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鵲完全恢復如初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這時眾人都已張羅起成親的事情了。 深夜,城主府。 “澹臺,你不準備準備麼。”慕輕染看著還在忙的澹臺子說。 “準備什麼?”從一堆信封中抬起頭,看著慕輕染。 “你忘了,還有不到一周我們就……”慕輕染紅著臉,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澹臺子看著她笑了,“你臉紅了。” “什麼啊。” 兩人打鬧在一起,完全沒有注意到窗外的一雙耳。 一道黑影一梭而過。 …… 次日清晨,長安城,皇宮。 “稟父皇,澹臺子準備成親了。”一少年跪在地上,說著。 “成親?和輕染麼。” 宋齋緩緩說著,年僅二十八歲的頭發早已花白,一縷陽光透過窗子撒在龍袍上。 “驚兒,備車馬,去洛陽。” …… 宋歷三年時,宋齋認了一個義子,賜名宋驚,宋驚身為孤兒,後來認了宋齋作義父,那時他十三歲,隻是看宋齋頭已花白,便認為他年事已高,殊不知宋齋年僅二十六。 宋驚,大宋太子,但是並未宣布,不知為何,宋齋選擇保密。 “驚兒,你留在長安,我一個人去看看。” “父皇,我怕你……” “不必擔心。” “是。” …… 宋歷二年,距離長安城幾十裡處。 “娘,這裡真的能住人嗎?” 一十二歲少年看著母親臨時搭的“茅草屋”,擔憂的問道。 他們在這裡迷路了快三天了,帶著的乾糧也馬上吃完了,再走不出這片森林,兩人都要餓死在這裡了。 “沒辦法,隻能先住這兒了。”母親說著。 母子倆人暫時住了進去。乾糧很快吃完,兩人隻好出去找吃的。 他們本來是要去長安的,但是現在被困在了林子裡,他們努力尋找出去的方法,但無濟於事。 一日從外找吃的回來,已是入夜,隻是剛剛走近茅草屋便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一種不好的預感充斥著少年全身,他加快了腳步。 但回去後,映入少年眼裡的隻有絕望。 “娘!” 母親倒在茅草屋前,血液流了滿地,上去看時,早已沒了心跳呼吸,母親身上的傷皆為爪傷,明顯是被野獸殺死的,反常的是,那野獸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吃掉獵物,而是任由其在原地。 少年摟著母親的屍體痛哭,自小是母親將他一手養大,而現在,他摯愛倒在他身前,十二歲的心靈全然幼小,怎受得了這種打擊。 忽的一聲狼嚎,兩隻狼一前一後將他夾住,一步步逼近,他禁閉雙眼,等待著死亡。 並沒有期待的被利爪抓破肌膚的聲音,他睜眼看時,卻是兩隻狼扭打在一起,一白一黑,白狼眉心處有一撮黑毛。 沒有絲毫猶豫,少年迅速逃走,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狼的對手,如果不逞現在逃走,怕是自己也會慘死在此。 他拚了命的跑,沿路做些標記,不知過了多久,跑不動了,便就地休息。 幾日後,他沿著標記回到茅草屋旁,血腥味早已被雨水沖刷乾凈,茅草屋前有一副散開的骨架,是母親的遺骸。 少年把骨架小心翼翼的拾起,他的手明顯的在顫抖。 深夜,月光也隻是透過密林的那兩三點,散亂在粗糙的墓碑上。 他花了整整兩周,找了塊合適的石板,用石塊一個字一個字的刻,雙手已被磨破,依然刻著。 他葬了母親的遺骸,開始一個人生活在森林,並且一直找著出去的路。 …… 暮林,地處長安城郊,地形極其復雜,且有許多猛獸,但凡誤入其中的,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 宋歷三年春,宋齋帶人到暮林捕獵,卻在林中看到這麼一幕: 一十三歲少年手持木槍,左臂上已全然是血,他的身旁躺著一隻已死的豺,四周也已被豺群圍住。 其中一隻豺瞪著那少年,後腿已曲,蓄勢待發。 宋齋看到的,那少年眼中沒有一絲恐懼,甚至看不出任何感情。 那豺撲了出去。 “嗖”的一聲,箭橫穿了那豺的脖子。 