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營地,人聲嘈雜。 “什麼金滿箱銀滿倉,這裡除了滿堂海風滿地臭魚爛蝦,連莊稼地裡都沒多少出產,我們都被那小子騙了!” “商人樸素無華,未見殷實富裕姿態。魚民滿麵風霜,過得並不如意。農民耕種的鹽堿地,收成貧瘠可憐。說是個縣城,其實就是個漁村,這種地方能生錢,母豬都要上樹。” 陳同道:“我就說那小子靠不住!這樣也好,看清了真麵目,以後免得後悔。兄弟們,這裡不是去處,我們還去打道回府吧!” 林道道:“不成!做不成商人,做得成漁民,就是留在這裡打魚,也再不回山上當土匪!” “說得不錯!”宋安平朗聲道,“要當漁民的,現在跟我出去,有事乾了。想回去做土匪的,慢走不送。” 林道掃了陳同一眼,“宋兄弟,不知有何事乾,請明言。” “自然是,淘寶去!” 碼頭上,一艘戰船赫然而立。 約翰鞠躬行禮,“主人。” 宋安平眼睛一亮,“好船!” 牛老板傲然道:“自然好船,它以前在水師也是響當當的!要不是服役期滿,這樣的好寶貝哪能流落民間。也是老約翰開口我才來,這艘船原是打算賣給爪哇人的。” 約翰給雙方介紹了姓名。 “老約翰曾經給我指了明路,讓我在買賣二手船上發了財,這才賣他的麵子,願意把戰船賣給你。不過人情歸人情,價錢上卻不能少了,少了這個數我是不賣的。” 邊說邊舉起一個巴掌。 約翰道:“船價說好的,我主人沒有意見。但我得加一個條件,你得親自擔任一回船長,教會了主人掌舵,買賣才算落定。” 宋安平心中額了一聲,果然外行,他都沒想到這層。 牛老板挑眉,“老約翰,我是另外的價錢。” “牛哥,這是我新主人,不是別的地方來的什麼人,坑誰也不能坑他。就這麼說定了。” 宋安平道:“初春未回暖,我看岸邊也閑置了不少工人,如果牛哥肯教授技藝,我願將水手的位置空出,由你來薦人怎麼樣?既買了船,就是長久買賣,以後我會常走這條水路,到時還要請牛哥護著些。” “你打算做什麼買賣?它雖是戰船,可年歲已久,不適合海運使了。” “我不走海運走河運,海貨、農產、絲綢布衣、舶來品,買有賣無什麼賺錢賣什麼。” “行,那就交你這個朋友。” 買了船也不急著過船長癮,而是馬不停蹄地選購回程貨物。 漁村從不缺少魚貨,為了提高保存期限,漁民們通常將打的魚做成醃魚或者曬成乾魚,這樣的魚貨雖少了鮮味,卻能經年累月的保存。 既然能長久保存,也就不在乎數量多寡,能買多少就買多少,隻要船的載重能夠,左右現在也不差錢。 聞聽有老板在大量收購魚貨,漁民們蜂擁而至,盼著把一個冬的存貨傾銷乾凈,好騰出倉庫製作新貨。 這時節並非旺季,魚貨本就不值錢,又量大從優,宋安平幾乎像從地上撿一樣,隻花了極低的價格就收滿了一艘船的貨。 出門已有月餘,宋安平歸心似箭,拉起船瞄就開拔。 第二日傍晚,船越過海岸線進入內河。 林道站在桅桿上,極目遠眺間,發現一夥不明來歷的小船正在靠近。 牛哥眉心一跳,“糟糕,遇到海盜了!這群狗日的,海運淡季時,就打上了河盜的注意了嗎?” 宋安平皺眉朝上喊,“林哥,有本事弄走嗎?” 陳同提著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銃,沖到船頭瞄準,對海盜船轟了一槍。 嘭的一聲巨響,敵我雙方都嚇了一跳。 可惜準頭不足,隻放了個空響,連海盜毛兒都沒碰到一根。 牛哥道:“嗨,怎麼把這家夥找出來的,那些家夥怎麼沒把物資清理乾凈!” 海盜見再無銃聲,群體譏笑喊話,“留下買路財,放你們過去!” 陳同氣得罵祖宗,從腰間拔下弓弩朝上扔,“接著!” 林道徒手接駑,搭弓射出弩箭,身體猴兒一樣翻下,躲過海盜射來的箭的同時,回身又朝下射出一箭。 與此同時,陳同拿出另外的弓弩,其餘人齊齊搭弓上箭,苗頭一致對準海盜船。 戰船的好處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船體就像堅固的堡壘,人藏在船中,不用暴露就能精準打擊敵方,隻要實力不是太拉胯,戰勝個把海盜團體不在話下。 林道連射二駑,海盜一死一傷,濃稠的血腥味充斥空中,令人忍不住作嘔。 亞瑟和約翰持械並肩而立,顯然對這種場麵司空見慣。 宋安平和李多魚雖為禍鄉裡,但都是小打小鬧,從未直麵過這般場麵,二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海盜氣焰肉眼可見的弱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仍不死心地遊弋船周伺機而動。 約翰朗聲道,“我等是周氏商行旗下商船,想死的上前,不想死的快滾!” 海盜喊道:“周氏什麼時候跑內河了?” “我是老約翰!去歲你同夥的屍骨,收斂了嗎?今天送上門來,是不是想全軍覆沒?” “啊!狗日的老約翰,居然是你!我們都跑內河來了,怎麼還能見到你!算了,老子不與你計較!我們走!” 海盜來得快也去得快,不一會兒河麵就恢復了平靜。 宋安平才後怕起來,若非機緣巧合收下林道這夥人,又順道買了兩個昆侖奴,別說發什麼大財了,可能連小命都不保。 船繼續往前行了大約二十裡,河麵慢慢開闊起來,湖麵上商船民船擠擠挨挨,叫賣聲不絕於耳,與方才的生死場好似兩個世界。 才入得湖中,就有船家相詢是否帶來大貨。 宋安平還沒有當老板的自覺,根本沒想過買賣二字,還以為人家過來閑聊,就隨口回了一句裝的一船魚貨。 一句話就像水入油鍋,眾多船家蜂擁而至,在他家船前排起隊來。 宋安平:“……” 這是幾個意思? 約翰忙上前說話,“主人,海船吃水深,旱季不入內河,又有海盜滋擾,民船也很難入內。我們家的船軍改商用,能吃住河水入內河,又突破了海盜防線,我估摸著是最近唯一一艘入內河的海船。” 宋安平吐出方才的濁氣,“也就是說,我的海貨是獨一無二的香餑餑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