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順著精致的下顎滑落,沒入微敞的衣領中。
撐在洗手池上,休卡敦擡眸看著鏡中略顯狼狽的自己,長發淩亂,藍眸中布滿了紅血絲,臉上卻沒有一點血色,絲毫不見往日的沉穩。
滴答、滴答……
終於從恐怖的夢魘中緩過勁來,休卡敦雙唇緊抿,扯過幾張紙巾,隨意擦拭著臉上的水漬,晦暗的雙眸中帶著說不清的情緒,長睫微顫,又恢複了往日的矜貴。
視線下移,休卡敦看著將自己驚醒的罪魁禍首,剛才的震動已經消失,但是剛熄滅不就得智腦此刻又震動起來,指尖輕點,接通了傳訊。
“少爺,我們已抵達您發送的位置。”
“知道了,等我聯係你們。”
並沒有過多的交流,來者是他的貼身助理,即便休卡敦什麽都沒有囑咐,但是他的助手知道該做什麽,主要是現在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如果他沒有記錯,剛才他醒來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凱特朗的身影。
又偷偷跑出去了嗎?
可是他不就在凱特朗身邊,這次是為了誰……不聽話,他會不高興的。
浸濕的紙巾被隨意的丟進垃圾桶中,水龍頭還在滴答著,砸在池壁上,飛濺到各處,燈光熄滅,隻剩下沒有光澤的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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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清不清楚休卡敦的身份?”
轉角處,一襲黑衣,金色長發隨意綁在腦後,這樣的桑婭少了幾分嫵媚,倒是讓他整體顯得硬朗起來,眉眼明豔,但此刻卻帶著些焦躁。
雖然沒有真正見識過,但是即便他這種小地方的蟲都聽過拉納卡休家族的事跡,那個龐大古老的家族,吃蟲不吐骨,哪裏是凱特朗應付的了的。
“休卡敦就是休卡敦,我管他身份是什麽。”
凱特朗原本是不想出來的,畢竟休卡敦不想他亂跑,但是桑婭說是有關休卡敦的事情,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所以凱特朗還是出來了。
但看桑婭的模樣,凱特朗瞬間失去了想聽下去的耐心。
對方身上那種似有若無的厭惡和恐懼,凱特朗能清楚的感受到。
“他可是拉納卡休家族的繼承者,肯定不像表麵上那麽單純,凱特朗,你玩不過他,你們在一起真的不合適。”
似乎察覺出了凱特朗想要離開的想法,桑婭直接擋在了凱特朗身前,看著這個心心念念的小太陽,因為自己幾句話就對自己心生芥蒂,桑婭隻感覺心中無盡的苦澀。
可是張揚的太陽,怎麽能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囚籠中。
“你知道為什麽上麵的蟲願意見休卡敦嗎?因為他們也是我們這裏的雇主之一,我,我曾經……”
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桑婭雙唇輕顫,猶豫一瞬還是張口:“我曾經就是送給拉納卡休家族的一件貨物,用來討董事會的一個玩物,當時休卡敦也在場。”
糜爛的場麵,想想都讓蟲惡心,即便是桑婭自願過去,但那段記憶,桑婭至今都不願再回想。
赤/裸的身體糾纏在一起,空氣中都彌漫著迷幻劑的味道,無數的手撫過他光滑的肌膚,到最後,他連喊的力氣都沒有。
被一同送上去的不僅有雌蟲,還有雄蟲,而那群野獸,葷素不忌。
一生的夢魘換來他所能觸及的最高地位,桑婭不知道,如果從來一次,他會不會做出相同的選擇,但是他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凱特朗身上。
一個俊美張揚的雄蟲,無父無母,身世簡單。
這樣的獵物,誰不想擁有,連他,連他也……
“所以呢?”凱特朗擡眸看著麵前的桑婭,聲音微冷:“他碰過你們嗎?”
“沒有。”
“那他們給你們想要的東西了嗎?”
“……給了。”
“這場交易是你情我願的,跟休卡敦有什麽關係,跟我又有什麽關係?不是你們自己選擇的路嗎?”
遊戲的規則,既然已經入局,無力改變的話就順其自然。
凱特朗從未看輕過桑婭,畢竟與他無關,不過是生存下去的一種手段,但是跟休卡敦有什麽關係,休卡敦他也要遵守法則,那是休卡敦自己的事情。
要說對休卡敦全心全意的信任,凱特朗恐怕也做不到,他隻知道為了活下去,他需要完成任務,而完成任務的前提就是跟著休卡敦,因為他也在這場遊戲中。
他的確不畏懼生死,但是能生,那他就不會選擇死亡。
就像桑婭說的那般,如果休卡敦是那樣的蟲,那他現在相熟相知的就不是現在的休卡敦,他想活著,卻從未想過放棄自由,如果真到那天……
“凱特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