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進村的四玄不得不停下腳步,在他的麵前聚攏了一群孩童,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們都被迷障心智,還未等他靜下心細想幕後之人意欲何為,劇烈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震顫心神。 四玄趕忙四處張望,就見這村中冉冉升起六根黑柱,與空中的黑澤相連,如同是支撐這天的擎柱,明明已經入了黑夜,卻依舊清晰可見這磅礴的涅穢,似乎相較於黑,這凝聚在一起的涅穢更似虛無,瑩瑩月光灑落,被其盡數吸去,將所有光都被吞進其中,那是深淵,百米之上的龐大深淵,令所見之人發至內心恐懼,四玄僅是仰望便知自己的渺小。 地麵還在震顫。 不,看向依舊四平八穩站在自己身前,靜靜看向自己的孩童,四玄明白,這是自己的魂魄受影響了。 身姿再難保持平穩,忍不住向後倒退幾步,四玄立刻調動功法,將心神穩固,那群孩童在此時有了下步動作,紛紛轉身麵朝西,同時將手舉起,指向那個方向。 “下山,走,帶,我,離開。” 孩童機械不斷開始重復。 四玄自然注意到這些孩童,沒有一人身染涅穢,而其中並沒有榮敬卿,並不是什麼年紀太大,這群孩童中,比四玄高出兩個頭的都有,說住的遠這一理由,四玄更是不信。 “這家夥還挺愛表演的,倒也見的新奇,但怎麼可能如他所願?” 四玄低聲自語,倒也不必心急將那迷障解除,短時間內對神智影響並不算大,如今這般整齊倒也方便行事。 想至此,右手中指與無名指內扣立於身前,左手袖口鼓動,十一張黃符飛出,連成一圈,將這群孩童包圍,防止之後受控製亂跑一通的同時也隔絕了之後可能發出的命令,身背法劍輕鳴,自劍鞘中飛出,隨指而動落入右手。 但隻是抬手的功夫,一聲怒喝打斷了四玄接下來的動作。 “好啊!” “我說,我就說,原來是你這妖道作怪,難怪搞七搞八,邪害沒除,原來邪害就是你!” 聞言,四玄緩緩將已舉起的手收了回去,一群拿著給各類器具的村民從街口處湧出,將大路的前後都給包了個嚴實。 四玄立馬杜絕了自己想要解釋解釋兩句的念頭,在這群村民身上如黑氣般的涅穢,正在與從天空中飄落,如綢緞般的涅穢連接,沒有解釋的時間了,四玄果斷用劍擋開飄近自己身側的涅穢,將食指與中指內控,大拇指恩壓食指與中指,附於劍身,口中低喝:“通天!” 話音剛落,已經準備上前圍攏的村民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自心口傳出,隻是向前移動半步的功夫,便感覺自己渾身被凍結了一般,恐懼,無力,身體在哀鳴,唯有匍匐跪地才可勉強喘息。 如玉脂般的白芒,自四玄的右眼瞳孔中浮現,相互交連成玄妙古樸‘天’字法文,法文如墨入水,暈染整個眼眸,光芒大盛,法劍震蕩,微弱的光華以四玄為中心向四麵蕩開,原本已經與村民接融的涅穢盡數掃斷。 田義彬見到這惶惶天威般的威勢,心中哪還敢再存半分惡意,沒有任何猶豫,趴在地上就開始哐哐磕頭,奮力開口高呼:“求仙人饒命。” 田有禾緊隨其後,之後的村民有樣學樣,齊齊高呼饒命。 四玄卻沒空理會下方跪倒的凡人,完全開啟的天眼神通在不斷損耗他的精力,在這種狀態下施展的術法,對於驅散涅穢時的效果得到了五倍的提升。 就像尋常話本中所描寫的那樣,這類壓箱底的東西,往往是有極大的代價且不能久用的。 四玄自身修為太過孱弱,在開啟天眼神通後,號稱可看清過去與未來,虛妄與真實的天眼,隻能用來提升些許對涅穢傷害,若是過度使用便會帶來覆蓋滿眼的錯亂幻象,讓之後一段時間都頭痛恍惚,渾渾噩噩。 