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
一切皆歸於沉寂。
“理”字落下的那一刻,注定蓋過莊子的一劍風華。
彌漫天下的一劍散若風雨,飄飄蕩蕩。
明玉站在虛空,靜靜的看著淡然處世的莊子。
庶人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這三劍是莊子的劍,逍遙劍。
是三式,也是一式。
道家超然出塵,莊子逍遙於世。
黎民百姓,王侯將相,天周萬國,四海八荒,莊子的心如滄海巨鯤,行如高天大鵬,鯤與鵬的變化,風與水的交會,成就了這一生的逍遙。
這是莊子的大道。
或者說,是鯤鵬的大道。
無論是太古時代的逍遙道人,還是縱橫天地的妖師鯤鵬,亦或者是如今的道家大宗師莊周。
他還是那個他。
“一直沒變!”明玉笑道。
莊子也笑了。
他看了看明玉右手的“德”劍,再將視線轉移到其左手的“理”書,笑道:
“你也沒變。”
無論是以“德”服人,還是以“理”服人,都是一如既往的風格,還是那個熟悉的道主。
兩人相視一笑。
莊子緩緩說道:“我還有兩劍,一劍‘秋水’,一劍‘坐忘’。”
“本來想與你再論一論,現在看來沒有那個必要了。”
說完,莊子一臉好奇地看著明玉,問道:“‘諸子論戰’就在眼前,不知道你還有幾劍能對付他們?”
“別的不論,到時候墨翟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然要找你論劍。”
說到這,莊子的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法家的幾位諸子故意為之,近來韓非大力鼓吹儒、墨家乃是“當世顯學”,諸子學說與之一比也是明珠之比皓月。
天周萬千神國,諸子百家,兩家的輿論關係一直不怎麼融洽。
麵對莊子的詢問,明玉輕輕一笑:“既然是來與會諸子,我又怎能沒有準備呢?”
他回身指向顏回等人,說道:“儒家出劍三千,諸子又該如何應對呢?”
“儒家出劍三千,諸子又該如何應對呢?”
同樣一句話響徹在百家諸子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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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
“阿嚏!”
醫家聖賢扁鵲忽然打了個噴嚏。
“師尊?”
扁鵲身邊站著一位明眸善睞的女孩,她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裙,清靜嫻雅,身如修竹,亭亭玉立。
此時的她正手捧一卷經書,細細品讀,聽到這一聲噴嚏,忙側身看了過來,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家老師。
“啊,沒事沒事!”扁鵲擺擺手,他兩眼閃了閃,往宋國方向看了兩眼,然後有些後怕地搖頭道:“靈兒啊,要不這次‘諸子論戰’咱們就不去了吧?”
“不去麼?”靈兒的眸光晶亮,她遲疑地說:“可是明玉師兄的儒家這次會參加‘諸子論戰’呀,師尊之前不是說一定要給師兄去捧捧場嗎?”
“有這回事嗎?”
“有啊!”
靈兒輕輕點頭,表情認真。
接著,她不緊不慢地放下背簍,熟練地從中取出一卷竹簡,輕輕打開,一目十行,很快就找到了準確的記載。
“喏~,師尊平日的言行,靈兒都記下了。”
靈兒淺淺一笑,她將竹簡遞到扁鵲麵前。
扁鵲低頭一看,瞬間尷尬了。
他訕訕道:“對對對,為師是有這麼說過!”
“所以,咱們還去周室參加‘諸子論戰’嗎?”靈兒又問,水靈靈的眸子緊緊地看向扁鵲。
“去!”
“當然去!”
扁鵲趕忙回道,他眼神飄忽:“但是,咱們得先去給蔡國上大夫公孫卿問診。”
扁鵲掃了一眼手中的竹簡,指著其中一條說道:“受人之邀,不可不去!”
“上大夫?”
靈兒柳眉微蹙,她思索一陣,然後小聲提醒道:“師尊,這個人信巫不信醫,您確定要去嗎?”
“信巫不信醫?”
扁鵲語調一揚,果斷搖頭:“不去了,愛咋咋地!”
他果斷在竹簡相對應位置劃了一條線。
然後又看了看幾行,迅速鎖定一個名字。
“桓公?”
“就他了!”
給國君看病向來是最麻煩的,可以拖延不少時間!
扁鵲大手一揮,決定了下一個問診對象。
他大步流星朝著蔡國國都趕去。
“師尊,等等我!”
靈兒將竹簡小心翼翼地放好,重新背起背簍,然後小鹿一般地跑著,很快就跟扁鵲到了蔡國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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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楚國。
農家聖賢許行步伐一頓,他低聲道:“三千劍?”
“墨兄,你接得住嗎?”
許行打了個哆唆,繼而扭頭看向身邊墨子。
墨子一襲黑衣,中等身材,青年麵貌,一雙眸子仿佛寒潭一般深邃。
聽到許行的問話,墨子輕輕一笑,他反問道:“許兄能接得住嗎?”
“我?”
許行連連搖頭:“接不住,接不住!”
“我就是一個破種地的,隻會幾招莊稼把式。”
“沒事兒養養,弄點家禽,馴化一些走獸打打牙祭而已。”
“儒家三千劍,我一個人上哪接去?”
許行自嘲地笑了笑,他看向墨子身後跟著的一眾弟子,這些人都穿著黑色的衣裳,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個個麵容冷峻,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俠客。
他頗為羨慕地說道:“難怪韓非說儒、墨兩家乃是當世顯學!”
“就你墨家這個聲勢,說是顯學一點都不為過!”
墨子劍眉一挑,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許兄說笑了,廣成子那小子定是得了我二兄的授意,故意挑起我們儒、墨兩家的關係!”
“這次去周室,
“沒錯!”
由趙公明轉世的墨家大弟子禽滑厘上前一步。
他高聲說道:“儒家說仁義、墨家講兼愛;儒家言君子,墨家崇賢者;儒家主張世界大同,墨家主張寰宇尚同!”
“兩家同出而異名,這能有什麼分歧呢?”
禽滑厘的話語擲地有聲,他慷慨陳詞:“韓非名為法家,實為名家,那小子顛倒黑白的能力倒是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