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篇:六(1 / 1)

大墓地二層的大教堂非常注重建築上的雕刻,室內的柱子上有精致的骷髏柱頭,還在西立麵上裝飾了約1000尊大大小小的雕像,雕塑的角色除了有精靈、人類、矮人,還有地底的卓爾和各種奇形怪狀的獸人或者怪獸,甚至種種花鳥魚蟲全部都能在其中找到,唯獨看不到任何巨人和巨龍的身影。   雕像這一麵的墻壁下有著一個長方形的入口,入口處有一扇門,在這裡學習的見習牧師們從不敢窺探裡麵的秘密。   而沿著雕像往上看,則會看到八角形的拱頂與玫瑰花型的窗戶連成整片,形成了裝飾環繞如波浪起伏的小拱廊。   這種繁復的建築營造起來自然是萬般艱巨,如果讓活著的生物動手的話恐怕需要數百年,可是在大墓地之主的操控下,亡靈大軍們幾十年就修建完畢。   穹頂和花窗的無限延伸和自由銜接營造的垂直布局,讓禮拜堂的室內空間宏偉壯麗了好幾倍,無論是誰進到這裡,都會發自內心的認為這是神的造物。   十歲的莉娜·帕珀因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她的短發已經長的可以垂到地麵,她不喜歡將頭發紮起,小小的身子總是拖著一頭藍色長發四處亂竄。絕大多數時候她都隻能待在地下的第七層單獨受教,偶爾才能到地麵第二層的大教堂來和其他孩童一起練習。   當陽光透過玫瑰花窗曬在莉娜身上,她能得到無以言表的溫暖舒心,這或許源自於她已經遺忘的幼時記憶。   與莉娜同村又是同一批的孩子們出於敬畏或害怕都不敢親近她,隻有冒險家的兒子雨果每次都會主動的向牧首大人問候,雨果比莉娜大上兩歲如今已經是十二歲年紀,他總是邀請她一起練習。   孩童們雖然懵懂,卻也會趁莉娜不在的時候起哄,說雨果是馬屁精是愛上了莉娜。雨果對此不以為意,我行我素的堅持找莉娜搭話。   “莉娜大人,今天要和我對練嗎?”男孩子的聲音打斷了莉娜感受陽光的美好,她有些不悅的睜開雙眼看向了金發男孩,不過她並沒有斥責他,畢竟他總能給她講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比如神秘莫測廣袤無邊的碧海藍天。   “今天不想練習什麼。”莉娜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子,她轉動頭部四處觀望,遍尋不著任何領主和導師的身影,“咱們去外麵瞧瞧吧!”   她的提議嚇了雨果一跳:“莉娜大人,我們不被允許外出的啊。何況我也不知道怎麼出去。”   “膽小鬼!你不敢去就別來煩我了,我可是牧首。”莉娜驕傲的昂著頭有些不甘心的接著說到:“百鬼墻下的那個黑門就是出口,沒有上鎖,我上次開了道門縫瞅了幾眼,外麵花花綠綠的可好看了。”   雨果想了會才明白莉娜指的是千尊雕像墻底部的那扇門:“梅澤爾大人從來沒說過我們可以進入那裡啊。”   “那她也沒說過不能進吧,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去?”莉娜嘟起了嘴,準備自己一個人去外麵看看。   雨果一番猶豫,最後還是舍不得和莉娜單獨相處的機會,點了點頭:“我去!莉娜大人去哪我就去哪。”   於是兩人悄悄的溜到了門口,門果然沒鎖,莉娜輕輕打開門讓雨果先鉆了出去,自己再小心翼翼的帶上門也站到了門外。   絕大多數認真練習的孩子並沒有發現身後少了兩個人,隻有一道嫉妒的目光將一切看在了眼裡,收到了心底,目光的主人是也來自恩法村的珍娜。   打從見到莉娜的第一天起,珍娜就盯上了莉娜,她嫉妒莉娜被選為牧首,嫉妒莉娜被梅澤爾抱在懷裡,現在更嫉妒雨果像條狗一樣的跟著莉娜。她珍娜,有哪一樣比不上那個藍頭發的怪胎,明明她的黑發黑瞳才是與死亡之神最般配的顏色。   莉娜並沒有察覺到惡意的目光,她現在和雨果兩人站到了大教堂的空中花園裡,她們處在大墓地地表部分的第二層,頭上是第一層的傘狀穹頂,腳下是延伸出去的扇形拱廊,一扇扇的環繞著大教堂,每一個拱廊下有著吊墜一樣的懸飾,蔚為壯觀。   這個半空中的花園也有著泥土和草地,沒有種植樹木隻有直沖向一層穹頂的雕花石柱。莉娜口中所說的花花綠綠並不存在,現在草地上一片枯黃,莉娜上次看還是春季,而現在已到了秋天。   雨果並不失望於沒看到花草,他貪婪的呼吸著戶外的空氣,看著湛藍無雲的天空,與腦海中父親講述的碧海藍天對應上了聯係。   “啪!啪!”