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煦暖,吹的澗溪山上的樹木沙沙作響。經不起微風折騰的樹葉,從樹上飄然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一位身材消瘦手持拐棍的少年肩頭。 少年並未理會,隻是抬頭透過那空洞的眼神看了看數不盡的石階,石階雖長,卻絲毫沒有阻擋其前進的腳步。他仍舊步履蹣跚的朝著山頂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在挑戰他的極限。 少年姓江名雲墨。乃是溪河城江家的小少爺,雖並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也算得上富室大家。本應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卻因兩年前的算命先生的一句話,而改變了一生。 兩年前溪河城裡來了個算命先生,江雲墨覺得有趣,於是決定試一試。 他到算命先生攤位跟前,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了,問算命先生,自己這輩子是富貴還是貧窮,能活多大歲數,能娶幾個老婆,有幾個兒子等等。 算命先生看著眼前的少年,隨後掐指一算。眉頭緊蹙道:你這輩子還算富貴,吃穿不愁,但是怕難享三十之極。至於娶妻生子,我也不用多說,想來你也知道了。 江雲墨並不當真,哈哈一笑,給了算命先生些許銀兩,然後離開了。那算命先生似乎頗為可惜,收了錢,還搖頭嘆氣。 雖然他並不相信,但是心中卻放不下,耿耿於懷,慢慢地似乎有了心結。後來,溪河城裡每次來算卦先生,他都要去算一下。結果,一年下來,十個算命先生,竟然有九個人說他活不過三十歲,唯獨有一個算命先生,說他命中有一關,過了這一關或許能活過三十歲。 這下,江雲墨確信了,看來自己確實活不過三十歲了。 雖然心有不甘,卻也是無能為力,最終也是隻能選擇放下,既然已知自己的盡頭江雲墨也是豁達了,那也別娶妻生子了,免得連累妻子守活寡,兒女無人愛。 於是乎他告別家人準備開始沿路南下,遊山玩水,縱情於山水之間,隻等享受這十年八年後再了此殘生。 卻沒想他剛走出溪河城便遇上了一位雲遊道長,道長仿佛也是看出了他的命數一般,免費為其卜了一卦。 結果不出意外,道長的卦象幾乎與前幾位算命先生如出一轍。但是好在道長為其指了一條明路,那便是修道改變其命格。 江雲墨也是聽了雲遊道長的建議,決心前往間隙山拜師學藝。可因為資質欠佳,屢次被宗門所拒。 但他卻並沒有放棄,依舊每日堅持到澗溪山頂上的澗溪宗問道,隻是這一次他比往常晚了許多。 “他怎麼又來了。。”守門的道長看到江雲墨的身影也是十分無奈。 另一個身材圓潤,相貌平平的道長打趣道:“這應該是他第一百一十七次上山了吧。” 二人對話的聲音也是傳到了他的耳中,對此他並未做出回應,而是緩緩將頭抬起對著山上打量了一下, 隻見一對威武的麒麟石雕和一座設計精美的山門樓映入他的眼中,山門樓上赫然刻著“澗溪宗”三個大字。 看到“澗溪宗”三個大字,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低語道:“終於到了。” 這句話仿佛也是抽乾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搖搖欲墜,隨後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伴隨著膝蓋與地麵的接觸,他的整個身體也是順勢向前倒了下去。 江雲墨努力的想站起身,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眼皮如同打架一般緩緩閉上。 看著少年行如此大禮,一旁的胖道長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忍勸說道:“小友,算了吧,掌教師伯已經說過了,你並無仙資。” 此時的江雲墨早已陷入了昏迷,哪裡聽得到道長的勸解。 胖道長名叫秦懦,雖是個貌不驚人的胖子,但卻是澗溪宗上清殿的首席大弟子,而他身邊的瘦子,便是他的師弟被譽為丹癡的方赤。 看著跪地的少年沒有絲毫反應,一旁的方赤對其師兄說道:“算了吧師兄,你說再多也沒用,你看他像聽的進去的人嗎。” 秦懦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道:“哎,這是何必呢。” 二人繼續守在山門前,想著天色暗了他自然而然的便與之前一樣會自行離去。 許久之後,方赤打趣道:“師兄,這小友定力挺好,這麼久居然不曾動過半分。” 聽到此話的秦懦笑了笑,隨後臉色也是陰沉了下來,驚呼道:“不好!” 