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歲月無情,光陰如刀
  一九八六年,二月八號。
  除夕。
  下午三點,一輛輛並不顯眼奢華的轎車從王府車庫駛出。
  前前後後十五輛。
  最後還有一輛鋼鐵巨獸,就是那輛四九城“頑主”們幾乎人盡皆知的王府房車。
  一路上,吸盡眼球。
  車隊駛出了朝陽門,上了三環,一路向南,一直到玉泉營,再向南,開到黃村以南。
  四幅路都變成了單幅路,才在一處開闊的野地裡停下。
  李幸、李思、富貴、吉祥、如意、李垣等一乾年輕人下車後,拿著工具飛快的勞作清雪。
  李源和二哥李江等人抬香案的抬香案,擺祭品的擺祭品。
  長房長子長孫李錦攙扶著太爺爺走下房車,婦女團們下車後站在後麵。
  除了幾個還未滿一歲的嬰孩外,李家全家出動,前來請祖宗回家。
  男人們跪拜,磕頭,燒紙,看著李桂老淚縱橫的朝齊魯方向叩頭,請爹娘回家過年。
  大多數孩子其實是無法共情的,對已經很久遠的祖宗,他們心中隻有敬意,還體現在別人罵他們祖宗的時候。
  但是,看著父祖們齊齊跪下後,他們也會跟在後麵,跪下磕頭。
  這個時候是不能放炮的,不然祖宗剛上來就要被炸回去了……
  燒了紙,供品不收回,連碗盤一起放在地上,有行人餓了可自取,若無人敢動,則供與荒野中尋不到去處的孤魂們。
  當然,如此豐盛的供品,再加上周圍村民已經在遠遠看熱鬧了,估計老李家的車隊走後不會超過三分鐘,這些供品就要一件不剩了。
  是好事。
  請祖完成後,李桂被攙扶回房車上休息,各家子弟紛紛上車,車隊駛回王府。
  ……
  中路院。
  銀安偏殿內燈火通明。
  兩幅巨大的影像圖掛在北墻上,是兩個乾瘦的老人。
  畫的很傳神,特別是眼睛,仿佛能從其中看到生活的悲苦。
  但臉上又帶著微笑,顯得那樣的慈愛。
  李桂看到這兩幅畫後,就開始掉眼淚。
  李母同樣如此。
  兒孫女眷們都站了進來,按昭穆排班。
  所謂昭穆排班,是指始祖之子為昭,孫為穆。孫之子為昭,孫之孫為穆。
  也就是說,李桂是和李幸等孫輩站一起的,而李池八兄弟則和他的孫子李錦、李鋒等站在一起。女眷那邊也一種站法。
  隻不過男女分開,男東女西。
  李桂主祭、李池陪祭,李坤若在,便是李坤獻酒,李坤不在,這個差事被指給了李幸。
  李垣則奉上了自家地裡豐收的穀穗,告訴老祖宗,如今家中富足,不再缺糧少食。
  大香燭騰起滾滾雲煙,李江、李河鋪開拜毯後,李源攙扶著父親李桂拜下。
  呼啦啦的一殿兒孫悉數跪下,隨李桂叩首三拜。
  拜後,將穀穗點燃在一方古鼎內,灑在鼎前。
  一家人退出了偏殿,回到正殿。
  李幸和曹永珊、何萍詩,李思和亞特蘭娜、趙雅芷,富貴和周慧敏未跟進。
  李桂和李母被一乾兒孫哈哈笑著勸上了親王寶座,一家子笑的前仰後合。
  各家都準備好了相機拍照。
  李母忽然擔憂起一事來:“這可是王爺和娘娘住的地方,咱們能不能擔得住?老先人能不能擔得住?”
  其實好多人心底都有這個小擔憂,隻是沒人敢說出口。
  李源從容笑道:“媽,有我在,擔得住。這要是古代,今晚咱家指定在皇宮大內裡祭祀列祖列宗了。所以咱家在這祭祀,是屈尊降貴,受委屈了。”
  在一片哄笑聲中,隻有小九笑著點頭,深以為然。
  又過了稍許,靠後站著的一個小子忽然驚呼一聲:“哇!!”
  眾人回頭看去,就見“三對”仿佛從古代穿越回來的新郎新娘進來。
  男的也就罷了,五個新娘個個頭戴鳳冠,滿頭珍珠寶石金龍玉鳳閃耀奪目,遍身雲錦璀璨絢爛!
  本就一個個貌美如花,此刻這麼一裝扮,皆是國色天香!
  李源對父母兄嫂們解釋道:“他們結婚的時候都在港島,也沒怎麼操辦,就一家人一起吃頓飯。我就想著,尋一年回來,在爺爺奶奶和親人長輩們的祝福下操辦一下。剛才一起祭了祖,現在再給爺爺奶奶磕個頭,也算是宣告天下,新媳婦是咱們李家的親人了。”
  眾人都笑,大嫂子道:“早就是親人了呀!”
