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美在安南打了個稀巴爛,打不贏,今年又打入柬埔寨了……
一分鐘都不願消停。
所以,還是不要天真了……
“喲,老幺?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打北麵來了一個高大的老人,頭戴羊皮帽,身上穿著襖,外麵還披著一件軍綠色舊棉大衣,看著李源大聲招呼道。
李源笑道:“大山叔,我昨天晚上回來的。這麼早,忙什麼去?”
秦大山道:“就到你家!遇到你也行,就不用去你家裡了。昨天去區裡開會,一直開到晚上,發下來文件,我拿給秦主任看看。你拿著吧,我就不進去了,秦主任坐月子呢。”
李源嘿嘿一笑,接過後掃了眼,瞄了眼幾個數字,嘴角就扯了扯:會議規定,1970年比1969年工業總產值要增加17%,基礎建設投資增加46%,到1975年,糧食產量要達到6000億到6500億斤。
去年糧食產量4000億斤出頭……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這年月不敢隨便說話,李源接過手後道:“大山叔,到裡麵坐坐?”
秦大山笑道:“不坐了!老幺,你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全中國的赤腳醫生都用你的書給人看病,救了好多人。人民報紙都誇你!你和大雪兩個,一個賽一個的有本事,你們老李家可真行!”
李源笑瞇瞇道:“大雪姓秦,也是老秦家的榮耀嘛。大山叔,去年還有人在公社想整大雪,今年怎麼樣,有沒有這種苗頭?”
秦大山哈哈大笑道:“誰敢?現在最紅的就是你們家!”說著,壓低些聲音道:“你們家紅,和其他那些蹦躂的人可不一樣。你們家光做好事,不乾壞事。光整壞人,不整好人。又不像一些人一門心思往上爬,你們兩口子都是乾實事的。我在區裡聽人說,不管哪一派的,都喜歡你們家。因為就算是壞人,他也希望下麵出成績啊,是不是?放心吧,沒事!”
說完,這個高大的老頭兒哼著樣板戲,拉扯了下舊大衣,晃蕩蕩的走了。
回到屋裡,看到父親在院子裡掃院子,母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往李源屋裡去。
看顏色,應該是放了紅糖的,還帶著一個雞蛋。
這樣的月子餐,在當下可以算得上頂配了……
李源去接父親手裡的掃帚,李桂給了兒子,從兒子手裡接過文件看了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嘆息了聲。
大跨進過去才幾年啊,日子才剛稍微緩過來沒兩年……
李源笑道:“爸,大勢當下,順著潮流往前走就好了,總能過去。上麵有上麵的考慮,都不是糊塗人,不比咱們老百姓更明白事?且往前行吧。”
李桂沒說什麼,又從兒子手裡接過掃帚,道:“你去拿給大雪看,現在公社的事她說的算。按照這個要求,好些事得提前做準備了。”
李源點點頭,拿著文件進屋了。
秦大雪不急,香甜的吃完了早飯,李源也不急,去了身上的寒氣後,從母親手裡抱過孩子。
秦大雪喝了一口小米粥,笑瞇瞇警告道:“抱一下就行了,別總抱,抱習慣了,以後就放不下了,媽腰不好。”
李源莫名其妙道:“媽什麼時候腰不好了?我這麼一大神醫在家裡,會讓我媽腰不好?”
秦大雪樂道:“抱多了腰可不就不好了?娘家我媽那邊,就天天說腰不好是抱我侄子抱的。”
李母不怕:“我沒事,我沒那麼嬌氣!”
李源笑道:“還是算了,將來是要治國的,抱多了連家都治不了可就麻煩了。”
李母不大高興了,不過還是收拾好秦大雪的筷子碗才出去的。
等婆婆走後,秦大雪才笑瞇瞇的小聲道:“媽一直有些心疼你的工資和票證,我拿去公社用了。”
李源也笑瞇瞇,道:“沒事。老一輩人嘛,節省慣了。這點小事對你來說小菜一碟,你擺的平哦?”
