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交手(1 / 1)

賴家鎮,公孫琳望著天空高懸的月牙。   “好像我好久都沒有這麼安靜地看月亮了啊!”公孫琳呢喃道。   西門英是今天下午離開的。   作為西門烈的妻子,公孫琳看西門英,就像是看自己的親弟弟一樣,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不是準備這個就是準備那個。   他至今未娶。在二十多年前,與他相好的那女子離世後,西門英便再未沾染“情”字,而他們連子嗣都沒留下。   西門英的父親乃是西門智。在西門烈與西門驍撐起西門家族門麵之前,便是西門智與西門慧主掌西門家大局。   對於別的家族而言,一家之中最能挑起大梁的,是族長。   但西門家,連續幾代,都是依仗族長之外的人掌控局麵,比如西門驍、西門烈兄弟,西門智、西門慧兄弟。   族長的作用是負責把整個家族維持在不滅即可,看起來很不在乎整個家族的根基。   但其實,外人都看錯了!   西門家屬於丘市老牌世家。四十多年前,因為內爭外奪,西門家早已不復往日輝煌。   二十多年前,日暮西山的西門家,舉全族之力參與那場爭奪,其結果是好的,卻也將整個家族的盡數搭進去。   值此之際,智、慧二老當即辭去主掌家族大任,烈、驍正式登上舞臺。   而兩老將全族希望寄托於烈、驍以及當今族長三名後輩身上,甘於退居身後充當家族智囊。   西門烈後來主掌西丘城,第一件事便是便把全族一半以上人口遷移到西丘。   他這樣做自有考量:一方麵,表示舉族守西丘之決心;另一方麵,將整個家族從丘城那片牢籠脫離出來。   這招一出,旁人都認為,西門家是要另起爐灶。   究其原因,在於看好兩兄弟而不看好當家族長。   至於西門家的族長西門長,其人用一個詞形容,便是“平庸”,剛開始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在當年,西門長臨危受命,二老敢於任命,便也是看重他身上這一品質。   但如今,任誰都不會將平庸這個詞語形容他,因為便是他,將整個西門家在丘城內的勢力打造成如今的狀況。   他外聯公孫家,共同拱衛西丘防守,與淩家結交、施家冰釋前嫌;內行大治,令治內百姓無饑寒交迫之威脅,修高速通道、整治內裡環境。   短短十幾年,便將境內變換成另一番模樣。   所以,乍一看,西門家與淩家、方家一樣,都是處在被踢出龍脈的邊緣,屬於第三梯隊。   但真實情況是,西門家已經成長到所有家族的都刮目相看的位置了,所缺的,就是明年的輪換。   西門長,能聽言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遇事先求人,逢人便躬身。   在以天資排隊的世界裡,他連天才中墊底的人都比不上;但是,他卻能夠用行動,一步一步征服西門家幸存的英才,以及那一幫留下來打理家族的武夫。   年輕時,在他擔任族長後,新市長上任沒幾年,城內家族遭遇存亡危機。   他對當時欲魚死網破的眾人說過一句話:   “向人下跪的事情由我來做,你們負責讓我站起來!”   在那之後,西門家上上下下,就像換了人一般,所有人盡心盡力振興家族。   ……   “報告軍長,西門家族來人了!”公孫琳的思緒被這聲報告打斷了。   她對身後的那人道:“走吧,隨我去接見家族的人。”   二人行至兵營大門前方。整個兵營自成一城,離賴家鎮有十幾裡地。   兵營裡麵有各種士兵訓練場所、食宿、倉儲等等,非軍方人士未經允許不得擅入,違令者最高處以極刑。   見到來人,公孫琳顯得非常高興,一見麵便道:“允兒!”拉著西門允的手便上下打量,繞著西門允打量一周。   西門允卻是摸了摸腦袋,後退一步,躬身拱手拜道:“西門允拜見軍長!”   隻一句,公孫琳便如同受到委屈似的,也向後退了一步,瞥著眼睛看向西門允。   西門允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   “公孫信拜見軍長!”身後忽然又站出一人,拱手對公孫琳拜道。   公孫琳聽到這個名字,又高興起來,轉過身去,看到了在身後的公孫信。   公孫信見到公孫琳走過來,小聲叫道:“大姑!”   “哎!這話好聽!”公孫琳喜笑顏開,拉著公孫信便要朝裡麵走,走到西門允旁邊,還不忘瞥他一眼,“哼”了一聲。   西門允尷尬地摸摸腦袋,旁邊有人在他身邊小聲說了一句話,他才反應過來,當即大聲叫道:“嬸嬸,等等我!”   說罷,便大步跑進去,跑進去前還不忘向跟在公孫琳身後的那人行一禮,那人笑著示意可以進去。   此人,喚作淩乙,乃是公孫琳的助手,擔任軍中參謀一職。   淩乙對手下道:“去把二人的身份信息記錄一下,從那位身上可以得到;其餘人不用放進來,安置到偏房即可。”   