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薄暮,街道上的人流依然熙熙攘攘,伊藤信提著一簍醬油哼著歌走在路上,小川掌櫃之前雖然答應送給他醬油,但是穿越來身無長物的他連個裝醬油的瓶子都沒有,還好今天他在總店來的納屋才助麵前給小川掌櫃漲了波麵子,這才被友情贈送了一個簡陋粗糙的陶罐,不要小看這個陶罐,戰國時期不比富裕的天朝上國,這些容器在平民百姓中也算是珍貴的資產,為了保護這個陶罐避免被其他東西碰撞損壞,伊藤信還特意用藤條在外麵做一層編織層,看上去有點像像漁翁釣魚時用的魚簍。 掀開酒館的門簾,一股聲浪撲麵而來,酒館的四周已經點上了油燈,雖然夜色還沒完全降臨,但是黃昏時候反而是酒館最熱鬧的時候,許多農田裡耕作的村民,在外打獵的獵戶乃至一些遊手好閑的流浪武士都會在這個時候來酒館裡廝混,到了真正夜晚的時候,油燈的亮度有限,隻有一些酗酒的醉漢或者玩擲骰子、卡牌之類的賭徒會一直滯留到酒館打烊。 伊藤信在酒館裡四處張望了下,發現拜鄉家嘉已經端著酒杯,就著桌上的濁酒在自飲自酌,伊藤信趕忙過去。 “拜鄉大人,沒想到您來的這麼早,醬油我帶來了。”伊藤信說著展示了下自己提的那罐醬油。 “你把它送去後廚吧,我已經和這裡的老板娘打好招呼了,到時候野豬肉也會分她一些作為酒館裡今天的特色菜式,廚子正在後麵料理呢,快去快回。” “嗨!”伊藤信風風火火的提著醬油趕去後廚,在心疼的倒了半瓶醬油到後廚的料理壇之後,伊藤信帶著剩下一半醬油的陶罐坐到了拜鄉家嘉的對麵。 “拜鄉大人,您的勇武之名我早有耳聞,又是什麼風把您吹到我們這個小小的城下町裡來了呢?” 伊藤信也拿著酒杯小酌了一口酒館裡的濁酒,滋味有點像前世的米酒,不過更為粗糙,雖然度數不高,但是卻有點嗆人,畢竟不同於相對珍貴一些的清酒,僅僅是將泡水的米蒸一蒸再加上一些酒曲和水勾兌的產物,連酒渣都沒有過濾。 “哈,主要有兩個原因!”拜鄉家嘉將酒杯裡的濁酒一飲而盡,然後猛地放下,白濁的酒液在濁酒瓶裡搖晃,“一個是正好在山裡射中的野豬跑到了這附近,我追著他一路過來,另一個則是織田家最近在招募武士和足輕,清州城裡能當足輕的年輕人都已經應征去了,我打算來這個町裡看看有沒有想去參軍的年輕人,畢竟我也算一身武藝,要是帶上幾個年輕人一起去織田家應征,應該會給我個足輕組頭。” 伊藤信聽到這番話眼前一亮,這不瞌睡正好碰到了枕頭,野村家的兒子一直嚷嚷著要去參軍,拜鄉家嘉雖然武力值一般,但看他目前還是個浪人,又能夠在遊戲裡留名,說明起碼他在遊戲裡活了足夠長的一段時間,也足夠滿足新之助想當足輕的願望,等他在戰場上吃夠了苦頭或者受了傷,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會回來。 “拜鄉大人,我有個同伴一直想當足輕,他身體結實,而且經常上山,打獵也算得上一把好手,隻是他父親一直不讓,您看是否方便明天我帶您去他家找他,他父親的工作由我來做。” 拜鄉聽到後精神一振,“好啊,我今天還在街上找了下,沒看見有適合又想當足輕的年輕人,伊藤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叮”的一聲再度響起,不出伊藤所料,視野裡拜鄉的麵板再度浮現,親密度:友善 還沒等伊藤信開口,拜鄉接著說道:“其實我看伊藤君你身體底子很好,而且我看你手上有老繭,應該之前也接受過武士的教育吧,為什麼要去做低武士一等的商人呢,為何不和我一起去出仕織田家,等立下功勛,說不定能拿到封地,世世代代都能傳承下去。” 伊藤信尷尬一笑,連忙說出抵達酒館之前已經預備好的腹案:“拜鄉大人,這個老繭其實不是練習刀劍留下的,我之前是一個鍛冶匠學徒,因為得罪了當地的大名,不得不離開師傅隱姓埋名來到這裡,我打算避避風頭,再加上我那個同伴的父親還需要我來照看,實在是讓拜鄉大人您費心了。” “好吧,那可真是遺憾,什麼時候你想法變了或者覺得安全了,隨時可以到那古野城來找我。”失望的神色從拜鄉的臉上閃過,不過他還是勉勵伊藤道:“我剛看你似乎還有些其他的話?” “是的拜鄉大人,之前我雖然學過一些鍛造,但是目前隻對火繩槍的使用有一些心得,逃走的時候沒來得及帶自己的鐵炮,您看能否教授我一些武藝,給您添麻煩了。”伊藤信一口氣說完心中的想法,立刻正身坐在榻榻米上,朝拜鄉家嘉深深鞠了一躬。 拜鄉家嘉猶豫了一會兒,才勉強答道:“雖然沒有流派,但我的武藝也不是能隨便傳授的,這樣吧,明天我帶你去你同伴家的時候可以現場演示給你看看。” “嗨,多謝拜鄉大人!” 