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嘎旯子山未經開發,土壤雖肥沃,但山間小路都是村中進山打獵的人一代又一代走出來的,路窄且難走,再加上他的背簍裡裝著將近兩百斤的東西,那就更加難走了。 平時輕鬆的路程,現在就顯得艱難的多,陳言青時不時抬起胳膊擦拭下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停下喝點葫蘆裡的水,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走出了嘎旯子山。 他回頭看了一眼嘎旯子山,挺拔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感嘆道:“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出了山。 碧藍的天。 形狀各異的白雲隨風而動。 空中的恒星高高懸掛,沒了茂密枝葉遮擋光照,此刻,連頭頂的白雲都飄走了,陳言青瞬間感覺熱了許多。 自由生長的青翠野草布滿道路兩旁,在光照下,顯得熠熠生輝,中間土路小道走起來特別有小時候在鄉野間的感覺。 路旁有條蜿蜒的小溪自山上往下流。 陳言青繼續往前走了一段,這時,小道變的稍微寬敞了點。 他在小溪邊找了個方便洗手的地方,蹲下,把背著的背簍和手中的弓棍放在一邊,手伸進溪水搓洗起來。 清澈涼快的溪水,夾雜著絲絲血跡,不停的往前奔流著。 陳言青洗了把臉,呼出一口氣:“真爽,山中剛流出來的水,跟這炎炎夏日真是絕搭。” 一大片白雲飄了過來,擋住了光照,留下一片陰涼。 他掀開蓋在麻袋上的野豬皮,從背簍與麻袋的空隙中,掏出那塊沾了血已經乾了的爛布,放進溪水裡搓洗起來。 清洗的差不多,他把背簍裡的斧子和插在腰間皮套裡的刀,拿了出來,用濕的爛布擦掉血跡,繼續把爛布放進溪水搓洗,擰乾,把斧子和刀擦乾後放回背簍和腰間的皮套裡。 起身前,陳言青搖晃了下腰間的葫蘆,自我暗示著:“還有水,不用裝這從山裡流出來的水,雖然這水蠻好喝的,還有一絲甜味,但不清楚裡麵有什麼,還是盡量少喝為妙。” 他把棍子插在背簍邊上的縫隙中,蓋上掀開的野豬皮,背起背簍,弓拿在手上,繼續往前走。 飄走的白雲,炙熱的光直射,考驗著人的意誌力,剛剛涼爽了下的臉上,不一會兒,就開始冒汗。 陳言青一邊走,一邊用右手摸一把臉上的汗,嘴裡還罵罵咧咧著:“今天出門太急了,忘帶鬥笠了,要不是怕回家太晚,到時天黑了,母親處理這野豬肉麻煩,肯定不在這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趕路回家。” 炎熱的天氣,逼迫著他加快了腳步,但背簍裡的重物,加劇了他的體力消耗,不知不覺就慢了下來。 腳下的路變的越來越寬敞,道路兩旁出現了農田,裡麵種植著相同的農作物,但因為天氣熱,此時,地裡並沒有村民忙著農活。 隻要三十多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程,結果多花了10多分鐘,才堪堪到了出村進山的那顆大樹附近。 離村口那顆需要幾個合抱的大樹越來越近,陳言青看到樹蔭下麵放著的躺椅,村長老頭躺在上麵乘涼,問候道:“噶丟,茉莉哈跌。(村長爺爺,在乘涼啊。)” 村長老頭聽到聲音,雙手扶住躺椅的兩邊,坐了起來,瞇著眼看著走近了的小子,應了一聲:“搜西,改的弄啥羔。(木小子,今天收獲不錯。)” 幸好他繼承了原身的記憶,這新的語言,能說也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注:新語言以下以中文為主。 “還行,馬馬虎虎。” “背簍看著就重。今天打了啥?等會給老頭我送點。” “打了頭野豬,還沒收拾完,等會收拾好了,給你老送點過去,先回家了。”