手下走向方才提醒西門允那人身邊,道明來意。一番操作後,西門允手下眾人便在夜色中跟隨引路士兵去往偏房休息。   ……   ————————————   當術貝項俞二人趕到觀音橋時,術貝心中大感震驚。   此地已遍地血跡,敵人已經隻剩二十餘人站著,近二十人就這樣倒在血泊中,但是看其掙紮的手腳,好像都未死,隻是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   戰場中央,一彪形大漢正與一麻衣銀槍正激烈對決,旁邊不時有人出暗箭偷襲銀槍戰將,但皆被一一躲過。   幾個回合後,二人在一瞬間便拉開距離。後方一人趁機一手持盾一手出刀,攻擊那銀槍戰將,卻被那人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穿過喉嚨,瞬間倒地不起。   “真難纏,你到底是誰?”那彪形大漢怒喝道,“為何要與我等為敵?”   “後生,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叫時泰,昆侖軍時泰。”   時泰依舊古井無波,言語之間無悲無喜,不尊不卑,語氣與一開始並無二致。   後方,術貝見到那麵孔,眼角竟有些濕潤。   月光下,那槍依舊挺立,月華如薄紗輕柔地撫摸著槍身,順著槍身流入戰甲之中,而後流入大地。   項俞沒看清那人,隻是問道:“營長,我們該怎麼做?”   “走吧,我們進鎮裡。”術貝大手一揮,便要直接穿插戰場。   二人剛騎馬踏入戰場,便被四人包圍。顯然,那四人覺得,拖住這兩人,他們四個足夠了。   二人沒有說話,下馬化甲一氣嗬成,術貝對著身旁的項俞說道:“沖過去就是,不要做多餘的事。”   項俞點頭,隻一瞬間,在二人正前方那名士兵被項俞一腳踢飛出去,一直飛到橋上,滾了幾圈,兩人頃刻間便跑向大橋。   在離大橋還有六丈時,橋的前麵忽然出現一人,又或者,那人一直在那裡:   那人衣著俊美,長衣飄飄,手持青色長劍,劍身符光閃爍;指間飛出朵朵綠色光芒,繞著青色長劍,渾身上下氣質出塵,如不染紅塵之謫仙人……   “真麻煩!”術貝抱怨道。   隻見術貝長扇執於胸前,右手兩拇指、無名指抓住扇子,食指、中指指向左手;左手向後伸出,暗中捏印,對項俞大聲喝道:   “你先過去,去‘漁家客棧’等我!”   項俞與術貝拉開距離,故意慢半拍。   當術貝與那人扇、劍接觸時,四周空間如同凍結,空氣寂靜無聲,四周亦無動靜!   “轟轟轟轟轟——”   頃刻間,空間炸裂,空氣竟如利劍射向四麵八方,並將已經跑到橋麵上的項俞吹停下。   二人離爆炸中心最近,各自向後退了幾步。但那劍客借此機會瞬間移動到橋上,他盯上了此時正在跑步的項俞!   術貝連喊的機會都沒有,尚未落地便要去橋上救項俞。   但是,就在這關鍵時刻,術貝身後射來一箭,直射向術貝心臟而去,術貝反應不及,竟吃了這一箭!   旁邊,時泰見到術貝中箭,身上白色光芒一震,四周敵人皆倒飛出去!   隻見他瞬間移動到術貝身旁,蹲下查看傷勢,卻見術貝大口大口吐出鮮血!   當即,時泰點了他幾個穴,把血止住;同時,他手捏一印,上空天光流淌而至,淡淡月華流經他的身體,而後便流向術貝傷勢之處。   橋上,當風吹來之際,項俞轉身麵向眾人,用手擋住風的吹襲。當身前突然出現一人時,項俞大驚,卻已防禦不及,隻得伸出雙手抵擋。   “咚”的一聲,劍擊到項俞手臂上,將戰甲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雙手都被劃出深深的一道口子!   “啊!”   項俞吃痛,瞬間後退,卻隻在一瞬間,戰甲流動後將劃破的口子愈合,緊緊裹住傷口,而後項俞握刀麵對那劍客。   隻是,忽然間,她看到那名麻衣銀槍的男子大發神威,而後朝術貝跑過去,蹲在地上。   項俞與術貝之間,恰好被中間的劍客擋住視線,因此她並未見到術貝中箭。隻是下意識地,她感覺不妙。   與時泰對陣的彪形大漢並未趁人之危,反倒是手下們將二人團團圍住,便欲要下手攻擊,隻是那大漢並未阻止。   “李文玉!”   時泰一聲巨喝,周圍瞬間泛起一道漣漪,周圍攻過來的敵人盡數躺下。   那劍客眉頭一皺,身後亮起符光,擋住這道漣漪。   他緩緩轉過身去,將長劍反握在背後。   項俞見到被包圍的二人,便持刀跑過去,劍客並未阻止。   “術貝死了,對你們沒好處!”時泰大喝,周圍的人隻覺震耳欲聾,但聲音卻是傳到橋上去了。   橋下流水轟隆轟隆地響著,橋上徒留李文玉一人。   圍著術貝、時泰二人的手下剛整理好陣型,見到自家長官並沒有做出指示,也停止了攻擊。   其中正對項俞那人,被一把掀開,而後,項俞跪倒在地上,望著口裡滿是血的術貝,她哭了!   