被他一腳踹破。 劇烈的動靜,伴隨著各種碎片翻飛。 我踏馬讓你開門,你小子…… 這不逼著我當惡霸呢這是。 沈封搖了搖頭,卻也知道,鎮撫司不兇點,可不行。 “誰!!” 屋內,胡衛猛然驚起。 在他懷中,還摟著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同樣是神情驚恐。 胡衛抬頭看去,瞳孔震顫。 門旁邊,一位持著繡春刀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神色冰冷。 但,這還不能讓他感到震顫。 讓他感到猶如大難臨頭,心中恐懼的是。 在門口,還有一個背對著他,兩手撐著地上繡春刀的男子,似乎在欣賞著廊外美景。 “大人。”許重銀轉過身兩手抱拳。 胡衛心中砰砰大跳。 這是鎮撫司……許重銀! 是鎮撫司這幾年的狠人之一,也是鎮撫司極其有名的三個昭衛,年輕一輩中,許大錘對他們無比重用。 是鎮撫司新人中的佼佼者。 可是,竟能讓他如此恭敬。 這除了鎮撫司許大巡檢之外,其他人不多。 “出來。”許重銀皺眉道。 這人也真是會找時候玩樂。 “大,大人,在下不知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胡衛轉過頭,瞳孔再次一縮。 地上盡都是無聲無息躺著的手下。 他根本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鎮撫司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這算是哪門子罪,大白天的胡大人凈愛說笑話。”沈封轉過身來,笑著道。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 “胡衛,小的胡衛,柏柳驛口巡役,大人有何吩咐。”胡衛慌忙道。 許重銀皺眉道:“閉嘴吧你。也不想想這是什麼時候,大白天的,驛口出了事都不知道。” 胡衛心裡惶恐不安。 鎮撫司,鎮撫司的人,怎麼來了。 “我叫沈封,是鎮撫司新來的,遵鎮撫司之令,巡查驛口。大人,這是您妻子?”沈封看向了那個女人。 “她,她是……”胡衛神色緊張,他胡衛喜歡尋花問柳,那是眾所周知的。 “是在下於柳鎮廊巷裡認識的一位女子。” 這樣的事,隨便查查就知道,何況這女人,也是在那有些艷名的。 原來是巡查驛口,胡衛心裡悔啊,今天怎麼就不能在忍忍。 怎麼這天氣,鎮撫司還巡查驛口,而且一點動靜沒有。 沈封點了點頭,忍不住道:“咱這是官驛吧?你是負責看守的官兵吧?” 胡衛兩腿抖動,顫聲道:“是,是……” “那……大人這是瀆職了?” 胡衛直接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涔涔。 “大人,是小的鬼迷了心竅,請大人責罰。”胡衛畢竟是官兵,更加清楚鎮撫司的強勢。眼下被鎮撫司拿了個正著,他根本無法辯解。 再者,這也頂多是罰一下他俸祿,在重一點就是調離崗位。 可是,如果在這會兒強行辯解,那麼在有這位柏柳鎮女子在場,還有楊掌櫃在的情況,他根本無力回天。 他作為六扇門官兵,更加清楚其中門道。 既然被抓包,那就認錯認罪認罰。 “哦?”沈封笑著道:“你倒是敢作敢當。” “是小的失職。”胡衛一開始緊張,可是他是京府衙門季大人的小舅,不然也不會有這等美差。 這會兒心定稍安後,也是明白,在鎮撫司證據確鑿的情況下。 隻要挺過去,那麼事後也就不了了之。 畢竟不是什麼殺頭的大罪。 他本就不是什麼胸有大誌之人。 許重銀皺了皺眉頭。 還真別說,胡衛此舉,能屈能伸,一下子混過去,這瀆職情形,玩忽職守,卻是比不上那位吳大人的情況。 “你這情況,先放一邊,我是有事尋你。”沈封揮了揮手。 當下最重要的,肯定還是讓人安排好,驛口一切入駐事宜。 胡衛心裡一鬆,原來是有事情找他辦。 “大人請吩咐。” 他心裡清楚,並不是犯了什麼大錯。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辦好鎮撫司交代的。 