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一聲聲嬰兒啼哭響徹黑夜,回蕩在龐庭院之中。 久等於產房外一中年男子雙手緊握,在一聲聲嬰兒啼哭中,聲色驟然一緊,匆匆推開房門,進入房中,望向床榻上的嬰孩及婦人。床榻旁立著幾名老婦看到中年男子進入立即屈膝彎腰請安:“尊主,恭喜,夫人誕下的是少爺。”中年男子周身似有殺機隱動,雖眉目清秀但仍有陣陣寒意噴湧而出,男子隨意揮手:“你們下去吧。”幾名老婦立刻躬身退出房外。 中年男子望著床榻上此刻虛弱不少的美婦,輕聲道:“柔兒,辛苦了。”被稱為柔兒的婦人,此刻神情雖有疲憊,但一頭烏黑的長發輕輕垂落,襯托出她玲瓏剔透的臉龐,她緊盯著中年男子:“尊主,必須如此嗎?沒有轉機之地了嗎?”中年男子聞聽此言也隻一聲嘆息,回答道:“柔兒,此事不是我個人所能決斷,與其任由事態發展,倒不如我來推波助瀾為父親下這個決斷。” 中年男子一邊說著,左手一揮,一枚通體碧綠,卻有光芒內斂的玉佩好似從虛空浮現掉落到柔兒手中,玉佩一掉入柔兒手中,內斂的熒光略微外放,忽明忽暗,好似整在與柔兒嬉戲玩耍。“我王知言千年修煉至今成就天尊之力,多承蒙家族庇護,老祖縱有萬般不對,但也皆是為家族所慮,我不願為此叛族,也不願對父親言聽計從,就按你我之前謀劃,給孩子一個自己的人生吧。”中年男子望向柔兒,輕聲說道。 “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柔兒邊說邊將玉佩放到啼哭嬰兒緊握的小拳頭上,玉佩彷如沒有實體一般,浸入了肌膚,進入了血肉之中。“相逢終有別離,我們今日才是初見,卻要離父離母離子,罷了,你的名字就叫王離。”王知言眼中隱隱淚光浮現,所言所有似刀刻斧鑿傳入嬰兒耳中,甚至嬰兒連啼哭聲也都止住了,嬰兒睜眼看來,好像要把眼前的一男一女牢記心底一般。 王知言右手一翻,一顆藍色圓珠出現於雙指之間。王知言左手抱過嬰兒,輕聲向柔兒說道:“和離兒告別吧。”柔兒聞聽並未言語,但已潸然淚下,王知言稍一用力,藍色珠子爆裂開來,綻放出耀眼光芒,好似穿破了屋頂天空,又貫穿了腳下大地,形成一道圓柱光體,王知言後退一步,將嬰兒留在了光柱之中,光柱似有上升之力,嬰兒並未落地,反而漂浮其中。 庭院中產生的光柱在黑夜之中猶如烈日般耀眼,庭院四周傳出驚呼:發生了什麼事?幾道身影如鬼魅般驟然出現在庭院內,看到耀眼光柱內漂浮的小小嬰兒,來不及驚呼,紛紛一躍,沖向空中,想要將嬰兒從光柱內扯出,其中一人,眉宇之間一股浩然之氣,雙眸深邃如海,右手一拳轟出隔空擊打向光柱,四周空氣急速升溫竟然形成火拳沖了過去,火焰一出竟引得天地變色,空間都好似產生了扭曲。王知言見狀,雙目頓時爆發驚人光芒,虛空一踏,如利箭縱橫,須臾奔赴光柱前,望著沖來的如有滅世之威的火球,王知言冷喝道:“單長老,好狠的手段,與你往日行徑可大不相同啊。”右手伸指成掌,像著火球方向輕輕一扇,隨著手掌揮出,五指風刃迅速鄰居,朝著火球橫切而過。 火球與颶風相撞,沒有爆炸,沒有聲響,原本氣勢磅礴的火球就在王知言打巴掌一般形成的巨大風壓下消散無影。被稱為單長老的男子麵色大變,還未來得及後退,沖散火球的巴掌風壓已襲至麵前,單長老周身泛起晶瑩流光,堪堪擋住風壓,可單長老自身也被從半空拍下,重重的砸擊向地麵,單長老倒地後,眉目之中湧現煞氣,不復往昔的正氣淩然,正想要言語,但好像止不住一般噴出一口獻血,單長老目光淩厲,看向虛空中的王知言,厲喝道:“尊主你違背老祖法令,莫非是想叛族。” 王知言飄立虛空,並未有任何言語,看著其餘幾位奔向光柱內嬰童的身影,手掌並未停歇,反手又是一揮,狠狠的扇了過去,同樣在空中形成巨大風刃向著他們急射而去,那幾道身影各出手段,但也如同單長老一般倒射回去,跌落地麵。王知言目光冰冷,看著地麵幾人,沉聲說道:“各位長老,我人還在呢,何必急著出手呢,莫非認為我擋不住你們?” 王知言說話間好像洪雷陣陣,震得地麵眾人雙耳轟鳴,單長老等人仰望空中王知言,正待反駁,突然產生驚天巨變,虛空之中猛地伸出一雙巨手,一隻伸向半空中王知言,化掌為拳,疾射而出,空間好像都承受不住拳勁,層層碎裂,形成了巨大拳影,拳影襲來,攪動起風聲呼嘯,隱隱約約甚至有雷電之色閃現在拳影周邊。而另一隻手如利爪一般一掌握向光柱內的嬰兒。 王知言看著攻來的巨大拳影,雙手下垂,沒有絲毫反抗跡象,隻是提足了氣,大吼道:“老祖,我願代替我那孩子,成為這家族的登神基石。”