伊藤信心中竊喜,他感覺既然算術技能可以通過在穀倉屋店裡學習並提升的話,那係統麵板中其他秘技的學習,是不是也可能不像在原來遊戲裡那樣必須在道場裡才能習得,不過他的猜想是否能驗證就看明天的結果了。 拜鄉看著伊藤信歡天喜地的表情,以為他是真心崇拜自己的武藝,不由得暗暗得意,說道:“其實武藝不僅僅是要靠師承,我自己的武藝也是看一些四處雲遊的劍豪比武加上自己琢磨而來,所以天資和後天的鍛煉也必不可少,假如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織田家,我可以每天給你特訓,以你現在的底子未來肯定能達到我的八九分水平。” “拜鄉大人您過獎了,我就是學一下武藝以便日後出門能夠防身,哪能像您那樣勇猛無畏,甚至能夠單人殺死野豬那樣的猛獸呢。” 伊藤信隨口就是一記馬屁送上,把拜鄉家嘉誇得飄飄然了起來。 “拜鄉大人,您在清州的城下町附近待了那麼久,不知道現在織田家的形勢怎麼樣?” 為了轉移拜鄉家嘉繼續要他參軍的想法,伊藤信把話題引向了目前尾張國的麵臨的形勢。 “不是太好,原來齋藤道三大人在的時候,織田家和齋藤家關係尚可,自從齋藤義龍上臺以來,先弒父,再改姓為一色氏來爭取朝廷的支持,當時尾張國和美濃國的形勢特別緊張,信長大人的庶兄信廣被齋藤家勸誘反叛,幸得信長大人布置周密,對新奪取的清州城特意加強了城防和警戒係統,齋藤家的新家主並沒有得逞,而信廣也在合戰後被擒,還好信長大人寬宏大量,已經赦免了信廣的罪過。” 拜鄉家嘉,喝了口濁酒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但是這還不算結束,在信廣反叛的同時,織田老家主的三兒子,也是織田信行,信長大人的親弟弟,也與信長大人分道揚鑣,除了林秀貞、柴田勝家等家族中的重臣元老以外,最重要的是連信長大人的親生母親,土田夫人都支持信行。” “那織田家當時麵臨的形勢可太惡劣了。”伊藤信其實早就知道織田家的歷史,但依然做著一個合格的捧哏道。“信長大人在那種情況下依然渡過了難關,不愧是尾張國的守護者。” “是啊,那織田信行也不識好歹,第一次反叛的時候,有家裡的重臣家老幫忙,依然不是信長大人的對手,靠著土田禦前出麵,信長大人才放他一馬,沒想到他居然狗改不了吃屎,繼續策劃叛亂之事,信長大人這才把他給處置了,就因為這個事,土田禦前已經出家,和信長大人的關係也冷淡了。” “那這麼說,織田家現在的形勢也算是好轉過來了嗎?”伊藤信明知故問道。 “比兩年前是好些,但好得也有限啊。”拜鄉家嘉說著,又抬手喝完一杯酒。哈的呼了口氣,“齋藤義龍那個野心家去年成了治部大輔,派了不少探子在尾張境內散播流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哎,濃姬夫人原來是齋藤家老家主最寵愛的女兒,但是這離她來尾張已經十年了,一直沒有孩子,有人傳言濃姬夫人是齋藤家派來的間諜,不然怎會一直不願為信長大人誕下子嗣。” “應該是汙蔑吧,我在町裡聽說信長大人的側室前幾年已經生下了長子,被濃姬大人收養並作為嫡長子一直在培養。”伊藤信看著拜鄉家嘉幾杯濁酒下肚開始要說胡話的時候,趕忙平息道,這裡雖然不是織田信長直接管轄的清州城下町,但是畢竟還是屬於尾張國境內,一旦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傳出去,也不免是一番麻煩。 “我肯定是不信的,但架不住町裡的流言蜚語太多,濃姬大人這些天都很少出行了,之前都會去附近的寺廟給出征的信長大人祈福,嗝兒,要我說那些散布可疑言論的人都該抓起來,裡麵肯定很多都是齋藤家的探子。”拜鄉家嘉的臉色逐漸紅潤。 伊藤信看拜鄉家嘉這幅架勢就知道他酒量不大,放緩了倒酒的速度,與他開始談論起他磨練武藝行走四方的經歷了起來,不說則已,一說拜鄉家嘉如同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連手裡的濁酒也不喝了,時不時還手舞足蹈,向伊藤信演示他遊歷過程中遇到的驚險狀況。 一時間,賓主盡歡直至深夜,伊藤信把已經喝得醉醺醺的拜鄉家嘉送回了町裡的旅店,在借著月色回家的路上,“明天是個關鍵的日子,希望我對這個啞巴係統的猜測是正確的。”伊藤信一邊盤算著次日說服野村大爺放新之助去參軍的說辭,一邊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