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庚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白玉膏並非解毒良藥,常作女人駐顏之物,但價值昂貴,哪怕是林家怕是也並不多見。 “白玉膏可以根除噬脈丹的藥性?”林長庚向著小簡再次提問。 眼前的暗綠色的方框中,緩緩地浮現出一段文字,宛若青色的遊魚在水下吐出的泡泡。 “白玉膏,采七葉草,菡萏白露,三線花熬製而成,性溫,用之可溫潤臉部經脈,進而有駐顏之功。” 林長庚想起,這是在前身翻閱過的一本草藥相關的醫書中所講解的。 一行小字緊跟著出現在下麵,仿佛和上麵文字作區分。 “根據既有的藥性知識,推測白玉膏有八成可能可以暫緩噬脈丹的效力,護住麵部經脈,不至於毒性蔓延全身。” “噬脈丹藥性猛烈,預計可延長十日。” “歡迎下次問詢。” 十日…… 起碼當下的僅剩兩日要好! 此刻的林長庚頗為欣喜,仿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自己寫的係統不僅可以運行甚至衍生了新的變化。 據目前看,除了存儲信息之外,小簡可以在信息的基礎上予以分析,甚至做出自己的推測,並且所得結果頗為合理。 以白玉膏應對噬脈丹之法,偏僻非常,在林長庚的記憶中未有所聞。但以駐顏之藥化解噬脈丹的剛猛的毒性,看似意料之外,卻又有幾分道理。 隻有跳脫藥物本身局限,從藥物自身中各種草藥的含量,配比出發,以極高的算力為依托,再以藥理為本,才能得此別出心裁的辦法。 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給小簡做完測試,不然就可以導入更多的數據,把上輩子人類所有智慧全搬過來也不是不可能。 他掙紮地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觀門。 看著遠處一抹青山,感受著陽光的溫暖,聽著不遠處汩汩而流的泉水,林長庚前世今生沒有任何一刻比當下更能明悟生命的可貴。 他跌跌撞撞,咬著牙向前走,努力消化著腦海裡玉簡中有用的知識。 腦海中長條狀的玉簡打開,宛若轉經筒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悠悠地旋轉著。 林長庚發現上麵的記憶早已經分好了初步的類別,每個分類又化成一塊小巧精致的玉簡。 凝神細看,上麵包括文史、醫術、功法…… 可惜現在內容並不算足夠充分,即便是醫書也隻有十多本,畢竟這具身體的前身平日也隻是偶然看上幾本醫書,重點看的還是跌打損傷部分。 估計是被欺負的時候,好有個應急處理之法。 自己這副身體的前身,還真是…… 不過這倒是也提醒著自己了,林家絕不是什麼善地。 林家之人好養猛禽,常以滴血的鮮肉喂鷹,崇奉先祖遺風,如此兇悍的族風,自然與吟詩作賦的林長庚格格不入,即便是林家的仆人、護衛也少有看得上林長庚的。 但想要獲取白玉膏,隻能先回林家再做打算。 父親乃永烈伯爵位繼承之人,遺留下的靈石怎麼也夠換取一份白玉膏。 所幸道觀雖處郊外,但是距離丹陽城並不遠。 一瘸一拐之間,大半天的光景,林長庚終於在日落前趕到了林家。 而距離噬脈丹毒性發作,大概也隻剩一天半。 林家作為丹陽城唯一的伯爵,算得上是高門大戶,在這丹陽城地位超然,連丹陽城歷屆城守上任第一件事都是需要去和當任的永烈伯打好關係。 眼前的大門製式古樸,厚重端莊,門前兩座石獸昂首並立,威武不凡,並沒有任何護衛。 笑話,在丹陽城誰敢不長眼敢惹林家,那可是正陽國建國以來,唯一可以世襲的伯爵。 伯爵位階雖然不大,但是世襲一詞,可是代表著極為難得的皇恩榮寵! 林長庚一瘸一拐,奮力邁過近逾膝蓋的門檻。 府前就是一個寬大的演武場,演武場上除了擺著較為常規的刀槍劍戟之外,還放置著數十根金色的鷹停桿,以供林家子弟熬鷹、練鷹使用。 隻不過此時倒是也沒人練武,空曠的場地內僅有幾個丫鬟正在低頭打掃,想必林家野狩尚未結束。 有眼尖的丫鬟看見渾身是血的林長庚,多看了兩眼,和其他丫鬟默默交換了眼色,繼續打掃,裝作沒有看見。 