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七十九:文武顛倒(8)(2 / 2)

  裸露在外的肌膚分明是層樹皮,膚色呈現詭異的棕褐色,綠苔為眉,枝葉為發,樹乾為軀。當它跨步從光柱爬出,眾人才看清它足有八丈高的全貌,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他也不需要動!

  無數藤蔓如分流潮水從中劈開,默契繞過即墨秋,全部沖魏城而去。連魏城點化的這棵樹人也在此刻睜開眼,露出整整齊齊六雙猩紅獸瞳!同時噴塗出十二道赤紅火線。

  整個過程,即墨秋紋絲不動。

  砰——

  轟——

  有個問題困擾著公西仇,也困擾著他。

  沈棠敏銳感覺到腳下地麵在晃動。

  即墨秋沉默著瞬間逼近,手中紅纓長槍掄圓,猩紅圓弧似紅龍盤旋周身,隨著槍尖刺出,龍影隨同槍影以勢如破竹之勢轟向魏城。

  似乎在衡量這倆是不是一個種族。

  依舊保持著抬手的動作。

  下方,公西仇在懷疑人生,甚至忘了替即墨秋揪心——他記得木杖是大祭司溝通神靈的重要媒介,也是施展術法的重要器具。若無木杖,神力強一些的,祭祀通神效果大打折扣,神力弱一些的形同被廢,而大哥這會兒被封禁了神力,正常來說用不了任何術法。

  噗——

  隱約能聽到“撕碎他”、“報仇”、“吸乾血”之類的話語。魏城置之不理,隻徹底放開限製,不祥黑霧從他身體爆發出來,頃刻籠罩大半戰場,將頭頂陽光徹底遮蔽。

  即墨秋智竅開啟之後,回想師徒這段話的內容,便不再濫用這部分神力,倒不是他如何怕死,純粹是因為那不屬於自己。至少,不屬於如今的自己。論信仰的虔誠和神力的純凈,他堅信自己不會輸給那個“自己”。未曾想這個原則,這麼快就被自己親手打破了。

  果不其然,之後的發展印證她的猜測。

  不過,魏城也沒什麼同僚友誼,對此沒什麼反應。要說有,也是暗罵一句礙事兒。要不是那廝的【醍醐灌頂】讓即墨秋實力大漲,即便自己實力不在巔峰,也能幾錘子砸一個,而不是現在吭哧追殺幾十招還沒將優質食材拿下。唉,可憐他的鍋都要煮乾了。

  極致的憤怒驅使丹府劇烈波動,四肢百骸中的武氣……啊不,文氣洶湧奔騰,似壓抑到臨界點的火山爆發,轟開了禁錮!他硬生生用柔性文氣將即墨秋施加的枷鎖震碎!

  眼前的即墨秋年紀這麼小,表現如此不俗,還能在自己手中走這麼多個來回,確實超出了預料。不過,也僅限於此——螻蟻和略強壯的螻蟻,本質不都是能隨意踩死的?

  不過是魏城點化的一棵樹,類似武膽武者用武氣化出的武卒,大祭司也能用神力模擬靈識,讓植物從固定不動的“死物”改為“活物”,進而製造一支戰力可觀的兵馬。

  用不了,這些樹又是怎麼回事?

  即墨秋不懂:【不屬於我?那屬於誰?】

  魏城頭盔下的顱骨發出戲謔冷笑。

  但,這次沒成功。

  與此同時,即墨秋腳下又爆射出百十根帶倒刺的藤蔓。這藤蔓密密麻麻糾纏一起,猶如決堤的洪水齊齊湧來,又似無數條吞吐著蛇信,扭動蛇軀的艷麗毒蛇,對他緊追不舍。即墨秋長槍一掃,粘稠的赤紅光弧噗一聲,化作紅白火焰,不避不讓地撞了上去!

  這種幅度不似地龍翻身,倒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地底一下下撞擊,欲破土出世!

  他沒克製聲音,不少人都聽到了。

  魏城僅用骨朵錘的錘柄將其攔下。

  魏城發出嗤笑,胸口那張臉似在嘆息。

  木屑碎皮滿天飛,煙塵繚繞,空氣中混合著不太明顯的血腥味,魏城看著樹人軀乾上的大坑,木坑之中有一團飛濺的血痕。嗅到這股清冽血腥氣,瞳孔中的火焰劇烈顫抖跳動,連靈魂也在為這難得的美味而顫栗慶祝!

  “咦?”

  不管即墨秋如何進攻,他總能恰到好處地化解刺向胸口位置的槍尖,同時又爆發出更為刁鉆陰毒的反擊,迫使即墨秋去回防。

  沒見到預料中被砸碎腦袋的無頭屍。

  紅白火焰比澆了猛火油還迅猛。

  魏城徹底失控,放肆狂笑。

  那時候,祖墳那群祖宗突然集體發蔫,老祭司專程去詢問怎麼回事,先祖們說原先那塊地方光照時間太短,看不到日出。不得已,老祭司隻能重新挑選一塊符合條件的風水寶地,請儀式,老祖宗們集體連根拔起,遷去了新墳,也就是遇見祈元良那塊地方。

  彷如烈獄惡鬼在耳畔低喃,陰冷腔調傳入耳中的同時,一股陰狠也隨之灌入脖頸。這是個從各方麵都讓人厭惡的存在:“大祭司,勸你還是別掙紮了,安安心心赴死可以讓你少受一點罪。你不要以為騙得人給你【醍醐灌頂】,就能一躍與老夫一決高下。”

  巨型掌影將這團火苗輕易握碎。

  藤蔓的馬前卒不過剛沾染一點,火勢瘋了一般飛速蔓延。它們連俯沖之勢還未來得及收斂,便被無情大火吞噬了個乾乾凈凈。這火焰還不知見好就收,焚盡藤蔓不說,還想順著藤蔓將火勢延伸向樹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可惜沒成功。

  是的,這尊樹人並非公西一族先輩。

  【因為這些神力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末,它們可以為你所用,但又不屬於你,用一點少一點,用得多了,怕是要將性命交代了。】

  魏城看到即墨秋就知道老友嘎了。

  魏城站直身體,抓著錘柄抬頭。

  麵甲碎裂,一塊塊掉了下來,露出一張被鮮血浸染大半的俊俏麵孔。鮮血從額頭、眉弓的位置淙淙往下淌,右眼連睜開都費勁。

  魏城將錘頭擱在鼻下輕嗅,似在汲取能安撫他靈魂的清冽氣息,可火焰僅平復一息又開始劇烈跳動,名為貪婪的情緒近乎實質化。

  恐怖高溫令途徑空氣都發生明顯扭曲。

  魏城立在樹人肩頭,又欲施展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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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七嘴八舌,聲音模糊不清。

  “你這身手確實是比她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