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鄉家嘉在與新之助約定好出發前往清州城後的日期便告辭離去,隻留下悶悶不樂的野村老頭和兩個麵麵相覷的年輕人。 “老爹,拜鄉大人的勇武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是莽莽撞撞地隨便就去參軍,打仗的時候我就跟著他,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還在擔心什麼?”新之助看野村老大爺一直不說話,忍不住開口道。 “唉,既然你這麼強烈的想去參軍,老爹我也不攔著你,你跟我過來。”野村老大爺背過身去,拉著新之助進了家門。 過了半響,隻見新之助穿著一身簡陋的胴丸走了出來,中間的麻繩經歷歲月的侵蝕已經有點微微泛黃,“伊藤君,沒想到我老爹居然還有這麼一副胴丸,說是之前我有個家裡的叔叔就穿著這個上的戰場,你看是不是很威武。” 伊藤信看著由威繩將薄薄的甲片串在一起後拚接製造而成的迷你胸甲,嘴角一抽,“你這件胴丸看上去就和大名旗下那些常備足輕的鎧甲一樣,之後你穿著這個去打仗肯定就更安全啦。不過之前怎麼沒聽野村大叔說起過。” 野村老大爺從屋子裡慢吞吞的走了出來,看著那副具足,低聲對伊藤信說道:“這是他的叔叔,我的親弟弟當年拿命換來的,這也是我一直不願意新之助去當足輕的原因。”眼神裡充滿了說不清的意味。 伊藤信一聽恍然,一般去當足輕的都是農閑時的農民,根本不會有像樣的盔甲,而一般足輕穿戴的具足都是由當地募兵的大名提供給足輕的,顯示出他們對足輕有足夠的重視,願意向他們提供盔甲,所以這些盔甲也被稱之為“禦貸具足”,估計當時新之助的叔叔應該是立下不小的戰功,所以戰死之後胴丸沒有被收回去而是就被他們家人保留下來,說不定野村大爺在盯裡耕作的這一段下田應該也和當年的撫恤有關。不過死者為大,伊藤信就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新之助並不知道他身穿著叔叔的遺物,隻見他手持著竹槍不停在練習突刺、橫掃等動作,估計是在熟悉穿著一身具足的情況下身體和四肢靈活性的變化。 伊藤信和野村老大爺都沒有打斷新之助練習的想法,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木屋的門口看著,空氣中回蕩著新之助呼喝的聲音。 伊藤信看著看著,突然發現新之助穿著的具足上似乎有被什麼刻意打磨過的痕跡,看輪廓有點像是如今武家統領——室町幕府的“二引兩”家紋. 誒,野村家居然還侍奉過大將軍嗎?那怎麼會如此的窮困潦倒?伊藤信暗自奇怪著,卻見新之助停了下來,他拄著竹槍站在原地看著伊藤信說道:“伊藤君,一個人在這對著空氣比劃實在沒什麼意思,要不我把胴丸卸下來,你我在這兒用竹槍對練一下?” “沒事,你之後上戰場打仗肯定要穿著盔甲,不如從現在就開始熟悉,等會兒對練的時候我會注意點不被槍頭掃到就行了。”伊藤信沒再往細思索胴丸上家紋的事情,一口答應了新之助的對練請求。 也正好試試新學到的鐵壁秘技,一想到這,伊藤信拿著竹槍躍躍欲試了起來。 同半個時辰前一樣,隻少了拿著竹刀的拜鄉家嘉,伊藤信和新之助兩人手持竹槍站在空地的兩邊對峙了起來,兩人的眼睛都互相緊盯著對方,妄圖找出破綻。 “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就攻過來了!”新之助和伊藤信周旋了沒一會兒就開始失去耐心,他仗著有胴丸在身上準備強攻。 伊藤信看著新之助一邊大喝一邊橫掃過來的竹槍,連忙雙手將竹槍一豎擋住新之助的第一波攻勢,但新之助常年打獵訓練而來的膀子勢大力沉,伊藤信手中的竹槍被打擊的朝中間一彎。 他沒想到明明之前和自己一樣被拜鄉輕鬆擊敗的新之助使用長兵器的能力並不差,然而現在被新之助大力震的身體一下沒掌握住平衡,陷入了格鬥遊戲中所謂的“硬直”狀態。新之助得勢不饒人,隨即一收竹槍,繼而挺槍再刺,不過他很有分寸,瞄準的是伊藤信的肩膀。 而且在對練前,新之助為了避免傷到沒有任何甲胄防身的伊藤信,特意將竹槍的槍尖削去,如今他手裡拿的與其說是竹槍,不如說是竹棍。 就在新之助的竹槍即將擊中伊藤信的電光火石間,伊藤信趕緊凝神使用了才學到不久的個人戰秘技——鐵壁。 隻見伊藤信感覺自己的神經反射速度蹭的一下迅速提升了上來,眼前的竹槍並沒有像剛剛一樣勢如破竹的速度,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要擊中自己的肩膀,而伊藤信發現自己對身體的掌控力也大大增加,雖然不能像之前一些書中所說控製每一塊肌肉,但是他感覺到對於四肢的主要肌肉不論是發力還是收縮都能夠如臂使指。 手中震落的竹槍已經來不及再去格擋,伊藤信索性緊繃著拳頭,將拳背朝著襲來的竹槍側麵擊打,隻見快速穿刺來的竹槍被伊藤信用拳頭一拳砸開。 新之助嘴巴張得像吞一個鴨蛋一樣,“伊藤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你剛剛的氣勢好像之前拜鄉大人用秘技的樣子。” “聽拜鄉大人說的那番話,就突然有了點感悟。”