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出大事了!” 崔禮好不容易休沐一天,屁股還沒坐熱,屬下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林大人,本官休沐” 崔禮本不想理會這個瘋子,又怕這家夥會點了自己的書房,極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 “崔大人,這會還休什麼沐,怕是腦袋都不保了” “怎麼?段大人又把國庫搬空了?” “不是國庫” “戶部大庫?” “也不是” “那你急什麼?” “是長安府衙的大庫!” “長安府衙,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不是,長安大庫暫存的二百萬兩白銀丟了” “什麼!” 崔禮當即兩眼一黑,跌倒在了地上,林子晟趕緊喝了口茶水,噴醒了他,來不及擦臉上的茶水,二人直奔長安府大庫。 皇宮 李治看著跪在麵前的崔禮和林子晟兩人,都有心給這兩貨拉出去砍了。 “陛下,丁大人到了” “宣!” “臣丁武拜見陛下” “愛卿免禮,來看看咱們大唐的稀奇玩意兒,就這倆,這倆,這可是天下第一,丟人玩意兒” 丁武麵色尷尬,崔禮可是崔家人,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可不是開玩笑的,李治尚且都不能直接殺掉,就別提自己了。 “陛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讓他們自己說” 崔禮頂著滿頭大汗,向丁武遞來了求救的眼神。 “丁閣老,大庫丟東西了” 李治一下子有些火大,丟東西了,什麼東西值二百萬兩白銀。 “丟什麼丟下了?惹陛下這麼大火” “銀子” “哦,啥?” “銀子” “多少?” 崔禮顫顫巍巍的伸出兩個手指頭。 “二萬?” 崔禮搖搖頭。 “二十萬?” 崔禮又搖搖頭,丁武腦袋一扭。 “崔大人,自求多福吧” 崔禮還好,大不了厚著臉皮,從家裡借些銀子,林子晟可麻了,他可沒有崔禮這般背景,看著李治森寒的目光,一下子暈了過去。 “哎…林大人…這…陛下…” 李治揮了揮手,力士拖著暈過去的林子晟下殿,崔禮頓時懊悔無比,早知道自己就暈了,這下完了。 “陛下,臣……” 崔禮剛張口,丁武就打斷了。 “陛下,依微臣之見,此事定有內情,還望陛下明查” 李治似乎氣更盛了。 “銅澆鐵築的大庫都能丟了,要你何用!來人!拉出我殿外正法!” “陛下…罪臣……罪臣無辜,庫銀是在長安……” 崔禮還未說完,丁武又打斷了。 “陛下,此事乃是在長安庫,並非戶部庫,崔大人有罪,也罪不至死,不如遣人查驗此事,追回庫銀” “嗯,愛卿所言有禮,就讓丁苻去吧,半月為效,逾之重處!” 丁武一下子懵了,完了,把兒子搭進去了。 “陛下…” “朕意以決” 丁武隻能作罷。 “度支尚書崔禮!” “罪臣在” “爾本死罪,念爾舊功,戴罪敘用,配合丁苻查察,以觀後效!” 兩人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大殿的,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宮門。 “多…多謝閣老” 丁武也沒有理會,上車回家,崔禮也不在乎,撐了撐被汗水打濕的衣服,家都沒回,直奔崔氏祖宅。 看著崔禮遠去的車架,丁武一掃異色,眼中泛出不明的精光,聖旨很快就下發到了丁家,不過受旨之人並不是丁苻,而是丁焺。 一石激起千層浪!各大世家貴府都有眼線,集合四處匯集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數月前被嚴州大案牽連出的各大勛族,犯案之人到現在還沒有殺完,就連風頭無兩的長孫家都被削去了臂膀,幾個月來老老實實的閉門思過,就更別提其他人了。 崔家祖宅 現任崔家家主崔玉臨乃是當世奇才,在整個大唐都享有小潘安之稱,文名更是無雙,就連許多當時大儒都自愧不如,就連大儒孔德也是贊嘆有加,此刻,正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崔禮,堂堂度支司尚書,正顫顫巍巍的看著自己的侄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知道了,下去吧” “家主,我……” “區區二百萬貫而已,叔父莫要擔憂” “可是……” “來人,送叔父去休息” 崔禮還想說什麼,一旁的護衛將強硬的壓著他離開,看著崔禮的背影,崔家老家主崔信緩緩掀開簾子。 “這個廢物!” “父親大人何須計較”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二百萬貫都夠咱們這數萬族人花銷幾月了,你小子真是崽買爺田心不疼” “父親,恐怕這二百萬貫可不止” 崔信頓時冒出一股莫名怒火。 “什麼!他到底做了什麼!” “父親,剛剛接到消息,咱們這禦史臺的七個低階族人都被抓了” 崔信本想發火,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密集的汗珠出現在了額頭。 “小子你意思是?” “本以為做的隱蔽,沒想到還是走漏了,四支這些蠢貨!” “四支?