秦大雪眉尖揚起,微笑道:“你不在的時候,問題不大。兒子回來了,爭奪戰就開始了。”
李源哈哈笑了起來,道:“不至於。再說,我在家待不了太久。”
秦大雪斜眼道:“總要過了年吧?”
李源點點頭道:“那必須!我們結婚後的第一個年,指定要陪你過。”
秦大雪嘿嘿笑了一陣,然後盯著李源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港島那邊聖誕節比新年重要的多,復活節又比春節還隆重。”不過隨即又“反省”:“太冷靜的女人,不怎麼討喜是不是?算了,本來也沒想爭寵。”
李源想了想道:“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怎麼樣?”
他其實無所謂的,對女拳比較反感,但並不反感精明能乾的女人,特別還那麼漂亮……
秦大雪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看到李源遞過來的文件,翻了遍後,笑容冷卻了許多,不過也沒用多久就好轉了些,淡定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李源道:“怎麼擋?五八年的時候,爸是硬頂著妖風,堅持報實際產量,挨了多少批,最後險些沒挺過來。你準備怎麼辦?也硬頂著來麼?”
秦大雪搖頭道:“怎麼可能?這會兒的氣氛,能跟五八年比麼?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這幾年年景不像大旱那三年,寸草不生。開春以後,就開始有計劃的組織社員采野菜,打獵、捕魚,盡量多吃野菜野物,把糧食節省下來。等到秋天,更要大力儲存野菜、醃魚、乾糧,秋收後不分糧,各生產隊重開大食堂。
源子,這幾年我在農村工作,不斷的總結復盤,覺得過去批評的東西未必都是壞處。
比如當初開設大食堂,如果不是瞎折騰,要求頓頓白麵,餐餐有肉,如果能夠進行合理的配給製,大食堂應該是困難年份裡很好用的製度,很有可能保證那三年平穩的度過。
大食堂的名聲之所以臭了,都是瞎折騰鬧的,什麼家底經的起那樣的吃法?
所以,隻要我能堅持公平公正合理的供給,派民兵輪流駐守各大隊食堂,保證沒有亂七八糟的事,困難一定能熬過去的。
起碼,我能保證不餓死一個人!”
上麵既然定下了糧食增長指標,下麵就一定會要求完成,非但要完成,還要超額完成,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大三線建設投入的資源之巨大,即便六十年後,全世界有能力做到的國家都不會超過十個。
可是資源消耗也確實太大了,城市已經沒有太多辦法可想了,初級的工業產品出不了口,國內更循環不起來,價值有限,所以隻能向土地伸手……
加稅就太難聽了,可年初就製訂好了糧食的增長率,咦,是不是就好聽的多?
怎麼代表糧食是超額完成增長的呢?
自然是征收上去的公糧多了,金指標……
按照文件上製訂的指標,今年的公糧起碼要多交三成。
這不是秦大雪個人意誌能轉移的事,與其憤怒、咒罵,她選擇了迅速想出應對的辦法。
李源道:“有什麼我能幫到的事麼?”
秦大雪想了想,道:“能不能弄些鹽?”
李源笑道:“沒問題。軋鋼廠車隊歸保衛處管,那邊算是自己人。讓他們去津門出差的時候,幫忙買一些就成。買鹽不限購,用點工業券就成。”
秦大雪不大好意思道:“工業券讓我用完了。”
她和李源的工資、票證和工業券,都拿來買成自行車、縫紉機用來支持公社社員。
誰家結婚、生孩子、做新衣裳,都可以借用。
還組織公社年輕女學員輪流學習自行車、縫紉機,威之前就已經施過了,恩也要跟上才行。
李源笑道:“我再去給你找一些,再留筆錢給你備用,都是小事情。”
秦大雪趴他臉上用力親了口,笑道:“孩兒他爹真好!”
有了鹽,夏秋打的東西就能放的住,紅星公社一萬兩千戶百姓,就能穩得住了,她也就能放心穩坐釣魚臺!
李源也高興,這樣的年月,不跟上麵講條件,不出一點亂子上交公糧,公社社員還沒有餓死的逃荒的,什麼叫成績,這就叫成績!