沒有一個上來扶的啊…… 不是,好歹是上任永烈伯之子,在林家內按道理也應該有幾分地位。 再加上自己父親未出事身殞之時,對待下人頗為寬恩,一改往日鐵血嚴格的家風,也從未無端打罵過任何奴仆。怎麼也會有人感念幾分恩情吧? 但是此刻這些丫鬟卻如此涼薄,表麵功夫都不屑於做? 林長庚暗嘆兩句,盡管在記憶中已經知曉前身所處的境遇,但是當下實際麵對如此境況,還是頗為心寒。 林長庚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演武場,朝著自己印象中的住邸走去。 一路上又是碰到很多奴仆,別說上來攙扶,有的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宛若躲避瘟神一般,看到林長庚就匆匆離去。 林家不好待啊。 等到了自家府邸,推開一扇小巧的木門,沿著木門後的一段鵝卵石路,自己終於回到了記憶中頗為熟悉的二層小木樓。 林長庚的心中終於出現了一抹安定。 這才是自己的家。 推開門,一個溫軟的身影撲打在自己的身上,發絲間帶著一抹清香。 “去哪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林祺兒聲音都在顫抖。 “去書院。”林長庚不想讓她擔心。 聽著熟悉的聲音,懷中的少女淚眼婆娑,卻在無意間聞到一股血腥味。 後退了兩步,看到林長庚衣服上的斑斑血跡和蒼白的麵色,林祺兒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林明途那個混賬又來招惹你是嗎?我,我和他拚了!” 說罷,林祺兒踏著碎步就要往門外沖去,林長庚急忙拉住。 “無妨,林家野狩尚未結束,林明途還在丹陽城外,你找上門去又有何用。” 林長庚拉著林祺兒的手在一旁坐下,自父親林思博出事後,自己和林祺兒就一直這樣相依為命,總算有著幾分慰藉。 林祺兒小心翼翼地拿了一盆水,輕輕擦拭掉林長庚臉上的血跡,滿眼心疼。 林長庚沒有提自己身中噬脈丹之事,隻是說道,“家中可還有父親遺留的靈晶或者寶物。我此刻有用。” “應該還有些。我去取來。” 林祺兒抹了抹眼淚,放下手中的手帕,快步走上二樓。 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臀肉豐滿,快步走時,一股身體上幽香若有若無地鉆入林長庚的鼻中。 好像腦袋不疼了。嘶,要不要問問小簡,祺兒是不是什麼靈丹妙藥…… 胡思亂想間,二樓突然一聲驚叫! 林長庚不顧身上的傷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忙趕到二樓,由於身體尚未恢復,差點踏空樓梯摔了下去。 林祺兒抱著一個方形的鐵盒,鐵盒旁邊放著一個已經被打開後的精致小鎖。 她一臉絕望。 “沒了……” “都沒了?”大起大落後的林長庚反而冷靜下來。 “都沒了。”林祺兒眼中霧氣氤氳。 想到出門就被偷襲一事,林長庚眼睛微閉,一抹不可察的精芒從中閃過。 現在沒有資源向林家珍寶閣換取白玉膏,該當如何呢? 林長庚看著死死抱著鐵盒、茫然無措的林祺兒,心中不忍,柔聲勸慰了幾句。 “沒事,兄長自然相信你的為人。定是有賊人前來。” 林祺兒因和林長庚在林家一同飽經風雨,本性堅韌,不久便緩過神來,清秀的臉上淚痕連連。 林長庚說道:“日後,我先不著急秋闈科考之事,先把林家諸事處理好再說。” 林祺兒黯然點頭。 小半個時辰後,林祺兒為林長庚鋪好床後,也回二樓睡去了。 隻剩下一樓的林長庚在不斷地思索。 “白玉膏算得上林家珍寶閣中前百之物,凡人服之可以駐顏四十年,足可見其珍貴,即便是人人皆武的林家,白玉膏少數也可以駐顏二十年。” “隻不過,此刻我父親遺留下的財物遭竊,有點難辦啊。” 林家,珍寶閣,白玉膏…… 林長庚雙目微微一縮,暗道“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起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