鞭子抽在雨果的背上,不知名野獸皮做成的皮鞭劃破了男孩背部的皮膚,被抽打到的地方立刻紅腫滲血,很快就變得烏青紫黑。   “要是你再被發現私自出現在花園,處罰可不會這樣輕。懂嗎?”梅澤爾的聲音溫和但話語滿是警告。雨果回答:“懂。”說完他就趕緊開溜,由於身上的牧師袍擦到了背上的傷口,他邊走邊瑟縮著強忍疼痛。   莉娜一直站在雨果身後旁觀著,她看到兩鞭打完雨果那慘不忍睹的後背,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現在她看著梅澤爾將鞭子上的血汙擦拭乾凈,以為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被教育的上位者氣質讓她無法開口求饒。   梅澤爾放下了鞭子看向莉娜:“和別的孩子到處亂跑、去到室外,還讓別人看到,這非常的不合適。你是牧首大人。”   牧首大人一臉不悅的站著,沒有開口。   “你最好隻做你必須做的事,你是上位者。”   女孩抬眼注視著梅澤爾的臉好一會兒,她小時候最親近的這個人,現在看過去卻隻覺得怨恨和憤怒。但是平靜的梅澤爾不予理會,她還是不疾不徐的溫和聲音開口說道:“你是死亡之神的牧首,你已經全部的屬於死亡之神,死亡即是永恒。”   “死亡即是永恒。”女孩跟著復述了一遍,四歲以來,她每一天都要重復這句話。   梅澤爾略微點點頭,收起了鞭子轉身離開,行刑的小房間裡留下了獨自一人的莉娜:“她不能處罰我,她不敢!她不能傷我,我是牧首!”她尖銳兇狠的說完這些,開始放聲大哭起來。藍色長發隨著抽泣的腦袋上下晃動,但是很快她就抹乾了眼淚。   莉娜回想起看到的藍天和草地,努力的想要將聽說過的星月和太陽擺放在正確的位置。這樣轉移注意力的方式的確很有效,她獨自穿越了走廊沿著曲折往復的階梯,回到了獨屬於她的第五層。連晚餐都沒吃,莉娜很快獨自睡去。   這一夜的雨果就比較難熬,他不敢求人用神術替自己治療,隻好趴在床上忍著痛,心裡還擔心著牧首莉娜,猜想梅澤爾會不會也用鞭子狠狠的抽打莉娜,她那樣美麗可人,要是在背上留下傷疤會不會難過。   就在雨果胡思亂想轉移疼痛感覺的時候,同村最年長的見習牧師,已經十四歲的艾拉端著兩個碗到了他的身旁,一個碗裡裝著些土豆和培根,另一個則是一碗灰色的糊狀物。   “我注意到你沒去吃晚飯,給你拿了些吃的來。”艾拉將食物遞給了雨果,然後在他起身的時候趁機脫下了他的外袍,突兀的舉動弄的雨果不知所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外袍蹭到傷口時又讓他疼的嘶了一口涼氣。   “猜到你肯定受罰了,我給你塗些膏藥,我母親教給我的法子,正好藥劑室裡也有相應的草藥,我就做了一份。先趴好上藥,等下再吃吧。”不待雨果說話反對,艾拉已經將他重新按到了床上,她輕柔的用手指蘸著膏藥抹到鞭痕的傷口上。雨果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清涼的感覺從艾拉手指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   艾拉的手指纖細動作輕盈,很快就塗抹好了膏藥,雨果卻始終滿臉通紅的一身不吭,少女柔軟冰冷的觸摸讓他興奮期待又羞愧,為了掩飾小腹處的變化他隻得悶不做聲的死死趴在床上,雙手捏緊了自己的枕頭。   上完藥,艾拉又拿出了幾卷繃帶,這也是她從藥劑室裡拿的,包紮傷口本來就是牧師們的必修課之一,她開始在雨果身上纏繞繃帶,可是金發男孩說什麼都不肯起身,艾拉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費了老大功夫勉強將繃帶在雨果的身上繞了幾圈,最後以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係好了接頭,這也是她母親教給她的習慣。   更多的身體接觸讓青春期剛開始的男孩更加的麵紅耳赤,陌生的本能反應直到艾拉離開了很久才漸漸消退,他心不在焉吃著早就冷掉的食物,回味的全是艾拉手指滑過背脊的感覺,如果是莉娜大人的手就好了。   雨果的幻想被晚課結束回宿舍的眾人吵醒,他裹緊了身上的毛毯,側著身子,背後的傷口已經不怎麼疼痛反倒有些微的癢,看來膏藥的效果十分明顯。沒有搭理其他人的問題與調笑,雨果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