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庚見狀,微微頷首,接過小巧晶瑩的玉瓶,瓶口向下,一顆渾圓的丹藥滾了出來,霧狀的白氣縈繞左右。 “培元丹。” 林俞臉上恢復了平和,和剛才的憤怒樣子判若兩人。 “此物,可以幫人恢復傷勢,固本培元,對於通脈境好處頗多,連首座手中都不富裕” “這可比白玉膏要貴重些許,向來因長庚少爺武技進境斐然,特破例贈與。” 林俞向來對珍寶閣首座忠心耿耿,忍不住予以點明。 林長庚心中明白,這是在替珍寶閣首座積攢積攢人情,畢竟林家現在爵位未定,多送點人情,總比多結一份恩怨要好得多。 “還請林俞管事,將我的貢獻點換成兩份白玉膏。”林長庚算過,自己提交了十式武譜,正好足夠兩份白玉膏。 白玉膏?林俞心中有疑雲產生,長庚公子剛有投身武道、踏上修行之路的苗頭,轉而卻尋求駐顏妙藥? 此刻林家局勢兇險,下次追狩之時,怕是老祖也不得不確立繼承爵位人選,到時候林家雖大,怕是再無長庚少爺的容身之地。 想到明途少爺的手腕與天資,林俞並不看好早已在武道上荒廢多年的林長庚。 心中一番天人交戰,林俞還是應承下來,在珍寶架上尋找一番,很快就翻找到白玉膏所在的位置,取出兩份,交到林長庚的手中。 林長庚疑惑地問道:“白玉膏少說也是林家珍寶前百之物,怎麼會如此隨意放置在外側?” 林俞一臉崇敬地說道:“首座說過,雖然他隻是個看門的,但是林家有他在,這些東西無論放哪裡,結果都一樣。” 聯想起剛才宛若石中蒼鬆的聲音,林長庚腦海中出現一位隱士高人,高深莫測,神情淡然,揮手投足間氣質飄然世外。 可惜林長庚腦海中並沒有關於珍寶閣首座的記憶,不然真想認識一下。 哎,不知道祺兒有沒有見過。 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一事。 “糟糕!昨天晚上出門沒打招呼。“ 推開有些擋路的侍衛們,他一路小跑徑直離開珍寶閣,隻剩下一個因為著急而略顯冒失的身影。 “以前長庚公子雖然性情軟弱,但是頗為注意禮節,而今天,性格強硬許多不說,人也有些急躁了起來,仿佛變了個人?” 林俞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多想,看到瑟縮在珍寶櫃旁的侍衛們。 尋常因為待人謙和而在林家頗為幾分名望的林俞,神情罕見地多出幾分鄙夷。 他指著閃著寒光的匕首,冷冷地說道。 “拿著它,滾蛋。” …… 林長庚回到自己的府邸後。 一臉擔心的林祺兒麵色發白:“半夜還擔心著你的傷情,下樓去看,人就不在了!” “現在才回來!我和林方找了你一宿,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知不知道你的傷勢有多嚴重!” 一股幽香沁入鼻腔,隨著林祺兒的一頓捶打,已經開始發育的胸脯微微起伏。 林長庚看似挨打,心中總有一股暖意,等到林祺兒打累了。 他把林祺兒小手拉過來坐下,撫摸著少女的柔背,宛若安撫一隻小貓。 “閉上眼?” 林祺兒乖巧的閉上眼,一瓶方形瓷瓶出現在她的麵前。 “白玉膏。” “白玉膏!”林祺兒驚呼出聲,這種非寶物在林家並不多見,林家女子能獲得更是少之又少。 “這得多少貢獻點啊……太貴重了,我們把它存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同別人換掉吧……” 林祺兒十歲後來到林家,和自己飽受波折,比不上其他正脈子弟日子過的安穩不說,甚至在生活上也比不上很多旁脈子弟。 但是她自己並不在乎,即便林思博去世後,自己這一支樹倒猢猻散,但是每次從書院回來,無論多晚,都能看到府邸的燈還在亮著。 林長庚前半生放棄武道,一門心思投在聖賢書中,在林家格格不入,更沒有生出半分爭鬥之心,每次自己遇到旁人尋釁,反倒需要林祺兒處處為她出頭。 這些年,林家誰不知道林思博有個處世精明的義女,倒是林長庚總是被冠上與廢物等同的名號。 