不會不會,你四爺爺當年可是你爹我最忠實的支持者,就連你,也是他老人家發話,才坐到家主之位的,這麼可能會是四叔,不可能,不可能” 崔信自己都是要笑了,崔家第四分支乃是崔家資格最老的四叔組建的,一直以來都緊緊的擁護著自己,不可能會參與嚴州大案,更不可能會做出有損崔家利益的事。 兩人都有些不相信,可沒說幾句,崔家信使帶著第四支脈的密信來了。 “四脈崔二拜見家主、老家主” “崔二,你不在四叔身邊……” 崔信話還沒說完,崔二雙眼一翻,七竅流出一股黑血,死在了兩人麵前。 “崔二!” 崔信是看著崔二長大的,他是家族培養的秘密信使,隻有各支族長和家主知曉,他們一生中隻送一密信,送密信之前會服下一種劇毒,發作極為緩慢,但能有效的隔絕疲憊和痛感,找到家主,便會服下另外一種藥,瞬間便會毒發身亡。 此外他們送信的衣服鞋子,包括吃食和銀錢,都是各家主準備,他們所攜帶之物,全部都會留下,所以他們知曉自己會死,但也根本不知道密信在哪裡,隻要他們到了,密信就一定會送到。 二人撕開崔二的衣服,露出後背,劇毒使得崔二的皮膚變得黝黑,崔信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水,倒在手帕上,用浸了藥水的手帕輕輕擦了幾下,崔二後背出現了一篇密密麻麻的字符。 “陽文,小子,快吧陰文拿來” 崔家為了防止秘密外泄,用來傳遞密信的字符,分為陽文還陰文,陽文需要對照陰文使用,陰文需要對照陽文使用,而且各支脈所使用的也不一樣,除了歷代家主,任何人都不知道。 “對完了,爹你看,這是四爺爺的絕筆” 崔信看著密信,一時間有些哽咽。 “信小子,你四叔我做了一件大事,可惜沒有做成,不過你小子可以放心,四叔絕對不會拖累咱崔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估計已經去見你爹了,這件事你不用打聽,也不用乾預,所有的事情到我這裡就都會結束,記住!一定不可為我收屍,也不用急著斷絕關係,不然一定會招來災禍,我沒有機會了,不知道玉臨這小子怎麼樣,許久沒見了,真是有些想他,算了,看到信,就準備好銀錢,估計不會太少,你做個準備,還有,切記要提防丁家,這是那位刻意培養出來的,為的就是輔佐現任來對方我們都,隻有能保住我崔家,一應代駕,皆可為之,信小子,告訴玉臨小子,四爺爺我走了,叫他保重!” 二人看完密信,齊刷刷的跪下,朝中四支放心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小子,你四爺爺的信你也看了,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崔玉臨咬咬牙,他心裡清楚,自己惹不起那位。 “準備五百萬貫應該夠了” “嗯,差不多” “爹,還有一事,要是丁焺抓著我們不放該怎麼辦?” “不會的,那位可不會撕破臉皮的,說起來我真是佩服,死了這麼久了,居然還能留下這般強硬的後手” 崔信抬頭看向外邊,眼中有些追憶、有些嫉妒、有些恨意、有些懷念,有些惋惜。 “當年在天策府,你是何等的意氣,可執了神器,你又是何等的絕情,如今!你生了個好兒子” 崔信燒了密信,佝僂著身子走出大廳,崔玉臨看著身形突然變小的父親,一時間有些錯愕。 這一幕幕,同時也發生在其他幾個氏族之中,這些傳承千年的大族,誰手裡沒握著底牌,可李治這一手實在太絕了,不僅掃清了朝中的勛爵,更是連帶各族也削了一遍,而他手中握著的幾家,勢力驟然大增,隱隱和世家有了分庭抗爭之勢。 “公子,我們到了” “讓書生回家稟告我父親一聲,郎中和花娘跟著我後邊,看看這些老鼠是什麼顏色的,其餘人跟我來” 丁焺接到聖旨的同時,還接到了李治賜下的一枚金果令,這枚金果令在嚴州已經交給了陳石,沒想到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一行人晝夜兼程的趕回長安,前腳進來,後腳就被人盯上了,丁焺身邊除了這三個高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有十幾名丁家嫡係子弟,一行人直奔長安府衙大庫。 “府衙重地!來人止步!” 守衛大庫的五百鐵甲軍擋住了丁焺一行人。 “衛府閣領,奉命辦事” “可有信物” 領頭的丁家子弟掏出金果另。 “金果令在此,速速退開!” 一行人進入大庫,即便是有金果令,也需要搜身解兵,交出兵器搜完身,通過層層檢查,一行人這才進入大庫。 “少爺,這可比咱們府裡的大多了” “廢話,這是長安府衙大庫” “別玩了,都仔細找找” “是,少爺” 眾人東翻西找,時不時的敲敲這裡,敲敲哪裡,沒發覺有什麼不對。 “少爺,你說會不會是穀道藏銀” 一個皮膚黝黑的丁家子弟不解的看向丁焺,這大庫可謂是銅墻鐵壁,又沒有什麼密道,銀子怎麼可能會丟。 “你們打開這些箱子看看” 幾人打開了幾個箱子,頓時白花花的銀子差點晃瞎眾人的眼睛。 “少爺,這……” “你們也看到了,凡是入庫打火印的官銀,都是按照規定重量重新澆築的,府庫的級別越低,成色越低,封存的銀子也就越散碎,可丟失的那些銀子,都是國庫封存的大銀,最小的也有五十兩之多,你看看這個五十兩的銀餅,怎麼可能偷出去,根據府庫大冊明確記載,被盜的都是五百兩的銀瓜,隻有少幾箱是銀餅,私藏夾帶機會不可能帶出去,誰能帶這個銀瓜還能行動自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