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學的棺材釘(1 / 1)

“守夜怎麼就你一人?”   官差首領巡察一圈回來,發現站崗守夜的下屬少了一個。   “他啊,有女犯找他,這會兒正在溫柔鄉呢。”   下屬指指小坡方向,擠眉弄眼地明示上司。   這種事在發配路上並不少見。   犯人想少吃苦,要麼上頭有人點名照顧,要麼有親屬給錢打點,要是二者都沒有,那隻能用自己身體當資本賄賂官差。   龔氏被抄家發配,以往的同僚門生自個兒都自身難保,哪有精力照拂?   女犯便隻剩下一條路可走。   要不說這是份美差呢。   官差首領自然也知道這個潛規則。   “他去多久了?”   “才一會兒。”   “哼,擅離職守!”   “不過,以那小子的速度差不多也該結束了,他速度快,費不了多少時間。”   聽到這話,官差首領動動唇角,似乎想笑又硬生生地忍下來,故作嚴肅地板起一張臉。   “待他回來告訴他——守夜再加一個時辰!”   結果等了一陣也沒見人回來。   難不成那小子真從哪兒求來有用的偏方,治好他的隱疾了?   官差坐不住,看犯人一個個睡得像死豬那般死沉,也不怕他們趁機逃跑,便悄悄起身,循著沈棠他們的方向尾隨而去。   聽聽動靜,若他倆差不多結束了,自己正好能上去輪個班。   直至靠近小坡,他隱約生出不詳的預感。   此處動靜太不正常了!   既沒有讓人耳熱的喘息,也沒有讓精神亢奮的拍打,有的隻是蟲鳴與夜風吹拂野草時的嘈雜合奏。   “老周?老周你在——”   他壓下那份不安,快步上前撥開茂密野草叢,呼喚同僚名字。   很快聲音戛然而止。   他低頭看向自己踩到的東西——   一條手臂!   借著昏暗夜色,他勉強認出那個脖頸詭異扭曲的男屍正是他口中的“老周”!   “死、死人了!”   他的驚叫引來官差首領。   人已經死透,但屍體溫熱柔軟如生人,並未冰涼多少,可見死去沒一會兒。   官差首領又檢查被擰斷的脖子以及手腕,看痕跡應該是被人瞬間捏斷,其指力、手勁極為恐怖。隻是,屍體有武膽運行痕跡卻連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就被奪走性命,兇手實力必然在末流公士之上。   “那名女犯呢?她的屍體找到了?”   見屍體被搜刮乾凈,官差首領想到什麼。   下屬回答:“沒、沒發現她,就隻有老周。”   官差首領:“……”   人死了,女犯不見了?   有人劫囚?   生出這個猜測,他的臉色刷得一下黑了下來。   “你且回去,盯好那些犯人!若有可疑之人直接殺了!”   “是!”   官差首領循著沈棠留下來的痕跡一路追上去,沒多會兒便看到黑夜中奔跑的模糊人影。   他毫不遲疑地拈弓搭箭。   箭矢離弦,沖著沈棠背心射去。   這一箭殺個女犯毫無懸念。   誰料女犯背後像是生了雙眼睛,在箭矢即將命中的瞬間往右側翻滾,驚險避開。   “沒想到還有你這麼一條漏網之魚!”他駕馭馬兒越過沈棠頭頂,收緊韁繩,馬蹄穩穩站定,堵住她的去路,他冷怒道,“借著男生女相之便,混入女犯再借機逃離,龔賊打得一手好算盤!”   被抄家的男性龔氏犯人,不管年紀都被廢了丹府。   一來,防止犯人有能力逃跑,二來也是防止他們日後尋仇。   眼前這個犯人孤身一人,也沒接應的人手,應該是“沈棠”以色相為餌,將人誘出,又趁其精神鬆懈,偷襲殺人。   可末流公士再鬆懈,也不是一介女流能瞬間斬殺的,再看傷口,斷定此人定有文心或者武膽。   已知女子不可能有,那麼眼前的“女犯”自然是男子。   一個混入女犯隊伍這麼久都沒被發現的男犯,不用猜,定是龔氏犯人互相包庇,保護了“他”。   綜上可知,此人在龔氏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與分量。如此重要的漏網之魚跑了,他如何回去交差?   電光石火間,腦補出一條邏輯通順的推測。   沈棠從地上爬起來。   呸了一聲,吐掉沾著嘴角的沙土。   恰好聽到官差首領那番話。   什麼叫她借了男生女相之便?   還稱呼她為“龔賊”?   不要欺負她這會兒沒記憶,隨隨便便給她加人設啊!   “嗬,那你想怎麼樣?”   沈棠說完,不慎扯動臉頰傷勢,細密的刺痛讓她倒吸冷氣——方才躲避太急,臉頰被地上碎石砂礫磨得生疼,火辣辣的,不用手摸也知道出血了——目光始終鎖定著敵人。   “與我回去,留你狗命。”   沈棠被這話逗笑了:“留我狗命?我看是你他娘是在放狗屁!”   長得挺醜,想得倒美!   “既然談不攏,那麼——”官差首領沒動怒,隻是凝神聚氣,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槍刀劍戟,弓弩戈矛——殺!”   沈棠:“……哈?”   什麼意思?   冷不丁念什麼玩意兒?   問題剛跳出來腦海,下一秒便看到官差首領手中長弓化為十字長戟。   長戟近一丈,森冷槍尖沖著她麵門要害直刺而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點兒不講武德。   沈棠被這變故嚇一跳,歪頭後仰,兔起鶻落,躲過致命一擊。   武器這東西,一寸長一寸強。   近一丈的古怪長戟在官差首領手中,被舞得槍影綿密、滴水不漏,或橫擊、或直刺,如臂指使,而沈棠卻是赤手空拳。   照此情形,別說撒腿逃命,根本是給人當活靶子啊,累都能累死。   至於念了兩句就變出武器這樣將科學釘死在棺材裡的設定——   她可算知道這廝胯下的馬兒怎麼來的了。   這世界還能更加不科學嗎???   噗!   長戟槍尖擦著左臂,直插入土,看得她頭皮發麻。方才反應要是再慢點,這一擊直刺絕對能將她心臟捅個對穿!   “槍刀劍戟,弓弩……”   命懸一線,她一邊閃躲一邊死馬當作活馬醫,看看能不能變出武器——雖說這世界女性無法煉出武膽文心,她為什麼不能是例外?作為穿越者,碰到地獄開局,基本的保底總該給她吧?   話未說完便被刺來的長戟打斷。   官差首領嘲弄道:“爾等螻蟻,不自量力!”   沈棠:“……”   記憶中,似乎除了編輯還沒誰能讓她這麼憋屈!當長戟再次刺來,她在怒火之下徒手去抓槍尖,憤怒一拽。   “夠了沒有!”   無名怒火在胸膛翻滾,灼燒,將一段突兀浮現的文字來回翻炒。   直覺告訴她,這段文字或許是破局關鍵。內容是這樣的——   【慈母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