林長庚握起林祺兒的手,認真地說道:“自父親去世後,這些年由你操持我們這一支大小事務,本就極為不易,再加上林家尚武之風過重,我修為低微,你也沒時間修行武道,你在外處事更是難上加難。” “你看,你這身衣裙都還是前年做的,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 林祺兒剛想說什麼,林長庚捂著林祺兒的小嘴,給她使了個眼色。 “就這樣決定了!趁著林方不在。你趕緊服下。” 林祺兒回想起林長庚莫名遭暗算,心中了然他所顧忌之事。 見到林祺兒還有些猶豫,林長庚在她背後往樓梯方向輕輕一推,“哎呀,聽我的,去去去!” 等到林祺兒走到二樓,林長庚也關上府邸門,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那份白玉膏來。 白玉膏,以七葉草,菡萏白露,三線花以文火熬製三天三夜, 誕生時其狀若膠,在日光下可以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圓潤如玉。 林長庚仰頭,將瓷瓶中的白玉膏一飲而盡。 他雙目一凝,感覺一股溫潤的藥力,緩緩地在麵部積聚,不斷地凈化著噬脈丹的藥力。 果然有效! 他脫下文士長衫,紫色的經脈距離心臟已差兩寸。 他長籲一口氣,起碼噬脈丹十日之內不會再次發作。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噬脈丹的問題已經解決,此種藥物,專門針對經脈較弱之人,但是人體經脈在未至通脈高階之前,本就頗為孱弱,隻有不斷地通過修煉,凝氣入體,按照功法,以天地元氣,滋養肉身,壯大自身經脈穴位,為日後成道打下基礎。 麵對宛若蝕骨之蛆的噬脈丹,最好的辦法隻能是突破到通脈三階,以自身經脈的韌性,化解其陰損黏人的藥力。 因此,接下來十天內,自己必須從通脈一階順利突破到通脈三階。 否則,自己還是難逃短命的厄運。 但如果做不到,自己遲早就會因為噬脈丹的藥力而化作一攤血水。 想到這裡,林長庚雙目中有精光閃過,麵色發狠,他在心裡狠狠地告訴著自己 老子這輩子就是得求個長生! 絕對不再做短命鬼了! 正思索時,二樓有了動靜,林祺兒一臉興奮地踩著碎步下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看到林長庚,大眼睛彎成一條縫,看起來宛若清晨陽光,聲音清脆悅耳,充滿喜悅, “兄長,我感覺自己的臉仿佛光彩了不少。” “嗯?我來端詳一二。” 林長庚不要臉地湊了過來,裝模作樣地端詳著眼前眉目清秀,深情款款的少女。 “嘶,所謂花容月貌不過如此。” 林長庚搖頭晃腦,說著又湊近幾分,像是在仔細研究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 林祺兒臉頰快速染上一抹紅色,一反常態的沒避開,眼簾合上,緊張兮兮地湊了上去。 兩個人越挨著越近。 撲麵而來的脂粉味道仿佛沁入林長庚的心魂,發絲間一股幽香緩緩飄來,飄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林祺兒麵色越來越紅,終於忍耐不住,提起宛若綠羅般的裙擺,逃跑一般一溜煙回到自己的二層閨房。 剩下眼巴巴地林長庚在樓下長嘆。 …… 深夜,早已疲憊的林長庚沉沉睡去,月光透過床邊的窗欞傾瀉在他的身上,為他尚顯幾分稚嫩的麵容渡上一層薄薄的銀光。 他緊閉的雙眼下,世界一片昏黑,磅礴大氣的青銅方框在他的眼前款款展開,宛若古神開天,給世界帶來生機與光明。 一個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久久地回蕩在這方天地裡。 “檢測到,可識別的數據,是否要鏈接……” “檢測到,可識別的數據,是否要鏈接……” “檢測到……” 可惜,林長庚翻了個身,朦朧間抬了抬眼,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