換作平時,江雲墨老早死纏爛打的求著兩位道長幫忙引薦了,這麼久沒有反應,秦懦心中升起一股不詳之感,他急忙三步並兩步的朝著江雲墨跑去。 不知所以的方赤看著著急忙慌的師兄,也是急忙問道:“怎麼了師兄!” 他並未理會師弟的問題,而是蹲下身子扶起跪地的少年。當他看到少年眉頭緊皺,臉色發白,呼吸急促,額頭上汗如雨下之時。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果然如此!” “看來昨日大雨使其寒氣入體,導致風寒纏身。” 秦懦低聲嘀咕了幾句,隨後便對其師弟吩咐道:“方師弟,你去稟告師傅,我先把這位小友帶入上清殿內休息。” “可是....師兄!” “快去啊!” 方赤還想說些什麼被秦懦的急切聲打斷。 看著師兄嚴肅的神情,方赤轉身便朝著宗門內跑去。 秦懦也是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江雲墨抱了起來,腳下猛然發力,急急忙忙的朝著宗門內跑去。 嘴裡卻還在不停嘀咕著:“小友,你這又是何必呢!” 雖然二人素不相識,但是看著如此痛苦的少年,秦懦心中也是不由的生出一股憐憫之意。 “呼呼呼~” 聽著江雲墨的呼吸聲比剛才更加的急促,秦懦腳下再次發力,隨後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後二人出現在上清殿的一個小房間內,秦懦輕輕的將江雲墨放在床上,並輕手輕腳的為其蓋好被褥。 隨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床上的少年。 “......” “話說接下來應該乾什麼來著....”秦懦自言自語道。 畢竟,作為修道者的秦懦來說打小便拜入了澗溪宗,可能是由於修道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他身體比較好的原因,自記事以來便沒有生過病...所以看著眼前的少年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也就在此時,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人推門而入,其神情威嚴,目光猶如銳利的劍,仿佛能穿透人心靈的最深處。 一旁的秦懦見狀急忙行禮道:“師傅。” 男子揮了揮手,示意其不用多禮,然後徑直的朝著江雲墨的方向走去。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江雲墨額頭之時,瞬間眉頭緊鎖。搖頭輕嘆道:“少年!你這又是何必呢。” 隨後從懷中取出一顆黑色的丹藥塞入了他的口中。 “你們這幾日便好好照顧他吧。” “是!師傅。” 秦懦看了看男子,剛欲說些什麼,隨後欲言又止。在拜別其師傅以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江雲墨也是十分的無奈,低聲道:“小友啊小友。” 就在剛才秦懦很想將江雲墨連續一百一十七次上山的事情告知,但是隨後想了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畢竟以現在澗溪宗的情況,肯定是要收一些資質尚佳之人。若是宗門真的想收下他,定然也用不著自己操心,所以剛才將這些話又咽了回去。 男子離去以後便直接前往了澗溪宗的三清殿。 澗溪宗分四殿,三閣,一林。所謂的四殿便是三清殿,三清殿為主殿,在澗溪宗的最中間,乃是掌門與宗門之中的精英弟子所修行之地。主殿前方從左到右便是主修武功的上清殿,主修法術的玉清殿與主修丹藥的太清殿。秦懦的師傅蘇智藏便是其上清殿的首座。 蘇智藏剛剛踏入三清殿,渾厚的聲音便從殿內響起。 “你來了。”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端坐在居中位置閉目養神,仿佛早就知曉他會來一般打著招呼。 “見過掌門師兄。”看著老者早已在此等候,蘇智藏行禮道:“想必掌門師兄應該知道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了吧。”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蘇智藏低聲道:“既然你心中早已做出決定,又何必來問我呢。” 蘇智藏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躬身道:“多謝掌門師兄成全。” 隨後便轉身離去,就在其剛要走出三清殿之時身後再次響起了掌門師兄的聲音。 “雖那孩子並無仙緣,或許他與我宗門有緣。” 蘇智藏抬頭看了看天空沉思片刻回應道:“師兄,我們皆非仙人,都是修仙中的求道者,怎又能斷定的了他人的人生。” 老者沒有說話,緩緩閉上了眼睛,蘇智藏也是腳下猛然發力,消失在三清殿內。