  李源笑道:“儀式還是走一下。”
  吉祥、如意、治國、小七、小九,也不知從哪找來的家夥什,吹嗩吶的吹嗩吶、敲鑼打鼓的敲鑼打鼓,吹笛子的吹笛子,撫古琴的撫古琴,一首振奮歡快的《喜慶鑼鼓》,演奏的全家人都大笑起來。
  幾個嫂子趕緊上前,充當媒人的角色,扶著新娘上前。
  婁曉娥、婁秀、聶雨等上前放了蒲團,一片歡天喜地中,三個穿著狀元衣冠的新郎,帶著五個新娘子給李桂、李母拜下。
  掌聲、歡笑聲讓李家的除夕夜精彩熱鬧到了極致。
  等禮畢後,大家恭喜完,一群大娘、嫂子們湧了過來,去看新娘子身上的雲錦衣服,真的太好看了!
  李源則帶著幾個兒子去廚房繼續準備年夜飯。
  沒辦法,這是他們家,作為東道,隻能如此。
  李思一邊走一邊脫身上的衣帽,好笑道:“爸,咱現在好歹也算是一個小王爺吧?咋還去廚房做飯呢?劈柴生火,剝蔥搗蒜,還切豬耳朵撈豬蹄子。”
  幾個兄弟哈哈大笑起來。
  李源笑罵道:“狗屁王爺!記住,是我們住王府,不是王府住我們。快點快點快點,分工準備,一會兒還要放炮看春晚呢!”
  ……
  海子,花廳。
  趙君勛看著秦大雪,無奈道:“大過年的,你就不能給人家留點麵子?當著幾個老同誌的麵,讓人家那麼下不來臺。”
  秦大雪冷笑一聲沒有搭理,宋蕓倒是幫腔道:“那他也沒給大雪麵子啊!陰陽怪氣的說什麼李家王府熱鬧的很,什麼意思啊?不就是李家沒答應加大投資麼?他既然說得李家,大雪憑什麼不能點他兒子?”
  趙君勛道:“也是著急了,通貨膨脹的控製,不是很好。另外,去年分灶後,給了地方上很大的財權,導致中樞收入銳減,但統籌局麵並未改變,財政負擔過重,收不抵支,赤字擴大。還有一方麵,人民群眾對改革的接受度和認可度不一,所以造成了整體上的混亂。目前上半年要抓緊調控需求,財政和信貸將會雙緊縮。這個時候,外資的重要性就會極其的高。”
  秦大雪嘆息一聲道:“昏招連連,天真幼稚,不提也罷。”說完對曹老道:“曹媽媽,又給您添麻煩了。”
  曹老笑了笑道:“沒事。你們現在已經溫和的太多了,老人家和丞相年輕一些的時候,開會開著開著,互相拍桌子罵娘都是常事。為了工作嘛,不算什麼。”
  秦大雪哈哈笑道:“丞相肯定不會罵。”
  曹老點頭道:“是啊,他不會罵,他總是居中調和,老人家火氣上來,也罵他,就會和稀泥。不過事後,也會道個歉,他們互相都很尊重的。你們現在的形式不同了,方法也變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不能欺負人就是。”
  宋蕓笑道:“曹媽媽,有您在,誰敢欺負大雪啊?”
  曹老笑了笑,道:“我不在了,伱們也要相互幫扶著。”又對秦大雪道:“我也不擔心你,你家裡有人幫扶著。小李啊,是越來越能耐了。好幾個外國賓客來送新年賀書時,居然都提到了他。他最近在外麵又做了什麼大事?”
  趙君勛笑道:“我就知道,李醫生在日本布局,又大賺了一筆,並且收益還在不斷的擴大,富可敵國。”
  秦大雪搖頭道:“李家想在高精科技技術領域裡有所發展,需要投進去的錢,把當前所有資產再翻兩倍,都不夠用的。李家如果在這些方麵真的能做出一些成績來,將來所能起到的作用,不可限量。不過外麵估計不是因為這個,因為都還是沒影兒的事,沒十年二十年功夫,見不到真章。倒是最近我們家老二在美國被人襲擊,牽扯到杜邦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和安德森家族,這幾家又不約而同的倒了黴,背後牽扯廣泛。不過李家倒沒什麼可指摘的,方方麵麵都談妥了。”
  趙君勛都嚇了一跳,道:“李家……已經和這些家族接觸上了麼?”
  秦大雪笑道:“沒有,李家隻是被動牽扯進去,現在哪夠得上那些家族。”
  曹老微笑道:“也不必妄自菲薄。洛克菲勒家族我接觸的比較早,這個家族人才輩出,天時地利人和齊聚,才讓他們在兩百年裡壯大到這個地步。李家呢,小李就不用多說了,他兒子李幸,我看不比他老子差,接人待物人情來往方麵,還要強不少。這一輩又穩了,下一代要是還能好好教育,隻要他們不要忘記,他們來自人民,那李家遲早能再上一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