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兩撥不同陣營的軍雌相遇,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疼,渾身都疼,仿佛是從骨縫中漫出,傳遞到每一根神經上。
從小順遂的休卡敦,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這樣的遭遇,親蟲的背叛,飛船的墜亡,血,到處都是,生死的最後一刻,是陪伴自己長大的管家,將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
他逃了很久,每次倒下時,跟隨的異蟲就會啃咬著他的血肉,驚恐,憤恨,讓原本純善的小少爺第一次體會到了世間的險惡。
小少爺殺了一波又一波異蟲,可是這群惡心的東西似乎沒有盡頭,他好累,好疼,好想回家……
“雄父雌父,疼,嗚嗚……”
身體忍不住蜷縮在一起,昏迷的小少爺忍不住啜泣著,臉頰泛紅,銀發淩亂的披散在肩頭,精致的臉上有幾道血痕,但絲毫沒有破壞小少爺的容貌,到多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如果他麵前的蟲不是缺心眼的凱特朗的話。
“醒醒,你醒醒,起來吃點東西。”
身體回溫,衣服也烤的差不多了,在休卡敦昏迷期間,凱特朗打開長袍翻找了一圈,都是些小物件,除了幾枚印章和一枚戒指看上去還有點價值外,其餘的他還真沒看出來。
所以他扛回來的這一兜,加起來還沒有休卡敦給他的手表值錢,凱特朗癟了癟嘴,倒也按住了蠢蠢欲動的手,主要是有個白色的大燈泡看著他。
把東西再次包裹起來,凱特朗扒拉了下火堆中的食物,感覺差不多了,這才來到休卡敦身邊,哼哼唧唧的,跟小時候的凱撒希就很像。
當時凱撒希也總喊著雄父雌父,可明明他們連雌父雄父的麵都沒見過,喊這兩個稱呼就能不疼嗎?凱特朗沒有試過,因為他從小到大,還真就沒哭過幾次。
一屁股坐在休卡敦身邊,喊了半天也不見他有反應,凱特朗疑惑的伸手將休卡敦翻了過來,指腹擦過他的臉頰,帶著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滑落,留下一道濕潤。
上下打量了休卡敦一番,確定他身上沒有露骨出血的上,依舊不明白他在哭什麽,凱特朗眉頭微蹙,直接手動將休卡敦坐正:“喂,起來吃東西!”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凱特朗的動作並不粗暴,但是幅度太大,休卡敦想不醒都難,艱難的睜開雙眼,長睫上還沾著水色,藍瞳中倒映出凱特朗的模樣,讓休卡敦有一瞬的恍惚。
下一秒,傷口的疼痛讓休卡敦瞬間清醒過來,顯然也記起來從相遇到逃亡的全部過程,在水中他並不是完全失去意識,隱約間還是能感覺出什麽,僅僅須臾,休卡敦雙頰漲紅,看著麵前的雄蟲都有些躲閃。
小少爺長這麽大,接觸過很多雄蟲,但是這麽親密接觸的還是第一次,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他這條命竟然是一個雄蟲救下的。
思緒萬千,一時間分不清是窘迫還是羞怯,竟然休卡敦心頭的鬱氣都消散不少。
“你不會發燒了吧。”凱特朗手掌貼在休卡敦的額頭上,有些煩躁,他身上可沒有多餘的藥物,要是休卡敦生病了,他現在還真沒有辦法。
“沒,沒事。”休卡敦下意識伸手想要推開凱特朗,但是一想到凱特朗雄蟲的身份,本來要推開的動作停在半空又收了回來,身體後移,微不可察的與凱特朗拉開一定距離。
“我隻是傷口疼,緩一下就好了。”
對於休卡敦複雜的情緒,凱特朗絲毫不知道,見休卡敦自己都說沒事,他也就真的沒再過問,鬆開休卡敦,轉身走到火堆前,用木棍將裏麵的食物扒拉出來,隨後用大葉子包起來,將其中一個放到休卡敦麵前。
“吃吧,熟了。”
沒等休卡敦反應,凱特朗已經扒開他的那份開吃,他早就餓了,今天的體能耗費的也著實大了些,凱特朗覺得自己現在能吃下一隻超級異蟲。
黝黑的不知名物體,透著焦糊,隱約有淡淡的肉類油脂,休卡敦咽了咽口水,他的腹部早就開始抗議,隻不過好麵子的小少爺沒好意思說出來,可是眼下的“食物”真的能吃嗎?
猶豫一瞬,休卡敦看了看大快朵頤的凱特朗,還是朝著黑炭伸手,學著凱特朗的動作,將焦黑的外殼剝開,張嘴咬下一口。
熟了,僅此而已。
休卡敦:……
從未吃過如此難吃的東西,但是看到凱特朗吃的那麽香,休卡敦有一瞬覺得是不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他不信邪的又咬下一口。
這次咬的有點深,很好,半生不熟的,更難吃了。
忍著舌尖上的惡心,休卡敦終是沒有將嘴裏的東西吐出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能挑三揀四的地方,既然雄蟲都能吃,他一個軍雌,怎麽可能矯情。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休卡敦,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盡量忽視這詭異的味道,休卡敦見凱特朗已經吃完,連忙開口道。
“凱特朗。”
凱特朗咂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味道不怎麽樣,但是肚子總算不泛酸水了,他看休卡敦就沒吃幾口,還好心提醒道:“你趕緊吃,等會兒涼了,又硬又難吃。”
原來你也知道,休卡敦心中腹誹,不過沒有說出來,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休卡敦即便再狼狽,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份優雅。
休卡敦扯下小片葉子,輕輕擦拭了下嘴角:“謝謝,我飽了。”
肚子裏有點東西就行,再吃他怕自己真的吐出來,雖然感到一絲歉疚,但是自身的情況,休卡敦自己最清楚。
“真不吃了?”
“抱歉,吃不下了。”
“行吧,你不吃我吃。”
說著凱特朗就伸手拿過休卡敦麵前的食物,速度之快,似是生怕休卡敦反悔一般,休卡敦想阻止都來不及,話到嘴邊,看到凱特朗已經開吃,還是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