她哭的梨花帶雨,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但是,她仍然有理智,沒有碰正在被時泰救治的術貝。   “唉!”   彪形大漢一聲嘆息,無可奈何。   今日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也沒完成:將術貝擊成重傷,這任務是完成了;但人肯定拿不到,這就沒完成。   “還在圍他們乾嘛,趕緊救人!”那彪形大漢一聲大喝,十幾個六神無主的士兵瞬間恍然大悟,並連忙行動。   “這個還活著,讓開了心臟,隻是失血過多!”   “這個還活著,紮在喉嚨上沒死,但是失血過多!”   “這個也是失血過多!”   ……   士兵們懵了,全是失血過多,合著這人根本沒下殺手,隻是廢了他們的戰鬥力。   “報告營長,我們人手不夠,無法動彈的兄弟太多了!”一名士兵向彪形大漢道。   “趕緊聯絡我們的人啊!軍醫呢?”   “軍醫也被乾掉了,現在也躺在那裡。”士兵一本正經地說道。   頭疼,比戰鬥更頭疼的是戰鬥後的戰場,這便是大漢心中所想。   在這時,場中那人抱起術貝,長槍戰甲化車,將術貝側躺放到車上;項俞將自身長刀戰甲化馬,拉動車。   三人一起駕車騎馬走到橋上,從劍客李文玉身邊經過。   劍客風姿卓世,並未有所異動,與三人方向相反,飄飄然走向己方陣營。   ……   ————————————   丘城市中心兵營,此刻,時晟正在晚間教員的安排下做訓練。   晚間的訓練並不強製,但總有人來,也總有人不來。   在時晟的帶動下,陳家七人組,有一人也來參加,這人便是陳牛,屬於大家的叔叔輩。   但陳牛並沒和時晟在一起,他在體能班級,現在已經體壯如牛了,真是人如其名。   除了陳牛,陳家還有一人來培訓,這人是陳某人的妹妹,陳雪。多說一句,陳雪是被陳某人逼著來的。   陳雪此刻就在時晟旁邊,教員正在兩人中箭,負責教兩人一種十分簡單的符力運轉方式,但陳雪很排斥,一直不配合。   倒是時晟,無論陳雪瞪他多少眼,他都沒注意到,真沒注意到,所以陳雪此刻非常生氣。   陳雪不生氣還好,一生氣,便遭殃了:   陳雪與時晟,都是在運轉秘力,雖然簡單,但是兩人顯然離掌握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陳雪生氣,怒火攻心,其火氣由心生,順著身體秘力的運轉直沖天靈蓋,於是,陳雪頭上著火了!   “啊啊啊啊啊啊!”   陳雪的哇哇大叫把一旁的時晟嚇醒了,慌忙便要結束了自身修煉。   哪知時晟本身也隻是初學,這一急之下,腳上、手臂處瞬間就出現一個接一個的氣旋疙瘩,此起彼伏,簡直嚇人,臉部都變形了!   在時晟旁邊的還有一人,此人便是號稱要把時晟治好的吳明堂。因為他覺得,因為自己的傷害,使得時晟變得時而不正常,最近總發生!   在聽到陳雪尖叫聲後,吳明堂停下體力訓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見到身旁的時晟身上一個一個的氣旋疙瘩出現,連臉部都變了樣。   吳明堂覺得,這肯定和自己有關,在時晟旁邊跑來跑去,不知所措,忽然,想到教員,道:“對,喊教員,喊教員,一、二、三、起!”   呼——   吳明堂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對著遠方大喊道:“教員!救命啊!”   周圍的人聞言,下意識朝吳明堂看過來,但隻看一眼,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吳明堂身後,一個人黑著臉,拍了吳明堂腦袋一下,然後徑直朝著時晟、陳雪二人跑去。   吳明堂被人拍了一下後腦勺、下意識往後看,教員剛好從他的前麵經過,於是吳明堂沒有看到教員。   轉過身來,卻看到教員正在時晟身上拍來拍去的,幾下就把時晟的不正常治好。   而後教員在陳雪身後手指間符光亮起,順著陳雪的經脈位置在體表流淌;   幾個循環後,陳雪心火褪去,隻是陳雪一頭披肩長發卻被燒成彎曲的灰色,顯然沒了大半,頭上也輕度燒傷。   約一刻鐘後,時晟被教員叫到旁邊,詢問情況,教員也是聽之前教基礎的那位教員說過時晟幾句,總結起來就一個字:   能惹事!   “陳雪已經被送到軍醫處療傷了,說說吧,什麼情況?”教員詢問時晟。   時晟如是說。   教員卻好像明白什麼了,又道:“你今天別訓練了,先去宿舍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沒法集訓。”   望著時晟遠去的背影,教員嘆了一口氣,道:“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