陳言青說完,一邊往前走,一邊朝後揮了揮手。 村長老頭看著陳言青朝氣蓬勃揮著手的背影,褶皺的臉上露出笑容,慢慢躺回椅子上,小聲感慨著:“王二這大兒子,以前木楞木楞的,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屁。 王二下葬那天,大病了一場,病好了後,倒是不像以前那麼木楞了,現在都能獵到野豬了,也算子承父業了。” 陳言青往前走了百來米,來到一個T字形路口,左手邊,幾戶茅草頂的土屋映入眼簾,每戶都是用籬笆圍成的院子,右手邊,土屋看著明顯更加的好,有石頭疊的院墻,有些屋頂變成了瓦片的。 右邊越往裡,屋子越多。 他望向左邊最外圍自己家的籬笆院子,裡麵有三間茅草土屋。 院中,縷縷煙往天上飄著,風一吹,消散。 走近,他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藥味,從籬笆的縫隙中看,一道側影正在煎著藥,手中的蒲扇對著石頭搭起來的土灶風口時不時的扇著。 “娘,我回來了。”陳言青推開半遮掩的大門,一邊往裡走,一邊喊道。 院子的茅草棚下,坐在小木凳上扇著蒲扇煎藥的婦女聽到動靜後,抬起頭,語氣中透露著關心:“兒,怎麼不在山裡陰涼處休息會,現在正是熱的時候。” 這位瓜子臉,身材消瘦,因為風吹日曬,皮膚黝黑而且有些粗糙。 仔細看的話,對方年輕的時候應該長的比較好看。 就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董小香。 “打到野豬了,怕回來太晚,天黑了,不好處理,加上天熱起來了,肉容易臭,早點回來,早點收拾好。” 陳言青說完,走到茅草棚下,把手中的弓放在地上,蹲下,把背簍放在地上,上麵鋪著的野豬皮扔到一邊。 跨步,他兩手抓住麻袋口,發力,分別把兩個麻袋從背簍裡拎了出來。 母親董小香見狀走了過來,手中的蒲扇不停的扇著,給汗流浹背的兒子扇著風。 她看著外麵有淡淡血跡,鼓鼓的麻袋,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兒,這野豬多大?好像比上次的那隻小野豬大多了。” “今天運氣不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碰到一隻三百來斤的雄性野豬。”陳言青回答道。 母親董小香聽聞這野豬有三百來斤,手中的蒲扇掉落在地,眼睛往他身上瞧著,著急的說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受傷,野豬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斃命了。” “那就好,碰到體重重的野豬,千萬要注意,實在不行,就往大樹上爬。”母親董小香鬆了一口氣,叮囑著。 “好,我會注意的。” 陳言青說完,拎著其中一個麻袋,走到水缸和木頭塔的臺子中間,放下,繼續說道:“娘,肉你收拾下,天熱,臭的快,二妹的藥我來煮。” “藥差不多煮好了,用小火燉著就行,你這一身汗,去小溪邊洗下,換身衣服。” “現在還熱,洗了等會出汗又要洗,麻煩。”陳言青一邊說著,一邊把另外的一個麻袋拎到地方後,放下。 “那就等會再洗吧。” 母親董小香說完,走進屋內,拿了刀具和一個木盆等,放在木頭做的臺子上。 她掀開水缸的木蓋子,用水瓢舀了一勺的水,澆在臺子上,接著用一塊乾凈的布擦乾,然後從麻袋中拿出分割的差不多的野豬部分身體,放在臺子上,仔細的收拾起來。 陳言青進屋前瞥了一眼,看到母親董小香臉上帶著笑容,把收拾好的一塊野豬肉放進旁邊的木盆裡,接著從麻袋裡拿出另外一塊,他黑黑的臉上也露出滿足的笑容。 忙碌了一會,他把身上進山的裝備都解了下來,一些掛在堂前的墻上,其他的一一放好。
第二章 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