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少些算計(2 / 2)

“剛出生的嬰兒,可有‘我’這一認知?”齊省反問道。

“‘我’這一認知,真的存在嗎?”曹魏輕道了一聲。

聞言,白雲撫掌笑道:“自我產生,皆源於後天,所以齊兄你覺得這有必要嗎?”

“為何不必要?”齊省真君輕道。

“可這皆是虛妄!”白雲緩聲說道。

“借此虛妄,而求真意,或許這便是我等修士的宿命。”曹魏輕搖了下頭。

一聽此話,齊省亦是搖頭,緩聲說道:“玄鴻兄,又何必拘泥於修士呢?世間眾生萬物,隻要能起妄動之念,皆能借假修真,先迷了再清醒!”

“倒是我著相了,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山水本就在那裡,一切皆是我等心念所起。”曹魏頷首說道。

“有心念,便有了善惡,無念則無善惡。”白雲緩聲說道。

“這便是貴寺所追求的境界?”齊省問道。

“正是!隻是想要達到如此境界,實在是千難萬難。”白雲嘆道。

“若不去習,便無我,可稱得上是無念?”齊省問道。

聞言,曹魏與白雲皆麵露思索之色。

數息後,兩人不約而同開口說道:“不能!”

此話一落,三人皆大笑了起來,舉杯相敬,飲了杯茶水。

“不成,茶水清淡無趣,當要有好酒,不然便少了幾分滋味!”白雲朗聲說道。

聞言,曹魏翻手取出了一壺酒來,為在場的兩人各斟了一杯,笑道:“齊兄,你看這像是個和尚嗎?茶與酒,有何分別?”

“於我並無分別!”白雲笑道。

言罷,他將酒水一飲而盡。

而後,白雲復問道:“杯中已無物,又何來分別?”

聞言,曹魏又為其斟滿,開口問道:“那現在呢?”

此話一落,白雲毫不猶豫地又將杯中酒飲盡,不急不緩地問道:“剛才我喝的到底是酒還是茶?”

“我若仍說是酒呢?”曹魏打趣道。

一聽此話,白雲緩聲說道:“那便是曹兄你著相了,我喝的僅是杯中物罷了,一入腹中,便是我自己。而你還停留在我未喝之前。”

“那白雲兄自問己心,所喝的是酒還是茶?”齊省問道。

聞言,白雲從曹魏手中接過了酒壺,搖晃了一下,而後語氣淡淡地說道:“那二位覺得這裡麵裝的是酒還是茶?”

曹魏與齊省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笑道:“酒!”

“爾等認為是酒,那我偏要說它是茶,若是從此以後,這天底下世人皆認為這便是茶,不行嗎?一些不過是人為既定的概念罷了,本無一物,何來塵埃?所以二位,伱們覺得後天所學是真還是假,是必要還是無關緊要?”白雲輕搖下頭。

“如白雲兄所言,本無一物,這本性自然也無善惡之別。然而我等目之所視,耳之所聞,口之所言,鼻之所嗅乃是神念所感,皆是源於本性,此中能生萬法!不過我等以此為本源,繼而無時無刻不在與外界交流,這本源不變,可自身卻會因此烙印上種種不同的思想。我等若是讓從未嘗過酒茶之人來此,對他說哪個是酒,哪個是茶,在他們的腦海中便有了這個概念,真假難辨!”曹魏緩聲說道。

言及於此,他思量了十餘息,而後繼續說道:“不過我等一家之言,卻代表不了萬家之法。酒也好、茶也好,若是對方能與其他人更多交流,便會發覺其中的不同,從而產生疑慮,探求真假,所以後天所學是必要的。唯有學的越多,所能觸及的未知邊界越廣,才能明悟自身已學。”

聞言,白雲緩聲說道:“明悟之時,需作辨別,如此便有了分別之心。有分別之心,便是無明之人。”

“由無到有,由假到真,這是一個必須的過程。”齊省嘆道。

“故而我道人生是在蛻變中的痛苦!”白雲道。

“這是本我宿命!”曹魏輕點了下頭。

“故而要能堅守本性,人之初,性本善,以此善心去看外界,方不至於陷入妄念之中,自我迷失!二位,覺得呢?”齊省緩聲說道。

聞言,曹魏不急不緩地問道:“依齊兄看來,善惡是相對還是相成的?”

“不相對,也不相成,齊某所說的善乃是明德至善,超越所所謂的善惡,無關於這世間既成的道德又或者律法,唯有如此,方能消去分別之心,泯滅所有的是非分別,從而明心。”齊省緩聲說道。

“可惜我等如今仍心有妄念,更是念念相續不斷,難以無念,無分別,無善惡!”白雲緩聲說道。

“故而要修行,無意之動,回歸心之體,看清這世道。”曹魏輕道了一聲。

言及於此,他又補充了一聲:“起碼看清我等每個人自己的世道,明悟自身今後要走的路。”

“諸位共勉吧!”齊省悵然。

“身為紅塵之中,能做好自己,已是不易了!”白雲以壺當杯,一泓靈酒落入了口中。

見此,曹魏輕笑道:“齊兄,你看這和尚趁此貪我的美酒了。”

聞言,齊省不禁笑了起來。

“還你!”白雲將空空如也的酒壺拋給了曹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還是喝茶吧!”曹魏接過酒壺後放下。

聞言,齊省便為其斟了一杯浩風靈茶。

如此這般,三位元嬰真君盤坐在這有朋山巔玉臺之上,飲茶酒而論道,少了幾分算計,多了些許的灑脫,宛如神仙中人。

而在不知不覺間,夕陽斜落,隱於群山之下,天色已昏暗。

轉眼間,月兔升,朗月照清空。

恍然之間,一夜又過,旭日東升,金光鋪大道。

待齊省真君所取出的這小半斤浩風靈茶,全被喝光了後,三人方才結伴走下了玉臺,行走在山間小道中,草木葉上未凝乾的露水,染濕了衣擺。

隻不過曹魏與白雲卻並未就此離去,而是在浩然書院中又住了下來,靜待著十餘日之後,兩百餘年方才一次的崇吾域元嬰大會召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