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貪婪地吸吮著空氣中那份僅剩的清涼,並毫不猶豫地拋下如巖漿般熾熱的風。 沉悶的天氣變得更加悶熱。 青瀾高中是青市的重點高中,每一屆新高一學子都需要在入學前兩周參加軍訓。 八月毒辣、刺眼的太陽用它獨特的方式磨練著每位新生。 溫棠隨著班級的隊伍停在香樟樹偌大的樹冠陰影下。同周圍的同學一樣,她也盤腿坐於地上。 現在沒有人會在意地麵漫天浮起的灰塵。 抬頭望向天空白灼的光讓人睜不開眼。 溫棠在觸及的一瞬便立即低下頭,即便隻有那一瞬也足以使她的眼睛出現不適。 可能是因為加上身軀的疲憊,她眸中的景象竟有些模糊。 這時一道高挑的身影不動聲色地闖進她的視野。 溫棠想看清那身影於是抬手拭去從額頭流至眼周的汗珠,然後輕捏了幾下眼角,視線漸漸清晰。 那道身影也不再模糊不清。 一米八幾的身高立於人群中尤為出挑,墨綠色的迷彩服在他身上感覺比別人高上好幾個檔次。 額前淩亂的碎發隱隱遮住他幽深的黑色眼眸,看不出來其中所蘊藏的情緒。 溫棠餘光瞥見他的手腕內側有一處深紅色刺青,大半被衣袖遮住,似乎是一朵花…… 禁欲男高照進現實? 但不等她多想,集合的哨聲就響起了。男生也隨著哨聲離開原地。 女生們對男生的討論不斷。 “他就是蕭衍。” “真的,好帥啊!” “……” 為期兩周的軍訓在開學前兩天正式結束。 所有人都拖著無力的身軀和疲憊的精神趕回家,希望能躺上柔軟的床,褪去身上的勞累。 溫棠整理好行李,拉著她那小且破舊的行李箱,踏上了9路公交車。 公交車要經過十七站,才能到溫棠家。 兩個小時的路程。 溫棠戴上耳機,點開了自己的歌單,耳機中傳來她最喜歡的歌手陳立農的最新的歌曲《他們都不懂》。 “隻想在你的身邊安靜守護著,你每個微小舉動我都能記得,每一個陪你瘋狂陪你做的夢,是屬於我們倆的他們都不懂,……” 車窗外,路邊的小樹苗朝著公交車行駛的反方向奔馳,形成無形的樹影。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溫棠空落落的心依舊空落落。 百年村到了。 百年村偏僻落後,村裡的路還不是條條通的水泥路,狹窄的小石子路硌得行李箱的四個小輪子咯吱咯吱想,似乎下一秒就要離箱而去。 溫棠在一棟兩層小房前停下,破舊一詞是對這棟小房的形象描寫。 她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地走進小房。 剛走至門玄,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莽莽撞撞地沖到溫棠,麵前伸手抱住她。 稚嫩的童音夾著撒嬌的語氣:“姐姐~你有給我帶慕斯蛋糕嗎?” 見到小男孩,溫棠清冷的麵容變得柔和下來。 她溫柔地揉了揉小男孩的頭說:“當然帶啦,澈澈在家有乖乖聽話嗎?不聽話的話沒蛋糕哦。” “有!我很乖~”溫澈驕傲的仰起頭。 他牽著溫棠的手坐到擁擠的客廳裡。 坐到舊沙發上後,溫棠打開行李箱拿出了一個六寸大小的蛋糕遞給溫澈,然後問道:“爸媽不在家?” “嗯,他們去城裡進貨了,晚上才能回來。” “好,一定要好好聽爸媽的話。” “嗯嗯。” 十幾平極簡風的小房間。 溫棠不緊不慢地整理著雜亂的行李箱。 “砰-吱-” 大門打開的聲音夾雜著一對男女斷斷續續的爭吵聲。 爭吵聲從不隔音的墻壁擠進溫棠的小房間。 她停下忙碌的動作,拿出一套的睡衣,跨步走進浴室。 她將花灑的水量調至最大,水流聲漸漸蓋過門外的爭吵聲。 水珠打在身上有點疼,像被螞蟻輕輕咬了一口。但對溫堂來說這早就習以為長。 水霧填滿浴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溫棠的視線透過薄霧注視自己的手腕。 手腕…… 那個男生手腕內側刺的是什麼花? 大約過了一小時,溫棠走出浴室。毛巾裹著濕漉漉的長發,周身散發著熱氣。 她視線掠過地上敞開的行李箱裡,一小截薯片袋從衣堆裡跑出。 溫棠掀開幾上麵的幾件衣服,行李箱底部被滿滿鋪上了一層零食。再看向床邊的書桌,一大塊蛋糕放置在未被學習資料侵占的空隙間。 走近,溫棠便看見一張紙被壓在蛋糕下,紙上附著兩行歪歪扭扭的孩童字跡。 “姐姐要天天開心,阿澈永遠愛你!!!” 看著加粗的感嘆號,溫棠無奈的低聲笑道:“這個阿澈啊。”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兩天也隻是一眨眼。 溫棠整裝得當後準備去公交站坐車,但她頓了頓腳步又轉身走向村東頭。 幾分鐘後,她走到了一家小雜貨店門口。 溫馨雜貨店。 這家雜貨店是溫棠家的店,已經傳了好幾代,現在由溫棠父母經營。 小店門前擺著一張麻將桌,溫母坐在麻將桌前與村裡的閑嬸們邊聊八卦邊打著麻將。 溫棠站到溫母身後低聲說:“媽我去學校了,家離學校遠,之後幾周我就住學校不回來了。” “嗯,好好學習。” 溫母隨便敷衍了一句,她搓麻將的手仍未停。 溫棠幾秒不語,隨後神情沉下回應道:“好。” 她拉著行李箱離開,小石子硌得輪子“咯吱”響的聲音仍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