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長明燈(1 / 1)

啪-啪……幾聲輕微的聲響,隨著幾點火花的閃動,老婦人從貼身的兜裡掏出了火石打著了火,揭開油紙重新點燃了燈。   智方緊盯老婦,暗暗防備。   老婦人點著了燈,抬頭看了四周眾人一眼,伸出拐杖顫巍巍的指了一下神位   “老婦來看看我的兒子,看看我的三哥,來給他們送盞燈,今夜雨大天又黑,我擔心他們看不見回家的路。”   說完便又要往前走去,臉上雨水淚水交織,神色甚是淒苦。   智方微一沉吟心道   “這是高家的祠堂,這老婦人既然來送燈,必然也是高家的人無疑,隻是心下奇怪,剛剛自己兩位師侄明明已進村查探過,卻怎地沒見到此人?”   回頭看了覺海覺遠一眼,卻見二人也正看向自己,滿臉的疑惑之情。   智方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讓開道來。   老婦人手拄拐杖緩緩來到神位前,將長明燈置於神案上,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油布包來,一層層的揭開來,由於包得甚是嚴實,老婦人雙肩微微顫抖,好大功夫才揭開。   智方站立一旁眼神始終不離老婦人雙手,其餘眾人也是分立四周嚴陣以待。   卻見老婦人從油布包中取出六枝香二枝蠟來,又取過神案上的火石,足足打了數下也沒打著,顯是火石受潮之故。   老婦輕泣一聲,又從貼身兜裡掏出火石來,兩三下便打著火來,拿過香蠟點上插入香爐中,嘴裡不停的輕聲低泣   “兒呀,哥呀,我給你們送燈來了,不要忘了回家的路,我怕你們找不著,給你們多燒引些引路錢,大王小鬼小嘍囉們才好給你們放行。”   邊說邊哭,又從油布包裡取出黃紙來,一張一張撕開在蠟上點著了丟在地上。   眾人來時蓑衣上盡是雨水,此時地上已是潮濕一片,黃紙掉入地上隻片刻便已熄滅。   老婦人哭得更大聲:“各位大王莫怪,各位大王莫怪,待得天氣好轉,老婦人一定再多燒些來。”   借著長明燈的光亮,此時蠟已燃盡熄滅,六枝香剛好燃到一半,縷縷青煙隨著香頭升起飄散開來。   覺遠離得神案稍遠處,手提熟銅棍時刻緊盯四周,老婦人背對眾人自顧自的說話,距離稍遠自己也聽不清她說啥,隻知道是為她兒子三哥哭泣,也甚是可憐她,心裡默念《佛說阿彌陀經》。   老婦又哭了一會兒,六枝香也隻剩下小半截。   覺遠望向香頭,但覺煙霧渺渺似是在跳動一般,六枝香慢慢的變成了十二枝,二十四枝,心頭也不自覺的跟著數起來,四十八,九十六……越數越多,似是無窮無盡,香頭越多煙霧也越。   煙霧中慢慢的走出許多人來,有智方師叔,覺海師兄,覺空師兄,覺悔師兄,人越來越多,咦?怎麼智禪師叔也來了,煙霧飄飄渺渺,師叔師兄也隨著煙霧輕輕的扭動身體,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   順著他們的眼睛看去,一個穿著粉色長裙的女人站在香頭上,蛇一樣的腰肢靈活的擺動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眾人,雙手放於腰間的白色腰帶上,輕輕的解開了一個小結,師叔師兄們隨著女人的舉動頓時扭得更瘋狂,覺遠不自覺的猛吞口水,跟著女人優美動人的舞姿輕輕的扭動起來。   女人雙手一搭又溫柔的解開了一個結,輕輕的一掀,露出了半截白玉般的脖子,覺遠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起來,眼睛再也移不開半寸。   嘴裡急急的不停喊道:“脫……脫……”   智方猛的回過神來,一提真氣大喝一聲妖婦,左手大力龍爪手直朝老婦麵門抓去,一出手便是勢大力沉的殺招。   老婦人嘴角微微一笑,足尖輕點躍上神案,手中拐杖朝智方手掌迎來,竟是想硬碰硬的接下這一招。   若是平時,智方出手肯定不會先使殺招,但危急時刻,哪容得這些,招式不變徑直向拐杖抓落,心道事態嚴重,需盡快拿下對方問個究竟才是。   電光火石間已將木棍抓入手中,但覺似木棍的拐杖竟然火熱滾燙,手掌燃燒般疼痛,猛地撤掌細看,但見掌上竟然布滿密密麻麻的細針,暗道不妙著了道兒,忙運真氣於左掌,但覺先是火辣辣的,後又變得酥酥麻麻,暗道針上有毒,右手急點封住左手手腕太淵、神門二穴,以防毒血攻心。   急切間向眾人望去,但見人人神情癡癡迷迷,顯是被迷了心智。情勢緊急哪有心思多想,一提真氣使出佛門音功虎嘯龍吟大喝:“醒來”!   真氣激蕩間,智方衣服迅速鼓起,縛在頭上鬥笠,掛於腰間的蓑衣繩子應聲而斷,露出一顆光頭來。   喝聲蒼健雄厚直透屋瓦久久不絕,神案前的香爐應聲而裂,未燃盡的香隨著香灰散落開來撒落一地,長明燈也被震開落下地來,搖搖晃晃卻不曾熄滅,回頭看眾人依舊是愣在原地呆立不動。   那老婦嘻嘻一笑道:哎喲,大和尚聲音好大,嚇死人了!”聲音婉轉動聽,哪有一絲蒼老淒苦的語氣。   一擊未得手,智方大師反而冷靜下來,盯著老婦冷冷的道:“施主是何來頭?”   “哪有甚來頭,就是一個死了兒子,死了哥哥的苦命人罷了,大和尚來到這裡,可是為我兒超渡往生來了麼?哎呀可不湊巧,我兒已死去多時,怕是回不來。”   老婦人躍下神案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拾起半塊香爐嘆道:“哎,恐怕這次香火錢都難以收到,大和尚你罪過罪過。”   智方大師暗道:“對方這付架勢,可不像是死子兒子的樣子。”   自己萬分防備,還是著了這婦人的道兒,再看左掌雖未有先前灼熱疼痛,早已高高腫起,必是劇毒無疑,自己雖暗運內力暫時逼住劇毒不往上湧,要想逼出釘入掌中的毒針,眼下一時三刻又哪能辦到,身後眾師侄盡都癡立當場,顯是也中了極厲害的迷藥之類,還是盡快拿下這婦人逼她交出解藥為緊。   念頭轉過再不多想,右手大力龍爪手疾探而出徑直往老婦左肩抓落,智方大師習得此功數十載,左右兩手分使龍爪手威力早無分別。   老婦這下卻不硬接,拐杖點地,身子向後躍出迅捷至極。   智方大師一招落空,不待招式變老,趁老婦腳未落地,右手斜刺探出向對方右腳踝抓去,暗道抓住你腳看你如何再跑。   老婦反應極快,左腳往右腳背上一點,身子竟又躍起小半尺高,泥鰍般的從淩厲指間一滑而過,落得地來咯咯笑道   “大和尚好不羞臊,抓人家腳乾嘛。”   語氣極是輕佻。   智方大師兩次出手,均未占得便宜,心頭早已大怒,也不答話再欲出招,卻隻聽那老婦道:“大和尚且慢動手,且聽老婦人說句話兒。”   聽那婦人自稱老婦,智方大師冷哼一聲卻不答話,隻是暗忖:“聽那廝聲音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子,必是僑裝換麵無疑,且看她如何說道,也好弄清對方來意,再尋對付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