鎮撫司緝拿犯人,是有特權的,任何時候,在不違反當地規程的情況下,可以合理安排犯人。 例如當地天牢,例如入駐驛口。 “我想讓你安排一個房間,我們剛才抓了個人,你安排一個房間給他。” 大雨天的,鎮撫司又出來抓了什麼人。 鎮撫司巡防京府,地方上不管。 可是,他這裡板上釘釘的,鎮撫司管轄範圍。 “沒問題,沒問題,在下馬上就去安排。”胡衛一陣心驚肉跳。 鎮撫司辦案,可都不是小案。 “我們今天巡查驛口,也準備住在驛口,給我們安排在樓上。”沈封開口道。 樓上巡查,可以看到四麵。 “大人請放心,在下定安排妥當。” 沈封點了點頭。 “去吧。” 目光落在旁邊那女子身上。 “天寒地凍的,姑娘先在屋子裡侯一會兒吧。” 他本想馬上讓人將此女送走。 隻是,他卻是想到了一件事。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掩人耳目,離開驛口,前往清樂穀。 人,是一定要送走的。 要案之地,閑雜人等,肯定不能留在身邊。 隻是,卻不能這麼隨意。 胡衛見大人,竟是如此憐香惜玉,心裡一動。 不過他沒說什麼。 動作麻利,立刻開始行動。 沒多久,直接騰出了幾間房間。 邊驛四麵都有回廊,房間不少。 有這這人打下手,速度很快。 劉二那邊,同樣將人帶了過來。 “這領頭的巡役,也真是會找時候,這會兒還有膽子找女人。”劉二皺著眉頭。 如此玩忽職守,前麵發生了事都沒反應不說,各種人證都在。 回去帽子是一定沒了。 “大,大人……”胡衛繼續擦著額頭的汗水,走過來道。 “還有什麼安排,小的這就去辦。” “別安排了,讓伱的人在裡麵布巡,我們會看住外圍。” “是。” 沈封這才回頭道:“劉大哥,我們先安排一些輪班值守,明天在讓人回去通知鎮撫司,也剛好給胡巡檢遞個信,報告下我們的情況。” “沒問題。”劉二點了點頭,沈兄安排,卻是妥當。 “待會兒你和重金,重鐵,先做一下輪班值守,我和重銀先休息,我們三個時辰一班,此地四麵環繞,一側是官驛,若是有先天之人靠近,必然都會有所動靜,雖然這一隊邊驛巡役人數不少,可是能力一般,我們不能隻依托許他們。” “沒問題,沈兄你大可放心。”劉二雖然初入先天,可是卻也不是吃素的。 在江湖中,加上許氏三兄弟,除非真的有大批先天高手圍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然對於他們來講,並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其實我們現在挺安全的,放心吧。”沈封見劉二神色鄭重,笑著道:“天子遇刺不明,宮內消息封鎖,隻傳六司,外圍那是一點消息沒有。” “在如此情形下,我們鎮撫司緹騎出城,便也全都盯著。” “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盡職盡責,除暴安良,做好份內,回京自有天人送。” 許重鐵低聲道:“劉巡檢,沈大人這啥意思?” 劉二嘆道:“跟著他,是你們的機會,此趟回京,你們兄弟三人,能學頗多。” 許重銀開口道:“天子遇刺,誰人都知,大家都眼巴巴望著消息,自然巴不得我們安全回京,好拿消息,而眼下局勢不明,整個乾京,就隻有我們鎮撫司緹騎出城,我等皆處於許多人眼皮底下,誰對我們動手,都要注意其他人的盯緊,若是此時我們出了事,便是馬腳露於其他人之下。” 許重鐵抓了抓腦子。 一時間也是沒辦法想得太明白。 許重金拍了他一腦子。 “別抓了,看你的防去。” 那邊,沈封看著這漂泊雨勢,走到欄桿旁邊,望著遠處的鎮子。 “那女子,還沒走吧。”沈封開口道。 “還沒,胡衛在等大人發話。”許重銀回道。 “要案重地,豈能隨意逗留。”沈封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雨水落在欄桿上,微微濺了過來。 衣服是該換換了。 “把胡衛叫過來我房裡。” “是,大人。”
第20章 下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