七一年後,也就是明年後,中下層的形勢相對來說就會大為好轉,秦大雪也就不用再藏拙,可以往區裡邁一步,成為委員會的委員。
改開後,以她的學歷、資歷、成績、年齡,再加上性別優勢和背景……一飛沖天之勢根本無可阻擋。
另外別忘了,李家在東北還有十幾個乾部……
這個年代企業乾部的含金量,一點不比衙門裡的低。
特別是大慶,進入七十年代,大慶算是邁入了肥的流油的階段,年產過千萬噸石油,換回的外匯極大的支撐了中國脆弱的經濟。
到了七六年,大慶石油年產超過五千萬噸!
從這樣的單位轉入衙門口,算是從肥差轉入苦差事了,這也體現了李家一如既往的精神:向艱苦的地方奮鬥!
這些孩子在大慶有十多年的資歷,又都有學歷,有知識,還那麼年輕……
在秦大雪這麵大旗之下,李源都不願去多想,李家未來三十年會發展成怎樣的參天大樹!!
而國內良好的正治環境,對藥廠同樣有巨大的積極作用。
嘖,這媳婦兒娶的真不孬!
……
吃完早飯,李源告別家裡,背上解放包,騎上自行車,進城前往軋鋼廠。
“嘿!李醫生,您回來了?”
李源剛靠近軋鋼廠大門,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保衛處窗戶裡傳了出來。
他停下自行車轉頭看去,就見保衛科長馬長友從保衛室裡出來,驚喜笑道。
李源隨手丟過去一包黃金葉,道:“馬科長,好久不見,您這氣色不錯啊。”
馬長友哈哈笑道:“托福托福!李醫生,什麼時候回來的啊?這回回來可比上次強多了,上次我都沒認出來!”
李源笑瞇瞇道:“這回也差不多,不過昨晚兒到家後,好好拾掇了番,就怕今兒嚇著馬科長和李主任。”
馬長友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忽地想到了什麼,左右看了看後,小聲道:“兄弟,您不知道吧,您獻《赤腳醫生手冊》的功勞,上麵一直壓著沒個說法,就登了幾回報紙。李主任可一直盼著上麵能記一筆功勞呢,一點動靜都沒有,說不定李主任會有些看法……”
李源又從解放包裡拿出一包黃金葉,笑道:“多謝馬科長提點,不過這事兒我也鬧不清怎麼回事,可能是上麵想等等看看,赤腳醫生到底行不行?要是下麵報上來赤腳醫生真的管用,估計才到論功行賞的時候。”
馬長友聞言登時瞪大眼睛,道:“嘿!李醫生,還得是您啊!可不就這樣麼?您快進去吧,到李主任辦公室去找他,就這麼說,一準沒錯!”
李源不急,笑嗬嗬問道:“馬科長,我那乾兒子在運輸隊還好吧……”
馬長友哈哈笑道:“好的很!您交到我手裡的人,還能有錯?國慶那孩子又機靈又會來事,學車學的也快,現在有的時候已經能自己出車押貨了,他師父是車隊的老嚴,出了名兒的嚴格,他都放心的很,李醫生,您放心就是!”
李源笑道:“放心,當然放心!馬科長,多謝了,咱們回見!”
“回見回見!”
一直看著李源身影進入軋鋼廠內拐彎不見了,馬長友臉上的笑容才消失。
一個年輕保衛問道:“馬科長,您對李醫生可夠客氣的。”
保衛處這樣的單位,不僅負責軋鋼廠的安保,連過去城東治安局的權力都繼承了不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很有分量。
能讓他們給麵子的人可不多。
馬長友看他一眼,見他年輕的臉上有些傲氣,不由好笑道:“你懂個屁!回去問問你老子,李源是什麼人,少給家裡惹禍!王慶澤和馮剛的骨頭還沒化乾凈呢,蠢瓜蛋子!”
說完,扯了扯身上的軍綠色大衣,抽了根煙,回保衛室休息去了。
他一直懷疑,李源和李懷德之間還有其他關係,今兒試了試,連這麼大的事也不見李源有絲毫擔心,可見李源心裡是真有底氣。
這麼看來,的確關係不淺。
嘖,這份交情還得好好處下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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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