宋齋放下了弓,他身後的隊伍一湧而出,亂箭迸射,豺群一哄而散,少年也得以獲救。 “謝謝。” 那少年簡單的說著,眼中仍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忽的一下,他捂住了自己的左臂。 那是被豺咬傷的。 “藥和紗布拿來。”宋齋向身後說著,回過頭後對少年笑了一下,隻那一瞬間,少年的眼裡似乎有了溫度。 身後有人呈上了藥和紗布。 “會很疼,忍著點。” 膏藥塗抹在已腐爛的肌膚上,綁上紗布,少年活動了下左臂,上藥時,他哼都沒哼。 “你的家人呢,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 “沒有父親,母親死了。”少年道。 風吹起宋齋花白的頭發,他看著眼前的孩子,說: “沒有父親,那我當你的父親吧。”宋齋道。 少年一愣,沒有說話,默默的離開了。 宋齋看著少年遠去的身影,命眾人在此地紮營。 少年的木槍是自己做的,槍頭是用石頭磨出來的,自一年前母親慘死在狼口後,便一個人在森林生活,想盡辦法活下去。 幾日後,少年出門打獵,還是照樣沿路標,從茅草屋開始。 運氣很不錯,打到了一隻野兔,但就當他要回去的時候,看到了掛在樹枝上的黃色綢緞,不僅如此,前麵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段黃色綢緞。 “這麼會有這個?” 似乎是有人刻意留下的,他跟著黃色綢緞一直走著,不一會兒,竟走出了森林。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樹木,沒有陰影,太陽就在他眼前,光,那是光,屬於太陽的光! 他觀察著周圍,不遠處有一處斷崖,崖下是河水,從一旁的山路可以下到崖下去。 正當他要走的時候,一旁冷不丁沖出一頭狼,惡狠狠的盯著少年手中的早已死去的野兔。 看到狼的時候少年一愣,一旁躲藏起來的士兵也打個寒顫,迅速離開要去通知宋齋。 少年看著那狼,眼中逐漸露出了殺意。 白狼,眉心一點黑色毛發,他現在在此,就證明了一年前兩狼之爭是它活了下了,母親的遺體也是…… 掩飾不住心中的憤怒,他將死掉的兔子扔下斷崖,提槍而上,那狼見食物沒了,自然不會放過他,也嚎著撲了過來,利爪直沖少年的脖頸。 少年一槍刺空,眼看利爪快要抓到自己了,側身躲了過去,而剛剛落地的狼回頭又一次撲了過了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少年忙提槍去擋,但力氣終究沒有那白狼大,被撲倒在地,白狼尖銳的牙齒離自己的脖子隻差一點兒了。 忽的瞥見右邊幾米外的斷崖,靈機一動,將所有力氣集中在雙手,猛的向右一推,翻滾幾下,便滾到了崖邊,又一用力,人和狼便一起翻了下去。 少年閉上眼睛,和一年前一樣,等待死亡降臨。 “娘,我給您報仇了。”他喃喃著。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睜眼看時,卻是宋齋。 少年被救上了後,仍然是一句冷冷的“謝謝”,但他的眼睛裡,已經有了些許溫度了。 “回去吧。”宋齋說著,陪著少年回到了茅草屋。 但是到了茅草屋前,他卻呆住了。 母親的墓碑已經換成了新的,上麵的字也是新刻的,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少年看向宋齋,宋齋隻是說:“今天清明,我看墓碑實在是……” 沒等宋齋說完,少年便哭了出來:“謝謝……謝謝……” 他眼中的冰冷已經完全消失,至少是在這一刻。 “現在,我可以收你當義子了麼?”宋齋問道。 少年沒有回答,宋齋笑道:“不願意也沒關……” “爹……” 少年哭著打斷了宋齋的話,他隨手抓起一塊碎石,用力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將血液滴在母親的墓碑上。 宋齋也拿出匕首割破手腕,鮮血匯入少年的血液中。 …… 宋歷三年,宋齋得一義子,賜名宋驚,次年密封為大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