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來了！ 　　兩人心頭都冒出這話，可隨即，兩人又齊齊鬆了口氣。 　　還好，是鬼來了。 　　這鬼，特麼終於來了！ 　　不怕這鬼來，就怕這鬼不來啊。 　　五濁降臨，行走於俗世荒野之中，還是夜間行人趕路，怎麼可能不撞鬼？ 　　這要是不撞鬼，隻有一種情況，一種可能了。 　　這附近，有隻猛鬼！ 　　要麼是等級極高的劫濁，又或者是見濁這樣的恐怖邪祟。 　　但好在，現在來了一隻容易對付的劫濁小鬼。 　　【行走俗世荒野，若是聽到有人在背後喊你的名字時，可不要輕易回頭，因為你不能確定，喊你的……是不是人，你的生存點+4（綠）。】 　　李道玄看著麵板上的文字，笑道：“方節，你這是從哪惹的風流債，人家現在都追上門來了。” 　　方節撇撇嘴，道：“姓李的這你也扯我。” 　　背後的鬼見他倆不理，又悄悄走近了些。 　　“這怎麼能算是扯？若不是伱心中所想，這鬼怎麼會化作年輕女人，而不是化作七老八十的老婦？” 　　方節翻了個白眼，“咱倆要是個女的，出來的就必定是個男鬼，你信不？” 　　李道玄雙手一攤，“要不，你回頭試試？我還想見識見識，這劫濁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鬼又湊近了些，眼看著離他倆都沒幾步路了。 　　鬼猛地跳起，朝前一撲。 　　方節往後拋飛了一枚銅釘，鬼被釘死在了地麵，沒有絲毫掙紮的機會，就已是化作了一根肋骨。 　　方節這才回頭將其撿起，嫌棄地看了眼，最終還是將其塞進壽衣裡邊包好。 　　“這荒郊野鬼都是餓瘋了吧，一個小小的劫濁，見到咱倆這八流食穀者，也敢撲上來送死。” 　　“城外的鬼肯定比不得城內的，他們一個個都遠比城內的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山崗另一端傳了過來。 　　李道玄坐在石頭上曬著月亮，右手卻已經放在了殺豬刀的刀柄上。 　　方節也是回到了他身邊，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將手上的銅釘換成了棺材釘。 　　兩人目光都死死地盯著山崗小路的盡頭。 　　在他倆的目光中，一個背著一大籮筐東西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男子身上穿著泛藍發白的布袍，食指乾瘦。 　　隻一出現，一股甜味便在這山崗上彌漫。 　　是人，不是鬼。 　　這點李道玄能感覺出來，至於再多的…… 　　【行走在俗世荒野，總能遇見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各式職業，比方說此刻，你遇見了吹糖人的“糖塑家”，你的生存點+5（綠）。】 　　九大至高牛鬼蛇神在人間都有信眾。 　　比方說李道玄先前遇見的鬼裝匠，便是九大至高牛鬼蛇神當中的“鬼裝神匠”的信眾。 　　除此之外，行走在俗世當中的各式商人，供奉的則是另一個至高。 　　傳說中的“市井江湖真君”的信眾。 　　他們這些信眾，有些也是走了食穀者的序列，但大部分都沒走，隻是單純的信眾。 　　而就算是沒走，他們也能從牛鬼蛇神的信奉之中，獲得一絲偉力，用來抵禦五濁邪祟侵蝕。 　　李道玄認出的眼前這人的身份，方節同樣知曉。 　　“這位師傅貴姓？倒是好膽色。” 　　“免貴，姓張，說什麼膽色，都是俗世趕路人，討口飯吃罷了。”張師傅來到兩人對麵不遠處，放下背後的籮筐坐下。 　　“二位這是剛從手巫城裡出來的？” 　　“嗯，張師傅這是要去吧？” 　　答話的都是方節。 　　張師傅又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李道玄，說道：“正是，聽說你們那遭逢了大災？世人苦難，希望我賣的糖人，能給他們帶去點美好吧。” 　　張師傅說著，又將目光放到了李道玄身上。 　　方節開了個玩笑，“這是我家大哥，打小就是個啞巴。” 　　張師傅了然，露出個歉笑，隨即開始了……手語。 　　橫七豎八的比劃了一陣。 　　李道玄看不懂，隻好把手放在了方節的肩膀上，開口道：“這是我家弟弟，是個……是個……瞎子。” 　　方節連忙道歉。 　　惹得張師傅大笑不已，解釋道：“我也不懂手語，剛剛是我瞎比劃的。” 　　李道玄和方節目光幽幽地看著他，是個妙人。 　　“張師傅賣的這糖人，是給我們食穀者吃的吧。”這次問話的，就是李道玄了。 　　“正是，普通人吃了，身體受不了。” 　　“製作麻煩不？不麻煩的話，給咱兄弟倆來兩個，錢什麼的都好說。” 　　張師傅打了個哈哈，“不麻煩不麻煩，行人山崗夜相逢，本就是有緣，還算什麼錢。” 　　他說著就已然從籮筐中取出了一個小爐，小碗，糖霜等等一係列東西。 　　吹糖人，一共分三步。 　　熬糖漿，換糖，餘下的就是吹了。 　　李道玄也是頭一次在這方世界見識這東西，因而也湊近了些。 　　張師傅先是架好小爐，在裡邊添置了糖霜，做完這些之後，他就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邊，夾出一個黑色的小球，放在小爐底下點燃，火光……如血。 　　隻是呼吸時間，一股更為濃鬱的甜味，便在這山崗上散發出來。 　　張師傅拿著根不知名的棍子，在那小爐上邊緩緩攪動著。 　　李道玄已然拔出了殺豬刀，正欲起身。 　　方節還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張師傅回過頭來，找書苑 ｗwｗ.zhaoshuyuan.coｍ認真說道：“我們這一行麵對的客人，除了食穀者之外，鬼也是我們的客人。” 　　“不怕白嫖的？” 　　“白嫖？偉大的市井江湖真君會教它們如何做鬼的。” 　　張師傅篤定道。 　　李道玄頭一次經歷這樣的場景，狐疑地把殺豬刀收了回去。 　　方節此刻也是明白過來，起身，隻見這山崗四周，間或地可以看見有身影出現。 　　影影綽綽，像人的居多，不像人的也有。 　　鬼氣森森，陰風陣陣。 　　張師傅將燒融的糖漿倒入了另一個小碗，拍著腰間的銅鑼，吆喝道：“陽間一糖謝路人，今時不顧遠行客，有錢的過來，沒錢的退後啊。” 　　銅鑼聲陣陣，絕大部分劫濁鬼物聽到這動靜，就已經望而卻步，甚至有些已然開始後退。 　　“今夜隻起一鍋，留了倆給我朋友，餘下的隻剩三個。” 　　“小本生意，價高者得啊。” 　　說罷，他把腳下的銅盆踢了出去，兩個鬼拋了香火。 　　餘者還有一個，不給錢，卻已經將手伸向了那碗糖漿。 　　鬧事鬼，來了。 　　糖塑家敢行走俗世，人鬼生意都敢做，自然會是有幾把刷子。 　　李道玄樂得看戲，暫且沒有出手的想法。 　　原本笑容滿麵的張師傅，此刻站起了身。 　　【俗世當中的劫濁惡鬼惹上了市井江湖真君的信眾，他們這些人，以信用為生，遠遊而來的糖塑家，動怒了，你的生存點+2（綠）。】 　　張師傅摘下了剛剛的銅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