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葉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風險太大,家屬不允許。”
“不允許”,嘖,李源明白怎麼回事了,多半是軋鋼廠哪個頭頭的家屬,但也是奇怪,這麼有來頭,怎麼會選擇在這耗著?
不過眼下的剖宮產風險也的確大,把產婦的宮房前壁縱向切開,取出胎兒。
直到七十年代後,技術再度加強改進,采用了從宮房下段進行橫切取出胎兒的方法,達到了出血少、易縫合,手術後不易發生粘連,切口的愈合也比較牢固的水準。
後世之所以有那麼高的剖宮產率,都是因為這項技術的改進。
在此之前,選擇剖產的孕婦微乎其微。
趙葉紅沒多廢話,道:“準備針灸吧,用火針。救急之法,最快莫過針刺。”
李源點點頭,走到一旁取火燎針。
一些西醫看到這一幕,無不扯起嘴角來。
即便一些中醫科大拿,也都側目看著這個年輕的過分的青年。
他們都還未曾使用火針……
趙葉紅也沒理會,吩咐了另一位中醫科的醫生去煎熬,送子湯。
針藥並重才是正道。
稍許後,李源走到產床前,也不多言,拿起已經疲憊之極,看起來奄奄一息的產婦的手,左手拇指緊切按合穀穴的皮膚,右手持針柄,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也不似平常所見針灸那樣輕撚慢轉,銀針業已刺入合穀穴內。
一眾中醫科的專家們見之無不眼睛驟亮,內行看門道,高手出招,從來都是一招見高低。
眼下的中醫還多是有真才實學的,因此有幾個老家夥在觀察了片刻後就站不住了,一個老者走到趙葉紅跟前急道:“趙主任,您這就不地道了。都一個醫院的,怎麼還在我們眼皮底下藏了這麼個寶貝?”
趙葉紅搖了搖頭,一時間不怎麼想說話,隻敷衍了句:“先看效果再說。”
吹的早了,結果沒治好,那不成笑話了?
此刻李源不斷的將手中銀針拔出刺入,別說西醫,就是一些年輕中醫都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解其意。
一位在場年紀最大的老中醫對趙葉紅道:“小趙,是不是讓你這位得意弟子,一邊施針一邊講解一下?咱們中醫向來講究以老帶新,要我說,這個說法還是有些局限了。老的未必就一定比新的強,還是叫以強帶弱的好。”
趙葉紅客氣道:“廖老,您也太捧他了。李源今年才剛二十,轉正第一年,他算什麼強?”
廖老搖頭道:“你說現在這些還有什麼意思?二十歲剛轉正又怎麼樣?看看他這手法,分明是以火針來燒山火補氣,產婦麵色已經開始改善,效果之強,我這個老家夥是自愧弗如啊。嘖嘖,燒山火,好一式燒山火啊!”
趙葉紅嘴角揚了揚,不過還是客氣道:“廖老擅長用藥,和獎生公同門,再加上年紀大了,自不如年輕人持針穩。況且,連我這個當師父的也不如。”
廖老高興道:“這就是咱們中醫啊。靈就是靈,不靈就是不靈。”一旁幾個西醫在冷笑,大概是覺得這話太好笑了。
趙葉紅話又說回來:“他的經驗還淺薄的很,若辯證不得法,單憑一手針灸,也難成大醫。廖老,年輕人還是要以批評為主。”
廖老嗬嗬笑道:“他那火針估計是傳自你趙家的《甲乙針經》吧?這就算了,哪怕他想教,別人也學不會。不然,也不至於小趙你這個當師父的都不會,他這個當弟子的反倒會了。不過這補氣催產的脈案思路,還是讓他說說。”
趙葉紅不好再推拒,對李源道:“李源,你簡單說一下。”
李源此刻已經將兩隻手的合穀穴刺完,改刺三陰交穴,他不疾不徐道:“剛才廖老也說了,這種針灸手法叫燒山火。
此法出自《金針賦》:燒山火,治頑麻冷痹,先淺後深,凡九陽而三進三退,慢提緊按,熱至,緊閉插針,除寒之有準。”
有急不可耐的年輕大夫追問道:“該怎麼學?”
李源沉吟稍許後,緩緩道:“方才廖老說火針難,是對的,火針很難。以熱針刺穴,可引起穴位中氣感的急劇變化,隨變而起針。但其實,就難度而言,燒山火比火針更難。因為燒山火把穴位分成了天、人、地三部,說粗淺些,就是淺、中、深三層。每一層的氣感變化不同,執針者要能感受其不同,推針漸深,方得療效。
眼下這種手法的傳承不多了,不是因為藏著不教,是因為太難了。
大部分人,連針灸的氣感都尋不到,又談何分層?”
有西醫忍不住道:“這也太玄乎了吧?還氣感……不就是插針嗎?”
西醫這幾年也大都學過些中醫,對這些玄學實在嗤之以鼻。
李源嗬了聲,慢悠悠道:“外科手術也是手術,不就是拿刀切麼?你敢不敢去做神經外科的手術?”
“你……”
那位年輕的西醫差點沒噎死,論技術難度,神經外科和心外科是外科手術皇冠上的兩顆最耀眼的明珠。
骨外科的手術在他們看來就跟木匠乾木工差不多,至於產科的手術……也沒好哪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神經外科的手術之難,是絕大多數外科醫生一輩子都不願去攀登的高峰……
一群西醫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這不是指著和尚罵賊禿嗎?
而且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敢拿那神神叨叨的燒山火比作神經外科手術?
正當有人麵色不忿想要訓斥時,就聽剛才已經奄奄一息的產婦忽然又叫了起來:“哎喲!我好疼……疼死我了!!”
有產科大夫低頭一看,萬分驚喜道:“恥骨開了,快快快,護士準備,進產房!!”
眾人先是一驚,隨後紛紛轉頭看向李源……
臥槽→_→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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