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王心善,見不得血(1 / 1)

陳江大駭,連連磕頭求饒。   孫虎伸手將他提溜起來,另一隻手抽出腰間的短刀。   “殿下饒命,饒命……”   陳江看到對方手中的短刀,在火燭下不斷閃著寒光,脊背不住發涼。   “等一下!”   朱允熥突然喊住孫虎。   陳江心中升起一線希望,眼巴巴地看著朱允熥。   孫虎轉過頭,問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朱允熥說道:“本王心善,見不得血……拖去柴房閹吧!”   “殿下饒命,學生招了,招了!”   陳江心中的防線瞬間崩潰,痛哭流涕,嚎啕不止。   “你看,早這樣不就好了,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   朱允熥擺了擺手,示意孫虎將人放下。   陳江蜷縮一團,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說道:“學生……學生隻負責送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還望……望殿下明鑒!”   朱允熥將密函拆開,拿到火燭下。   上麵的內容隻有一句話:駙馬都尉梅殷已經帶兵前往鳳陽埋伏,淮安守備空虛,速過河!   對朝廷的排兵布陣這麼清楚,肯定是徐增壽那個老六給的情報。   不過話說回來,小舅子幫姐夫,也是人之常情。   朱允熥又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信的內容?”   “學生真的不知情……”   “難道你就沒想過,為什麼送一次信,能拿到那麼多的銀子?”   “學生錯了,還請殿下開恩,放過學生一家老小……”   陳江剛剛嚇得尿了褲子,此時萬念俱灰,問什麼就說什麼。   通敵叛國乃是誅九族的大罪,自己的小命肯定不保,隻希望不要連累家人。   雖然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隻要吳王將這封密函送到皇帝手中,別說自己一家老小,就算是魏國公府,怕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朱允熥又問道:“你是如何與燕王聯絡的?”   “回殿下,學生隻負責帶書信出城,然後交給特定的人,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學生說的都是真的,若有半點虛言,天打雷劈……不,讓學生斷子絕孫!”   “你也沒問過?”   “沒,學生不敢……”   “回信呢?”   “隻有往外送的,沒有回信。”   朱允熥沉吟片刻,說道:“看來四叔還是很謹慎的,擔心被朝廷截了情報,本王再問你,這樣的信,你總共送出去多少?”   陳江稍加思索,回道:“從建文元年開始,幾乎每個月都會送,有些時候甚至一個月送兩三次。”   “你說的有些時候,是什麼時候?”   陳江如實道:“通常都是前線戰事吃緊的關鍵時期。”   朱允熥心中暗忖,這樣就能對上了。   怪不得每次四叔都能大勝,好大哥身邊徐增壽這個老六,不輸才怪!   自己想要造反,急缺人手,如果能得到魏國公府的支持,便多了三分勝算。   拿住徐增壽的把柄隻是第一步,可是,僅僅有陳江的口供,還遠遠不夠。   不難看出,徐增壽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通過商行向四叔傳遞情報,卻不會自己出手,而是層層下放,到了最後,落在陳江這個小小的賬房頭上。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萬一陳江被抓現行,也隻能招認信是段掌櫃給的。   徐增壽則有充裕的反應時間,比如說,他可以殺了段掌櫃滅口,也可以用陳江的一家老小要挾,到時候隻要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情,建文帝除了治其管教不嚴,還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   除非能拿到四叔的回信,才有資格和魏國公府談判。   不過,這些都可以放一放,當務之急是阻止四叔順利渡過淮河。   否則的話,自己的造反大業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孫虎,拿紙筆!”   “是!”   孫虎轉身去了書房,不多時,帶著紙筆回來。   朱允熥說道:“將剛剛你所說的,全部寫下來,簽字畫押!”   陳江有些不解,既然已經被你們抓了現行,有密信還不夠定罪嗎,為何還要寫下來?   孫虎不耐煩地說道:“殿下讓你寫下來,愣著作甚?”   “是,是,學生這就寫!”   陳江不敢再猶豫,提起筆,刷刷刷寫下一份供詞,在末端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然後雙手呈上。   朱允熥接過來掃了一眼,不禁贊道:“還別說,這手字寫得真漂亮!”   陳江苦著臉,說道:“殿下謬贊,學生愧不敢當。”   朱允熥將供詞遞給孫虎,又拿出密信,問道:“這封信上的筆跡,能模仿嗎?”   陳江眼珠一轉,說道:“學生可以試試看。”   “好!”   朱允熥點了點頭,將密信丟給陳江。   陳江不敢怠慢,先是用手指比劃了一會兒,然後提起筆,嘗試著將原文謄寫一遍。   可能是覺得相似度不夠,又繼續練習幾遍,過了大約一刻鐘,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朱允熥拿起陳江的筆跡,和字條上對照一下,果然有七八分相似,若不細看,根本不會發現其中的區別。   “殿下請看,原主人字跡雋秀,工整端莊,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朱允熥聽到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突然心念一動,莫不是她吧?   “……學生特意在筆鋒處做了處理,回拉的這一筆,隻用三分力道……”   “很好!”   朱允熥沒心情再聽下去,便打斷道:“你願意為本王做事嗎?”   陳江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狂喜,噗通一聲,雙膝跪地,瘋狂磕頭。   “學生願為殿下效忠,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朱允熥在他肩上拍了拍,說道:“你不用如此緊張,本王最講道理。就算你不願意,本王也不會強迫你,更不會用你妻兒老小的命來威脅你。你家也住在南城對吧,本王以後多派些人手,在你家附近加強巡視,護你一家周全。”   陳江越聽下去,越感覺不對勁,從脊梁骨往外冒涼氣。   “請殿下放心,自今日起,學生唯殿下馬首是瞻,無論殿下需要學生做什麼,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一皺眉頭!”   朱允熥淡淡一笑,說道:“本王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隻要你做好一件事,不但保你性命,將來還有一場富貴,你可願意?”   “請殿下吩咐!”   “你用剛剛模仿的筆跡,重新寫一份密信,內容改為,駙馬都尉梅殷已經帶兵前往淮安埋伏,鳳陽守備空虛,速過河!”   陳江不假思索,下筆有如神助,一氣嗬成。   朱允熥拿起來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交給孫虎:“重新密封,不要讓人看出來。”   孫虎接在手中,說道:“請殿下放心,卑職的手藝還沒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