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燕鷹遠去,成了這世間不起眼的一抹黑點,阿爾路西諾在安娜的懷中緩緩睡去。 當她醒來的時候,翡萊也帶著食物回來了。 翡萊將還冒著熱氣的麵包遞給二人,“我遇到了好心人,他們沒要這塊金幣,一聽到我的遭遇就熱心地送給了我食物。” 阿爾路西諾接過麵包,沒有馬上就吃,而是有些遲疑,“翡萊,你吃了嗎?沒有的話我將麵包分點給你。” “沒事,我已經吃過了,我現在不餓。”翡萊伸出手把金幣放在安娜的手上。 這枚金幣還帶著他的餘溫,安娜恬恬一笑:“辛苦你了,翡萊。”她將金幣重新戴在脖頸上。 “別客氣了,快吃吧,我們要活下去。”翡萊看著享用麵包的二人,有些發紅的眼睛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就掩飾了下來。 …… 到了夜晚,阿爾路西諾好像聽到有誰在哭泣,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出現在她麵前,如同臍帶一樣的東西從她肚子上延展出來。 母親,為什麼會是這副樣子? “阿爾路西諾,你為什麼要殺死你弟弟?” 不對,我沒有殺死普瑞休,這是意外! “我就不應該生下你,你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那渾身是血的女人肚子突然變大,像皮球一樣脹開,然後裂開一個口,從裡麵爆出無數條肥碩的爬蟲,那些蟲子爬上阿爾路西諾的身體,從腳一直往上,直到將阿爾路西諾淹沒。 “過來陪我們吧!” “不要!”阿爾路西諾從噩夢中驚醒,急促地呼氣。 剛才的夢是怎麼回事?太真實了,被那些東西淹沒的那種窒息感也是。 阿爾路西諾回過神,此刻安娜正睡在她身旁,她好像沒聽見剛才阿爾路西諾弄出的動靜,外麵的雪已經停了,但夜色仍然昏沉,晨星的光輝還沒在東方亮起。 奇怪了,翡萊哪裡去了? 阿爾路西諾踩著柔軟的雪花,邁著很輕的步伐往樹洞外走去,一來到洞外,有些細微的聲響從樹林的另一邊傳來,她舉起短劍向那個聲音的來源靠攏。 當她靠近時,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清了那個人的臉,是翡萊,他正用她從未見過的表情痛哭著。 那個在她腦海裡的猜測占據著所有的思考器官,她死死捏著劍柄,安娜說過的那些話竟然發生在了…… “誰?是誰在那裡?”在阿爾路西諾走神的一剎那,她的腳踩斷了一根樹枝,將翡萊給驚動。 阿爾路西諾趕忙往回跑,就像做賊一樣跑開了。 翡萊看著地上的腳印,久久不語。 第二天清晨,阿爾路西諾和翡萊就仿佛沒有任何事發生一樣收拾著行李。 他們又重新上路了,冒著寒風一路向前。 一座又一座山脈被他們甩在身後,當一個小村莊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阿爾路西諾查看路牌,發現上麵寫的都是帝國語言,這是一個阿德萊迪西亞人的村子。 太好了,可以在這裡換點食物了,大家都是帝國人,應該不會太困難。 一進村子裡,阿爾路西諾就收回了剛才的想法,村子裡不見人影,房屋破敗不堪,有幾棟屋子就仿佛被火燒過一樣,有的院子一片荒蕪,東西隨地亂放,有幾具不知道是什麼的白骨泡在雪水中。 風湧過窄墻,發出鬼魂哭嚎的聲音。 阿爾路西諾環顧四周,突然一片廢墟下的黑影一閃而過,她趕忙追上去,翡萊和安娜看見阿爾路西諾的行為也緊跟著她。 那黑影跑的不快,阿爾路西諾很輕鬆就抓住了那人,那人穿著戴著兜帽,阿爾路西諾扯開一看,是一個麵色蒼白的老人。 這個老人是個殘疾,他有一隻手沒了。 “不要殺我。”老人求饒。 阿爾路西諾等人麵麵相覷,他們實在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 “沒人會殺你,這裡到底是怎麼了?”最後還是阿爾路西諾回答。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那群林科林娜人都像發瘋了一樣,一進村子見人就殺,他們看我太老了,就隻是砍了我一隻手臂,再後來就是各種魔物進村吃人,帝國完蛋了。” 阿爾路西諾激動地抓住老人,“你剛才說什麼,帝國完蛋了?皇帝的大軍什麼時候會來平叛?” “皇帝不會來了,他已經戰死了,凱拉人殺進帝都,處死了所有的皇室成員,屠殺了一整座城的人,現在帝國大亂,沒有人會管南方了。” 阿爾路西諾放開了老人,但仍然不死心地問:“南方還有誰算說得上話的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大概是瓦西諾公爵,不過他的軍隊已經大敗,此刻正龜縮在蒂蘭等死吧!”老人說完就跑掉了。 隻剩沉默的三人佇立在原地,安娜擔憂地盯著老人離去的背影,語重心長地說:“如果帝國本土都那樣的話,阿爾路西諾,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阿爾路西諾猶豫片刻才說:“我們去歌諾恩,我記得我姑姑就住在那裡,但是我從來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是否會收留我們。” “如果她不願意呢?我認為我們應該去蒂蘭,起碼瓦西諾公爵的大軍還在那兒。”翡萊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做決定的是阿爾路西諾,究竟是去蒂蘭還是去歌諾恩,如果選擇錯誤的話,他們就危險了。阿爾路西諾感覺此刻有一座大山壓在背上。 “歌諾恩在南邊,那裡可能已經被林科林娜人占領了,蒂蘭在更西邊,我是阿洛伊男爵,在蒂蘭應該可以得到保護。” “我們去蒂蘭。”阿爾路西諾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更穩妥的道路。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繼續朝西邊的蒂蘭前進,他們為了躲避匪盜不得不走在深林之中,大路上全是人骨,他們不敢走大路,這一路下來,阿爾路西諾發現越往西走,可以獲得的食物越來越少,有時路上的商人甚至賣起了人肉,阿爾路西諾從商人口中得知,有一種可怕的疾病正在村莊和城鎮間傳播,有許多人感染過後全身長滿爛瘡,沒過多久人就死掉了。 而林科林娜起義軍隊正拚盡全力把帝國人趕出群山之外。許多阿德萊迪西亞人被抓走,成了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