伊藤信一邊忍著突如其來的眩暈一邊回答道,讓他沒想到的是,用完這個秘技整個人感覺跟一口氣做了套數學試卷一樣,看來遊戲裡秘技耗費的氣力在這裡有點像是人的精力一樣,雖然和體力沒有直接關係,但是一旦用了秘技,短時間內就不能再重復使用。 不知道屬性裡的武力和技能裡的武藝提升之後,這種使用秘技的後遺癥有沒有改善的情況,不過現在也不急於一時,最近這段時間就多多練習掌握的這個鐵壁秘技吧,伊藤信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好吧,看來伊藤君在武藝上的天賦比我要好,我現在還不太明白。”新之助聽後有點氣餒,“不過沒關係,我之後也會向拜鄉大人多加請教,也爭取早日學會這個秘技。” “都累了吧,伊藤君估計你還沒吃飯吧,要不也一起來吃點再走吧。”野村老頭放棄了挽留新之助的念頭後,整個人感覺都蒼老了些,伊藤君過意不去便一起留了下來,和野村父子一起吃了些蕎麥熬成的糊糊粥並趕去了穀倉屋。 雖然比平時略晚,但由於前些天的優秀表現,今天的小川掌櫃並沒有介意伊藤信偶爾的遲到。 像平常在穀倉屋工作到傍晚之後,伊藤信向小川掌櫃告辭後急匆匆的前往町外,但他今天並不是急著趕回家,學會鐵壁的興奮讓他決定今後每天增加一項日常,那就是對武藝的鍛煉,以此進一步熟悉和掌握秘技,雖然町裡沒有道場,但是趁著新之助還沒去清州城,可以多和他對練。 步履匆匆間,伊藤信抬頭看落入山間的夕陽,腳下是一條小路,一直延伸到遠處的群山,隻見遠遠的有幾個青年人背著弓箭袋和獵物往町內走來,伊藤信瞇著眼睛使勁看去,發現新之助就在其中,正和其他同伴大聲說笑。 “新之助!新之助!”伊藤信朝著那群年輕人揮手喊道,沒一會兒,聽到伊藤信呼喊聲的新之助小跑了過來,“伊藤君,很少見你過來,之前不是一直擔心那些人在找你嗎?” 伊藤信聽到新之助的話老臉一紅,他都快忘了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給野村一家胡編的觸怒大名結果被追殺的事情,沒想到他們還一直放在心上,不過自己一直沒出町主要也是因為戰國時期兵荒馬亂,民不聊生,許多失去土地的農民或者逃兵會落草為寇,特別是落單的旅人在野外會經常遇到土匪流寇,就連有些武士也避免不了這樣的厄運。 “落武者狩”就是這個時代的特色,在兩軍合戰時,有些膽大的農民或者活不下去的貧民會躲在一旁觀戰。待合戰結束後,這些人如同蝗蟲一般偷竊掠奪戰死者的財物或者襲擊戰敗者(通常是戰敗方的高級將領)或俘虜來向勝利一方求取賞金。歷史上,將來謀劃本能寺之變的明智光秀最後的結局就是被這些農民襲擊最後自殺身亡。 “我感覺時間過去那麼久,應該沒那麼多追兵了。”伊藤信找了個借口,並沒有說是因為自己掌握了秘技自我感覺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多和新之助你對練對練,這樣你去清州城之後我也能有更強的實力去保護你老爹。” “真是太感謝了。”新之助一聽眼圈都紅了,朝伊藤信深深鞠了一躬,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給伊藤君你介紹下,邊上這位是我的大哥,小宮山桑,我的弓術就是他教的,我本來打算走之後拜托他平日有空照看下老爹,要是你也能在一邊幫襯就更好了。” 伊藤信聽到,把目光轉到後麵正好走來的幾人,其中帶頭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小宮山桑好,我是新之助的朋友伊藤信。” “伊藤君嗎,之前聽新之助說起過你好幾次,看上去就是個好漢子。”小宮山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伊藤君的肩膀。 說起來伊藤信雖然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身體五官比較清秀,但是由於穿越時選定的人物模板,外形看上去還算是結實,而且不同於這個時期普遍矮小的島國人,15歲的伊藤信已經將近一米六,與戰國時期島國成年人的身高相差無幾。 “小宮山桑,聽新之助說他的弓術都是向您學習的,之後還請您多指教。”伊藤信心思一下活絡了起來,在穀倉屋的算術技能估計再提升的空間不大了,而且現在身處亂世,個人武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別新之助要去清州城,後麵也該加強下武力的鍛煉以防萬一。 “哈哈好說,到時候也麻煩伊藤君教一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小宮山豪爽的一口答應了下來,“小宮山大哥有個頑皮的兒子,又不肯和他爹學弓箭,大哥前些天愁死了,不過據說那小子對新來町裡的穀倉屋感興趣。”新之助偷偷在小宮山背後和伊藤信告密道。 等價交換,可以接受,伊藤信默默地想道,與小宮山一行人朝町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