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晟跪於地,麵前座上端坐著莊周,這老人身旁還坐有幾人,皆是盛裝出席,儀表堂堂,看一眼,便頓覺壓迫之感,應該是這山莊的一些長老。 而在他身後,靜靜站著四五排年輕人,都是一身素衣,看起來都是山莊弟子,麵色莊重,倒也看不到什麼拘謹。 商晟確實有些緊張,這肅靜場合與之前在家中公廳之中極像,所有人都是緘口不言,對於祖父也都是十分尊敬的。 眼底流過一絲憂傷,卻又迅速地被掩蓋了過去。 “莊先生,此番邀我等前來,可是有何等大事商議?”靜默片刻,其中一位長須飄飄、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問道。 莊周輕搖折扇,看向階下的商晟,眼中盡是慈祥:“是或不是,皆不重要。前日莊某卜了一卦,算道有洞若觀火者要來本山莊。喏,便是這位公子了。”頓了頓後,他繼續說,“而在今日,莊某便要收其作為現今第四名弟子,如此有緣,天意難違……” 聽聞此言,殿中人皆是一驚,連那些弟子也都交頭接耳起來,似乎這莊周收學是件極罕見之事。 的確,老人言中也提到,商晟或將成為他座下第四名弟子,而這大殿之中少說也有年輕之輩兩百餘人,可見成為他弟子並非易事。 其中一位長老先是從頭到腳打量了商晟一番,隨即作禮問道:“雖說天意不可違,卻不知先生為何偏偏看上這個孩子?” 莊周麵不改色,手中仍是搖扇成風:“究其原因,拿出測靈石便知。” 說罷,老人手中出現一物,外觀光潔如玉,溫潤而透亮,微微泛著光芒,是塊有些神奇的石頭。手一揮,那石便飛到了商晟麵前。 “商晟,你且將手放在這上麵。” 這個少年一臉新奇的看著麵前的石頭,右手緩緩地按在了上麵。 測靈石驟然發熱,甚至有些燙手,他被燙得都快叫了出來,可這石頭好像將他的手吸附住一般,拽也拽不下來。 “正常現象,無須慌亂。”一位長老見怪不怪地說道。 剎那間,測靈石發生了變化。隻見那石頭逐漸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光線交織、閃爍,直至形成一個絢爛的光環,而商晟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內某些物質被吸出了身體,隨著手掌融入石頭之中。 隨後,測靈石便煥發出種種色彩,逐漸凝聚為黃、碧綠、青、赤、橙這五種顏色。 “這是……滿靈根?”那些長老看著這石頭的顏色,麵目之中盡是驚訝,眾弟子也是竊竊私語。 “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不是滿靈根又如何?” “是啊是啊,這位師弟年紀如此輕,將來定會比那個慕長武更上一層……唔……” “先生在此,莫要提那位師兄了!” “……” 莊周依舊是輕搖折扇,兩眼微瞇,似乎這色彩變換並未結束。 果然,就在那五種色彩交相輝映之時,一道閃電竟從商晟手中迸發,被測靈石吸附,銀白將那五彩強行覆蓋,並且在石頭之上不斷跳躍,速度極快,並且還帶上了一股穿堂巨風,若非先生眼疾手快放了道屏障,這些弟子恐怕要與這大殿融入塵土了。 “風雷化形,難不成其實是異靈根?” “陳長老何必如此心急,這還沒完。”莊周看著那個少年,微微一笑,對此人也是越發滿意了。 風雷過後,色彩也不再似混沌,反而是七色閃爍,卻又如同陰陽分化一般,半邊極亮,半邊暗淡無法分辨。 “全靈根!”此言一出,滿座震驚,不可置信之下,他們又對眼前的少年更添一絲好奇。 鴉雀無聲時,自然有人打破寂靜。 石階之上,一個長老手執拂塵,起身作禮道:“恭喜先生,又得資質無上者作弟子!” 莊周靜靜看著商晟,此時的他也將手從測靈石之上抽出,看上去似乎被那石頭灼燒的有些痛苦。 待場上安靜,莊周起身,麵色凝重,莊嚴說道:“商晟聽令:你初至此地,若願我莊周引領,需懷真誠,你確定麼?” 公孫晟連忙低首伏身,堅定作答:“先生在上,小童商晟,先天愚鈍,才疏學淺,生逢家道之厄,歷霜經雨,然心向高遠,敬先生道法精深,小童但求先生收小童作弟子,修習道法,恪守弟子之道,不負師恩,願先生不棄!” “道途艱險,不宜樹敵,你若奉我為師,奉逍遙山莊為尊,奉天地道義為上,需將凡世之名隱去,你可想好何為道名?” 略思片刻,少年還是那般堅定:“祖上公孫為氏,我便將這商字拋去,自此之後,便是公孫晟。” “善。公孫晟,如今,你便是逍遙山莊第一千一百四十五名弟子、我莊周門下第十四名弟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須牢記道統,順應道義,切不可違背道德,若是負了這其中門徑,天地共誅!” …… 都說這南華山靈氣彌漫,是出仙人的地方,而外界看來,不過是一群巍峨山峰連成一片,雲霧繚繞罷了,可若是真正進去,內裡卻有一番天地。此時雖是臘月寒天,卻已林木蔥蘢,確實神奇。 隻見山中一座大殿,氣勢恢宏,如天幕垂掛,石砌廊柱高聳入雲,甚是莊嚴。大殿之前,青磚瓦墻,庭院開闊。大殿之後,一片竹林,一望無盡,滿眼青翠,實在震撼。 商晟……不,此時已是公孫晟了,已沿這竹間小徑爬了一段時間,待行至那竹屋之前,已是日落西山,看著冬末翠竹,抹去臉上汗水,笑了起來。 “從今以後,這竹屋便是你修行居所了。”莊周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竹屋,打開了門扉,向公孫晟說道。 公孫晟欲要叩拜,卻被攔下:“我逍遙山莊向往自然,不必行禮。” 少年微微一愣,自小到大,每次與父母兄長相見時都需行禮,先生這番說教,倒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作揖行禮。 老人笑容深邃,憑空變出一個布袋,呈現著淡淡的灰色,仿佛蒙上了一層歲月塵埃。 “這儲物袋你拿好,裡麵有些重要物品,你雖身無法力,將袋子撐起倒也可以打開了。飧饔兩餐皆在山下偏殿,你若是饑了,自有一些飯食。好,今日天色已晚,你去休息吧。修行之事,明日再談。” 不等少年道謝,老人便隨風飄去,隻剩下星光點點,與這千竿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