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看著眼前的十幾份稱臣的國書,心中大為高興。 “陛下,幾路大軍皆以返回,不日便可進京獻捷” “傳令鴻臚寺,朕要親自賞賜這些大功之臣” 大軍入朝,普天同慶,李治設下大宴,犒賞三軍。 首功當屬太子,雖然他什麼也沒做,隻是配合演戲,但畢竟躬親之行,誰也不會傻到和大唐太子剛。 裴虎、粱鳴海次功,加官進爵,賞賜豐厚。 程營洲、丁桂、丁焺,石原一郎官晉一級,賞金萬兩。 丁苻、山口青山等人論功行賞。 丁焺還在頭疼,究竟該怎麼才能說服李治,封賞石原和青山,沒想到皇帝這麼懂事兒,悄咪咪的就那事兒給辦了。 如今的丁家已經是大唐首屈一指的新貴,丁武位在三品權掌門下,就連丁焺,丁桂都已經是正五品上的官職,丁苻因協助有功,撈了個八品候補,丁文也因此得了個縣子的名頭,一時間來提親的人是絡繹不絕,丁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喝,喝,今天高興,喝!” 丁焺扶著醉醺醺的父親,母親王氏氣的使勁拍了幾巴掌。 “喝喝喝,就知道喝,兒子回來了就知道喝酒” “娘,沒事,今天爹高興,多喝了幾杯” 王氏看著黑不溜秋的丁焺,眼淚就落了下了,近半年被海風天天吹著,不黑就見鬼了。 “兒子長大了,該娶親了,身邊沒個人照顧哪行” “娘,孩兒還不想娶親” “你這孩子,打小就不聽話” 母子兩聊了會兒貼心話,當晚李鶴勤就率人包圍了四方館,本來重兵保護的四方館突然間人去樓空,就連巡街的武侯都不見了蹤跡,偌大的四方館被一場神秘的火燒的乾乾凈凈,隻剩下一片白地。 “妹妹,看看哥這字怎麼樣?” 百惠看著用左手寫字的哥哥,眼淚窩在眼眶裡,小聲點抽泣。 “哥…嗚嗚…” “傻丫頭,哭什麼,這是好事兒” 百惠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哥哥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哥,你……” “哥沒事兒” “真沒事兒” “放心” “哦” “這次你偷偷跑出來,父親大人還不知道,回去小心打的你屁股開花” “回去,怎麼回去” 百惠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我想就在這幾日,大唐皇帝陛下一定會派遣丁焺出使扶桑” “為什麼?” “因為皇帝陛下想要敲打扶桑王室,丁焺這個人物就成為了關鍵” “那…那…不怕哪些武士家族殺了他” “怕?恐怕大唐皇帝巴不得如此,丁焺一戰射殺我扶桑十四萬武士,致使我整個扶桑素縞滿地,但凡我扶桑人,皆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他死在扶桑,合情合理,可是你想過沒有,一旦丁焺死在扶桑,大唐就會借機徹底踏平扶桑,他們要的,就是這個契機” “哥,照你這個意思,丁焺絕不能在我扶桑出事” 山口青山經此一劫,已然成長為了一代梟雄,這為他日後也駁出了獨臂賢相的美名。 “哥,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是丁焺打醒了我,也是十四萬武士的鮮血澆醒了我” 百惠雖然不明白,但也堅信哥哥一定會成功。 山口青山猜的非常準確,李治看著大案上的扶桑地圖,嘴角微微上揚。 麗日,丁焺還沒睜開眼,覺得迷迷糊糊中覺得床前站了個黑影,黑影突然甩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噌~! 匕首紮入床頭,刀身嗡嗡亂顫。 “啊!” “誰……!” 丁焺看著床頭還在亂顫的匕首,感覺心臟都要從肚子裡跳出來了。 “這……” “這個王八蛋,還想喝我的琥珀酒,就是倒了也不給你” 費了半天勁終於把匕首拔了出來,龍紋金障刀! 障刀是王公大族貼身的儀刀,即用來裝飾又可自衛,刀身小巧玲瓏,便於隱藏,更便於偷襲。 這等上乘的障刀,就是王公大族也視若珍寶,輕易不肯視人,再加上金色龍紋,它的主人普天之下也隻有一人,他人絕不敢用。 況且丁焺臥室四周有眾多武士把守,能悄無聲息的摸進來,就證明此人不僅武藝出眾,還十分熟悉丁府布局,更十分熟悉丁焺,那就隻有李鶴勤一人了。 “來人!” “少爺” 門外的武士早就聽到了屋內的聲音,但武士聽令而動,沒有丁焺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拿著這枚玉玨,讓老管家把我父親珍藏的十幾壇琥珀酒,取出一半,送到衛府去,他們看見玉玨,自然知道給誰” “是” 丁文珍藏的十幾壇琥珀酒是花費重金購得的,乃是普天之下也難有的珍品,就這麼被自己那個敗家子兒送出去一半,心疼的好幾天都沒吃下飯,就連老管家手裡的鑰匙也收了回來。 老管家也識趣,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秉性,一聽少爺要拿老爺珍藏的琥珀酒,直接交出鑰匙,遠遠的躲開了,害的酒窖大管事被丁文劈頭蓋臉的罵了好幾天。 