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兵馬司傾巢出動,醉春樓被圍得水泄不通。 大堂之內早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護院和夥計,痛苦地哀嚎著。 老鴇被嚇得臉色慘白,像個鵪鶉一般蜷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 張貴腳下踩著一個人,惡狠狠道:“你不是很能打嗎,來啊!” 李成梁嘴角淌著血,眼神卻毫不畏懼,冷冷地笑道:“張貴,你以為仗著人多就可以為所欲為?你知不知道惹了我李成梁是什麼下場?” “你當俺老張可是嚇大的?今天來此,乃是奉吳王之令清查奸細,醉春樓涉嫌窩藏奸細,你說說看,俺老張惹不惹得?” “放你娘的屁!醉春樓是喝花酒的地方,哪來的奸細?” “有沒有奸細,可不是你說了算!” “你就是公報私仇,信不信我去告你個濫用職權,欺壓百姓之罪?” “你去告啊,看應天府敢不敢接?” 李成梁突然冷笑一聲,說道:“應天府算個屁,老子要去告禦狀!” 張貴仰頭大笑:“哈哈,還他娘的告禦狀,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李成梁漲紅了臉,大喊道:“你給我等著,有你哭的時候!” “住手!” 正當場麵一發不可收拾,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與此同時,大門口沖進來一隊官兵,披甲持刀,來勢洶洶。 李成梁麵露喜色,趕忙大喊道:“黃僉事,快救我!” 張貴循聲望去,領頭的是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黃竑。 此人是慶城郡主膝下獨子,論輩分還是吳王的堂兄。 “張某見過黃僉事,不知黃僉事來此有何貴乾?” 黃竑看到狼藉的場麵,皺眉道:“聽聞南城兵馬司和李公子起了沖突,黃某受曹國公之命,前來看一看究竟,張副指揮,先把人放了吧!” 張貴卻說道:“請黃僉事見諒,張某在執行公務!” 黃竑緩緩走上前,黑著臉說道:“張副指揮,如今大敵當前,我等該同心協力才對,你們在城裡搞出這麼的亂子,若傳到陛下耳朵裡,怕是不好收場!” 張貴卻不以為然道:“多謝黃僉事關心,俺老張就是在清查奸細。” “你們查奸細怎麼查到醉春樓來了?” “線索指向哪,我們就查到哪,俺老張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黃竑壓低聲音,說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要讓我難做!” 他不想得罪吳王,也不想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隻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然架在中間兩頭不是人。 張貴卻沒有息事寧人的悟性,說道:“清查奸細是吳王的命令,黃僉事若是有什麼問題,不妨親自去問吳王,莫要為難俺一個小小的兵馬副指揮。” 黃竑見狀,眉頭皺的更緊,說道:“你若再不放人,就別怪黃某公事公辦了!” “恕難從命!” “好,來人!” 黃竑被逼無奈,隻得強行動手。 身後的官兵得到命令,邁步上前,準備搶人。 誰料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拔刀相向,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劍拔弩張之際,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 “都住手,吳王殿下來了!” 黃竑轉頭看去,吳王朱允熥身穿大紅蟒袍走進來,周圍人趕忙讓開一條路。 張貴趕忙鬆開李成梁,恭恭敬敬行禮:“下官見過殿下!” 李成梁趁機爬起來,站在黃竑身後,說道:“黃僉事,南城兵馬司擾亂治安,欺壓百姓,速速將人拿下!” “你閉嘴!” 黃竑瞪了他一眼,然後雙手抱拳:“卑職黃竑,見過吳王殿下。” 朱允熥笑吟吟道:“今天吹的什麼風,竟然驚動了黃僉事。” “聽說南城兵馬司和李公子起了沖突,曹國公擔心出現什麼意外,特命黃某前來調解。” “原來黃僉事是來做和事佬的?” “職責所在,若有不妥之處,還請海涵。” “本王也聽說了,兵馬司的弟兄在醉春樓抓奸細,卻屢遭阻撓,還以為是誰如此大膽呢,原來是曹國公的侄子……” 李成梁急忙喊道:“哪裡有什麼奸細,分明就是你們的人來收保護費……” “你給我閉嘴!” 黃竑這個氣啊,這個李成梁真是囂張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人家是藩王,今天就算是你那個曹國公伯父來了,也要夾起尾巴! 李成梁還想辯解,但是看著黃竑的臉色,隻好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黃竑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退後,然後說道:“今天的事可能有些誤會,黃某替曹國公做個主,雙方各退一步,今天的事就算了,不知吳王意下如何?” 朱允熥卻搖了搖頭,說道:“抱歉,今天的事還算不了!” 黃竑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說道:“殿下有什麼要求,大可私下解決,沒必要讓大家都難堪。” “本王公事公辦,醉春樓涉嫌窩藏奸細,黃僉事確定要管嗎?” 黃竑隻好走到朱允熥身邊,小聲道:“曹國公說了,保護費該怎麼收就怎麼收,隻希望殿下高抬貴手,不要把事做絕。” 朱允熥也壓低聲音:“你我是親戚,不妨告訴你,曹國公有通敵之嫌,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要盲目站隊,小心受了株連,到時候追悔莫及!” 黃竑大駭,趕忙道:“殿下不要亂講,曹國公忠心耿耿,怎會通敵?” 朱允熥繼續說道:“那就再告訴你一聲,南城兵馬司已經拿到了確鑿的證據,本王已經準備好麵呈皇兄,你還是盡快和曹國公劃清界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黃竑將信將疑,問道:“當真?” “這等大事,本王若沒有證據,豈敢胡來?” 朱允熥可不想有朝一日被李景隆背後捅了刀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就隻能把事做絕。 叛忍終歸是叛忍,一日不除,永遠是個隱患。 黃竑糾結半晌,最後把手一揮:“撤!” “黃僉事,我呢?” 眼看都督府的官兵要走,李成梁大驚失色,剛剛自己的表現是不是太囂張了? 如今落在人家手裡,豈能有好果子吃…… “你好自為之!” 沒想到,黃竑根本不搭理他,扔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別走啊……” 李成梁趕忙追過去,卻被張貴攔住。 “你,你們要做什麼?” 張貴沒有說話,而是退在一旁,派人把守大門,嚴防有人進出。 朱允熥則笑吟吟地來到李成梁麵前,說道:“我們來說說密信的事吧!” “什……什麼密信?” 李成梁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卻被兵馬司的人攔住。 朱允熥從懷裡拿出一封信,說道:“梁勝已經招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梁勝?哪個梁勝?” “裝糊塗是吧?” “不,不是……哦,我想起來了,我家有個賬房叫梁勝,他做了什麼?” 朱允熥點了點頭,說道:“你承認就好,說說吧,誰指使你的?” “沒人指使……不對,我沒承認啊,我承認什麼了?” 李成梁慌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是收保護費嗎,我交還不行…… 朱允熥看向張貴:“讓他開口!” “是!”
第二十章 叛忍必須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