拳速似有減緩,但還是重重轟在了王知言身上,王知言頓時如斷線風箏飄落地麵,全身鮮血噴湧不止,柔兒早已從房內奔出,撲倒在王知言旁,淚流不止,兩人望向空中那朝嬰兒抓去的大手,此刻光柱內的嬰兒身影已漸漸模糊,巨大手掌仿佛有千鈞力道,好似光柱都在隱隱顫抖,仿佛要破裂一般。大手穿透光柱,抓向嬰兒,還沒等觸及嬰兒身體,嬰兒手背光芒一閃,出現了小小黑洞,從中鉆出一條三寸黑龍,好似見風長一般,形成丈許的龍影,黑龍張口咆哮,龍尾一擺,抽向了那抓來的一丈巨手。 “砰”的一聲轟鳴,龍影飄散,巨手也是一滯。嬰兒也在光柱中消失。地麵上的王知言看著柔兒,相視一笑道:“離兒,願你萬事順遂,安樂一生。”隨著嬰兒從光柱消失,光柱也隨著黯淡下來,空中的大手好像也呆了一下。“逆子”空中傳出蒼老的聲響,“單童,將王知言送入祖地,不得離開,方柔留於庭院,不得外人出入。”單長老聞聽此言,眼神露出喜色,答到:“謹遵老祖法令。”王知言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已經被單童拎起,禦空而去。 “其他人也都退下吧,以後這庭院除了方柔的婢女仆從,誰也不準來打擾。”虛空中又傳來那蒼老聲音,其餘人連忙拜離。整個庭院立刻安靜了下來,要不是空中既有火焰的餘溫,又有風壓,拳壓形成的空間破碎,此地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唯獨方柔立於庭院之中,好像在等待什麼。庭院中深邃的夜空空間一陣扭曲,好像被撕開了巨大的口子,一隻腳從虛空的裂縫踏出,來人正是王家的老祖。王家老祖身披紫色法袍,劍眉星目,滿頭銀發皆盤束而紮。方柔立刻躬身請安。 “方柔,此事,你們謀劃了多久?”王家老祖淡然開口。 “您將計劃告知了知言後,他就有所取舍了,畢竟對於他,對於我而言,您的目的我們不能,也沒資格指摘對錯,但是我們要保護我們的孩子是沒錯的,天大的事,父母都可以替他扛著。”方柔再次躬身道。 “為什麼你們不跟著一起走,明明還有時間去做準備,為什麼要急在孩子出生這天就送走?” “父親,知言的性子你知道,今日種種,你也看到了,他本就起意,要代替我們的孩子來入局成子,孩子在,您不會同意,就算你同意,孩子長大後要如何自處?他是要以他父親為念,恨上這個家族,還是以他父親為榮,也沉迷於家族登神無法自拔?與其讓他攪在家族登神的迷離狂熱之中,倒不如讓他拋開家族榮辱,用他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來決定路走何方。” 王家老祖一陣沉默,方柔並不停歇,繼續說道:“父親道法通天,縱然我們用了藍屏珠貫通上下三界九州,將離兒傳送而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隻要父親想,必然可以知曉離兒身在哪州哪界,即使不能親身降臨,但也有各種法子將他尋回。但方柔還是想求父親,不管是知言替子入局,又或是我禁足此地,皆是心甘情願,沒有半分怨言,隻求父親看在知言對家族一片忠心,給我們那孩子一條路走。” “好,好,好,我雖清楚知言與你定是不願,也想過將登神推後,但沒料到你二人竟有如此決斷,子嗣剛出世,知便以藍屏珠貫通三界空間,傳送子嗣而出,更以自身做局,麵對我的出手,毫不抵抗,硬抗我一拳,而你,更是將你登天前得到的元龍珠以靈力催化開智,並賦予一尾之力,依附於那小子之身,趁我驚於知言受傷吐血之時,龍靈奮力一擊擺脫我那一抓,讓他順利傳送而出,送於下界大洲。為防我再出手乾擾,現在又以我與知言父子之情相挾。可是,人生立世,要麼順勢而為,要麼逆勢而上,此言放之三界皆準?你怎知那孩子離開了家族就可以海闊天空任魚躍了嗎?”老祖眼神越發淩厲,言辭也越來越快,言語之中,除了三分霸道,還有三分無奈,說道最後,老祖也隻有一擺手,轉身離去,留下一句:“罷了,你們費盡心力,我也應了你們。你就好好留在院中,知言在祖地養好傷勢,我會讓他回來與你告別,再去做那登神之石!” 方柔目送老祖裂空而去,久久沉默不語,良久才輕聲道:“成神也好,化凡也罷,至少他選了。我與知言也都是求一不悔” 庭院內外隨著方柔這一聲輕嘆,陷入了沉靜。而遠在庭院萬裡之外,好似傳出兩聲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