所以這番冒險使用,也隻是虛張聲勢,想要向這天上之人表個態度,若是以為他可被隨意安排拿捏可就太異想天開,我依舊有對你的手段,同時也能快速讓周圍這群村民閉嘴。 在猜測到幕後者極大可能是榮敬卿,一個可以與他正常交流,情感表露如此正常的涅穢操縱者,並非是什麼山精妖怪,他決定冒險,看看是否可以再溝通一二。 四玄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果決,才剛一聊完,不給自己絲毫調查的時間,直接將一部人丟給自己,讓自己帶下山,算是讓自己有東西交差? 他不會感覺就那麼激動一說,自己就得相信他說的話吧? 四玄感覺自己被小瞧了。 隻可惜,這番虛張聲勢,四玄自己心中清楚,借助涅穢觀察四玄的榮敬卿同樣清楚。 雖說他也被四玄眼中突然的光芒震懾了心神,那一刻,明明自己在上空看著四玄,但思維卻在告訴自己是在那群村民般匍匐跪地。 但他確定四玄內心中藏著一份恐懼。 四玄每次想起自己所擔憂之事,榮敬卿便能因懼而在四玄身上看到模糊畫麵,將那些模糊畫麵記錄疊加,他已經明了四玄所恐懼之物。 在被突然的恐嚇下,沒有任何猶豫,他決定控製天空的黑澤下落。 “嗯?”榮敬卿有些疑惑,原本如臂使指的黑澤仿佛碰到了一堵看不見的墻,這個操作出乎意料的難。 明明在分出部分下落時毫無阻力,為何想要將整個黑澤傾倒時會這般? 他在過去的時間裡,用那些村民已經嘗試各種能想到的用途,莫非這黑澤落地還有什麼特別的神異?原本神色自若,負手站在家門前的榮敬卿麵露好奇,伸手對著空中虛壓,不行? “小子,你也進來試試,我一個感覺差些力。”先前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他的心中。 “好!”榮敬卿也不遮掩身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側頭看了眼屋旁土堆,直接飛入黑澤之中,很快黑澤便開始劇烈震顫,在下方已收回神通正準備喊話的四玄,感到一股失重感傳來,他們正向上方的黑澤落去,心中一驚,這是要塌?! 扭頭看向依舊渾然不知自己將要化身黑澤的村民,與依舊呆滯的孩童,這家夥是真瘋了嗎?他給的人質都還沒走呢。 而在空中的榮敬卿眼中恰恰相反,是他在奮力驅使黑澤向下落去,但若是再找來一個可以看清涅穢之人站在外側看,便會看到天空的黑澤瞬息間消失,同時大地上漆黑一片,黑澤出現在大地之上。 空間在此地錯亂了。 此時已顧不得其他,四玄當機立斷,將袖中早已準備多時的三張紙鶴拋出,紙鶴在半空幻化出型,三隻四米長的仙鶴駕雲於空,四玄躍上其中一隻,原本束縛孩童的法符光芒大盛,變作圓碗,充當臨時容器,使剩下兩隻仙鶴牽引,眼中已經熄去的光華再度亮起,破開前方涅穢,一道士,六孩童,三仙鶴以極快的速度穿透黑澤。 這一切發生的都十分突然,才發覺心頭的壓力消失,借著餘光悄悄打量的田義彬,才見四玄飛速的逃離,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股惡寒又從頭皮開始彌漫。 田義彬當即爬起身,揮手拍向周圍,“走,都起來,快走。” 趴跪在他周圍的人,卻沒有哪怕一個給出半點反應,如同一群跪服的泥塑。 這是,一個難掩笑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走?” “你以為為什麼你還能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