太極殿 “陛下,李將軍回來了” “哦,這麼快?” 李鶴勤前腳“騷擾”完丁焺,後腳丁焺就把“禮物”送到了衛府,不到下午,李鶴勤就抱著一壇琥珀酒出現在了太極殿。 “參加陛下” “鶴勤,你……你手裡是什麼?” 李治剛想問他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又瞟見他手裡抱著的酒壇子,這小子武夫一個,怎麼今天還帶東西來了。 “回陛下,這是…酒,琥珀酒” “丁焺送的” 李鶴勤屬於典型的武夫,武力智謀雙絕,但骨頭極硬,絕不行茍且之事,怕被李治誤會,直接點明,這是丁焺送的,不是我送的。 “這家夥,還…真是屬蛔蟲的” “陛下,此酒甘冽香醇,乃是難得的珍品,末將這才敬獻” 大唐天子,天下之主。 想要什麼樣的酒沒有,這些在丁文眼裡價值千金的美酒,在李治眼中,還不如幾句馬屁來的舒服。 李鶴勤也深知此理,但他是武夫,不是傻子,李治讓自己用這麼別出心裁的方式給丁焺送刀,丁焺轉身就回敬了幾壇酒,這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深意,既然是不為人知,那簡單,反正刀我是送到了,這酒嗎,肯定也是要送到的。 李治看著腳下之人懷中所抱的酒壇,知道丁焺這個妖孽一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要不是也不會送酒。 深夜,太醫署一方小小的側門被打開,這道門開在山後,是平日裡下人走的小門,此刻一個身穿鬥篷的人,鬼鬼祟祟的溜了出來,負責值守的衛兵剛想喊。 “誰…~” 啪! 還沒喊出口,就被守備官一巴掌打掉了帽子。 “喊什麼!喊什麼!大半夜的,驚動了各位大人咋辦?” “牛副將,剛剛……哎!人呢?我剛剛……” “剛剛什麼你剛剛,我就看見你一個人滋哇亂叫” “不是,我……看見……” “不是什麼不是,這大半夜黑漆麻烏的能有啥” “好好值守,在滋哇亂叫,我連你們夥長、隊正一起罰” 衛兵抿了抿嘴,識趣的轉過頭,看向一片虛無的暗夜。 很快,一道聖旨直接從宮中發出,三省的大佬們這次很識趣的閉了嘴,平日裡李治的聖旨不被駁回個三四次才怪,但這次卻是直接繞開三省,由宮中力士直接到丁府宣讀。 “哥,哥……” “哥……你乾嘛呢?” 山口百惠找了一大圈,這次發現哥哥正在仔細的檢查著上百口大箱子。 “馬上要回家了,準備帶些東西回去” “可這也太多了,咱們的船裝不下” “是啊,咱們的船太小了,不過,會有人幫忙的” “丁焺” “是的” “那個劊子手真有這麼好心” “你都說了是劊子手了,那還會有好心,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交易?” “是的,丁焺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這點我們心知肚明” “哦,哥,叔叔到了” 山口青山看著這口楠木大棺,一時有些氣短,可他不能哭出來,因為叔叔的在天之靈在看著他。 山口勝平! 大唐國子監高級官員,扶桑第一外相,一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名字,一個帶領山口家族強勢崛起的天才,居然被一場神秘大火燒死,連骨灰都沒能留下,隻抓取了四方館的一圤黃土和一件衣物,隨意丟在了棺槨之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送給了自己,山口青木硬是忍著滿腔的血氣,披麻戴孝的收了下來。 “公子,山口兄妹收了” “收了?” “屬下親眼所見” “沒什麼別的了” 這讓丁焺很意外,本來這件事可以不用他處理,他卻自告奮勇,將所有在四方館被燒死的人都按名冊準備了棺槨,用焦土和衣物送到了各國人手中,為此還請太子殿下調動禁軍監視,沒想到這些個平日裡無法無天的家夥居然會這麼老實,不僅披麻戴孝的接受了棺槨,還紛紛上表,感謝大唐的大恩大德。 這讓丁焺感覺很憋火,辛辛苦苦準備的一場大戲,既然就這麼付之東流了。 直到後來,丁焺碰到了一位投降的突厥使者,這才明白了真相。 這位突厥使者當年還隻是一個小角色,跟隨使團出使大唐,因為留戀青欄瓦舍,當晚偷偷溜了出來,恰巧四方館大火,一夜燒死的外國使臣多達上千人,這讓他萬分恐懼,匆匆逃回國內,也正是如此,才僥幸活了下來。 早在丁焺屠滅草原的時候,酷吏之命也隨之傳遍了每一個大唐的屬國,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四方館大火也莫名其妙的落在了丁焺頭上,敢把突厥屠個大半的人,自然不會在意區區數千人的生死。 各國也曾經結盟,打算強逼大唐交出丁焺,又傳來扶桑大軍被全殲的消息,瞬間鳥獸四散。 整整十四萬人,全部射殺,一股寒氣從各國使者的心中冒了上來,這也是他們被殺了這麼多人,確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原因。 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